向小人物致敬

楊絳筆下的老王，是一個身份卑微、生活艱辛而心地善良的小人物。

老王是“蹬三輪車”的車夫，“他靠著活命的只是一輛破舊的三輪車”，可以說生活在社會的最底層。由于“老王不僅老”，而且“只有一只眼，另一只是‘田螺眼’，瞎的”，因此，“乘客不愿坐他的車，怕他看不清，撞了什么”。這當然不是乘客“杞人憂天”，事實上，老王的確有一次“撞在電桿上，撞得半面腫脹，又青又紫”。然而，“我常坐老王的三輪。他蹬，我坐，一路上我們說著閑話”。“我”與其他乘客的對比，寫出了“我”的善良。當然，不僅“我”對老王充滿善良。“我”的女兒說老王是“夜盲癥”，給了他一大瓶的魚肝油，可見，“我”的家人對孤寂無助的老王是充滿愛心的。當然，“我”和家人的善良，是為了襯托老王的善良。

老王除了有兩個沒出息的侄子，“就沒有什么親人”，可謂生活上、精神上都孤寂無助，但老王這樣一位小人物，卻有著一顆金子般的心。他為“我”家捎帶送的冰，“比他前任送的大一倍，冰價相等”。“文革”期間，錢鐘書先生“一條腿走不得路了”，老王用三輪車送錢先生去看病，卻不要錢。即使是在老王快變成“僵尸”的時候，他仍然抱病給“我”家送香油和雞蛋。作者是這樣來描寫“僵尸”老王的：“有一天，我在家聽到打門，開門看見老王直僵僵地鑲嵌在門框里……他面色死灰，兩只眼上都結著一層翳，分不清哪一只瞎，哪一只不瞎。說得可笑點，他簡直像棺材里倒出來的，就像我想象里的僵尸骷髏上繃著一層枯黃的干皮，打上一棍就會散成一堆白骨。”這個特寫鏡頭，作者用其傳神之筆，準確寫出了老王的神態——當時身體的極度虛弱和精神上的孤寂無助，具有震撼人心的力量。

老王最后一次來送香油和雞蛋，在“我”心里烙下了深深的印痕，甚至“每想起老王，總覺得心上不安”，為什么“我”會不安呢？作者在文章的結尾告訴我們：“幾年過去了，我漸漸明白：那是一個幸運者對一個不幸者的愧怍。”這是作者深深的自責。“我”和老王相比，顯然“我”是一個幸運者，而老王卻是一個不幸者。作為幸運者當然應該給予不幸者以更多的幫助，而“我”只是在經濟上稍微幫助了老王，在精神上卻不經意間給了他打擊：老王給“我”送香油和雞蛋，“我”用給錢的方式“侮辱”了他！作者的深深自責，其實是暗示人們，處于困難中的人們之間的精神上的相互理解、相互關心，比經濟上的幫助更為重要。

老王，是社會底層所有小人物的縮影，他們不被關心，甚至受人歧視。但是，這些小人物卻有著美好的心靈。他們以自己的方式，默默地為這個世界釋放自己的一份熱。

向老王們致敬！

【作者系江蘇省邳州市第二中學文學社社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