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蜉蝣

不知從何時起，我就開始沉睡。在冰冷的水里，我蜷縮著，一動不動，好像被凍僵了一樣。過了一個星期，又或許是一個月，甚至有可能是一年，水面傳來“咚”的一聲，我被飛濺的水花帶起，接著落在一個裝滿水的東西里，然后慢慢升高。四周忽然亮了起來，我快要窒息似地游出水面大口呼吸著空氣。

不多時，我又回到了水里，只不過這水不再是寒冷徹骨，而是越來越溫暖。又過了一會兒，我開始伸展很久不曾動過的四肢，感覺很是愜意。我用力打開背后的翅膀，然而卻飛不起來——翅膀太濕了！

“水壺里好像有什么東西。”水溫降了下去，頭上又出現亮光。有一個人看向我，他自語道，“井水里就是容易有這種東西！”一只巨大的手掌伸來把我捏住，扔出了水壺。我看到那個人瘦骨嶙峋，略顯蒼老。

太陽很暖，翅膀上的水只消幾十秒就曬干了。我振動翅膀，第一次飛起來，第一次離藍天那么近，清風拂過我的面頰，舒服極了！我看到很多我的同類，它們和我一樣在空中飛舞，有的還上下翻騰，宣告著自身的存在。

我很喜歡這種漫無目的的飛舞，這讓我覺得自己還存在，還活著。其實我害怕死亡，聽別人說過，我的生命只有短短一天！我漸漸地疲倦了，停在一棵老樹上，乘著陰涼抱怨道：“樹啊樹，為什么你有這么長的壽命，可以盡情享受天地間的美妙？”樹低低地嘆息，回答說：“我雖然活得長久，但是無法移動，永遠只能看到這一方天地。不像你，可以領略更遠處的風景。”聽了老樹的話，我高興地扇動已經恢復力氣的翅膀，繼續飛舞，我要去更遠的地方。

夕陽快要沉入地平線了，我感覺我的生命即將結束，但是我不甘心，因為我看到的還不夠多，不夠精彩，于是我奮力振翅，艱難地繼續著我的旅程。終于，我支持不住了，我的生命如同蠟燭頭一樣，即將燒完，即將熄滅。

不遠處傳來一聲低嘆：“渺小的蜉蝣啊，你們到底為什么存在呢？”我在心中輕笑著，我知道我的同伴們也在輕笑著，帶著孩子氣的笑聲，是對那些不知生命是什么的人的嘲諷。

【作者系浙江省慈溪市實驗高級中學高一（6）班學生，指導教師：鄭義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