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斯蒂芬·克萊恩是19世紀美國著名的自然主義作家。《街頭女郎瑪吉》標志著美國自然主義文學的開端。受社會達爾文主義影響,克萊恩在這部小說中再現了19世紀美國社會“弱肉強食,適者生存”的現實狀況。
關鍵詞:斯蒂芬·克萊恩;街頭女郎瑪吉;社會達爾文主義;適者生存
作者簡介:楊露佳(1986— ),女,湖南長沙人,湘潭大學外國語學院2009級研究生,研究方向:英美文學。
[中圖分類號]:I71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2)-02-0022-02
斯蒂芬·克萊恩是19世紀美國著名的自然主義作家。寫于19世紀晚期的《街頭女郎瑪吉》是克萊恩的第一部中篇小說,也標志著美國自然主義文學的開端。達爾文主義問世之后,赫伯特·斯賓塞提出了將社會與生物有機體相比擬的“社會達爾文主義”,并用“弱肉強食、適者生存”的觀點來解釋社會現象。受社會達爾文主義的影響,自然主義時期的作品比現實主義更為嚴肅而冷峻地揭露并批判了社會現實狀況,例如壟斷巨頭的可怕勢力、工業競爭的加劇,貧民窟的不斷出現等等。這些社會現實一再印證了弱肉強食、適者生存的法則。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克萊恩創作了《街頭女郎瑪吉》并在其中再現了19世紀末美國社會“適者生存”的現實狀況。盡管在初次出版時因其對社會陰暗面“獸性般”的描述而遭遇諸多挫折, 這部小說依然被大多數評論家認為是“美國第一部真正的現代小說”,也是第一部“有別于英國小說傳統”的作品。
小說以紐約的貧民窟為背景,講述了貧民家庭出身的少女瑪吉在環境的壓迫下淪為妓女并最終在絕望中自殺的故事。通過片段式的描述方式,克萊恩生動地為讀者展現了紐約下層市民社會的生活。他在給同時期的作家哈姆林·加蘭的信中說道:“這本書(《街頭女郎瑪吉》)表明,環境在這個世界上是個可怕的東西,它往往毫不留情的決定著人們的命運”。
一、適者生存
亨利·亞當斯曾經這樣描述19世紀后期的美國狀況:“人們在極度貧困中像蒼蠅一樣死去,……人們在動蕩中掙扎”。評論家大衛·菲特森認為克萊恩在小說中描繪的是一個“如叢林般的世界,生活在其中的人們做著原始的生存斗爭”。克萊恩所刻畫的種種人物形象,其命運無一不被牢牢地限定在了無情的法則之中。統治這個“叢林世界”的法則就是“適者生存”。小說中的女主人公瑪吉自小生活在鮑華利街貧民窟中。那里的人們過著污穢、原始的生活。她與家人住在一幢“東倒西歪”、“寒磣不堪”的公寓里。父母親都是酒鬼,哥哥吉米整天幻想著“要么做個他自己也說不清是什么樣的戰士,要么做個放蕩不羈的殺手”。這個家庭對孩子們來說像一個“豹穴”,隨處是因父母的打斗而碎裂的家具。
瑪吉在父母的爭吵中長大,出落成了泥潭里的“一朵花”。她在一家制衣廠里工作,整天“沒完沒了地做衣領袖口”。從小生長的環境以及現在日復一日枯燥的工作讓她覺得“人間充滿了苦難和凌辱”。皮特的出現為她的生活帶來了新鮮感。衣著光鮮、舉止充滿著“上流社會的高傲”的皮特“猶如金色的太陽”迅速使得瑪吉為其傾倒。皮特帶著瑪吉接觸了她從未見識過的 “大世面”。在巴華利街區的酒吧和劇院里,喧鬧的氛圍和縱情的享樂讓瑪吉感受到了同貧民窟里截然不同的“上流社會的生活”,她很快便沉醉其中,并開始注重打扮,渴望像大街上那些“穿戴講究的女人”一樣擁有“文雅的舉止、柔嫩的手掌”。越是見識過紙醉金迷的“上流社會生活”,瑪吉就越是對她那“破爛不堪”、“污跡斑斑”的家感到厭惡,在制衣廠她更是感到了窒息。母親與哥哥的一次打斗終于讓這種厭惡到達頂點,而母親尖刻的責罵則讓她再也無法忍受。然而當不顧一切地跟隨皮特離開,滿心以為可以過上她所渴望的生活時,瑪吉卻遭到了皮特無情地拋棄。然而此時無論是貧民窟中破敗的家還是外面“體面”的花花世界,都已無法見容于她。瑪吉淪為了街頭女郎并最終絕望地死去。瑪吉無法適應令人厭惡的貧民窟,一心渴望像皮特一樣過上優雅講究的上流社會生活。她掙扎著想要逃出令人窒息的貧民窟,但是當她真正走出貧民窟后卻又只能依賴皮特而生存。然而她只知道貧民窟外的世界喧鬧繁華,卻不知世情冷漠,曾經的美好向往與殘酷現實的強烈反差令她無法接受,只能絕望地以死亡來結束她的掙扎。
二、弱肉強食
在這個貧困、愚昧的家庭里面,看似是一家之主的父親老約翰遜實際上卻是生存斗爭中的弱者。他的酗酒和粗暴并沒有為他迎來妻兒的敬畏或尊重。看到兒子吉米打架他一邊“抬腳向扭作一團的兩人踢去”,一邊怒吼著“看我不抽死你,你這個無法無天的野東西”。他以暴止暴的做法雖然為吉米解了圍,卻得不到吉米的感激。在與妻子的爭吵打架中他總是處于下風,只能泡在酒吧里無奈地感嘆“我家是座活地獄”。瑪吉的弟弟小湯米同樣也是這個惡劣生存環境中的弱者。見到母親粗魯地為吉米處理傷口,小湯米的“臉上直打咧咧,宛如女人觀看悲劇似地”。在父母野蠻的打斗中他也只能戰戰兢兢地“從桌子底下往外窺視”。身處在暴力的家庭環境中的小湯米尋求不到一絲安全感,就連睡著的時候,他也緊握著拳頭。這兩個弱者面對可怕的環境毫無招架之力,于是早早地就在這場生存的斗爭中敗下陣來。
瑪吉的母親瑪麗與美國中產階級傳統母親形象截然不同。艱難的生活、酗酒而無能的丈夫以及冷漠無情的社會使瑪麗不僅在外型上變得丑陋而野蠻,也使她失去了傳統女性內在的特質。她的身體由于酗酒而腫脹,“她的面孔浮腫起來,……她完全是用酗酒作樂來打發時間,搞得渾身泡腫,邋遢不堪”。她臟話連篇,經常跟鄰居打架,是警察局和法院的常客。“在一家寒磣的門道口,她佇立了一陣,咒罵著那群孩子。她披頭散發,使她那通紅的面孔增添了一副瘋瘋癲癲的神色。”在對待自己的孩子時,瑪麗也不但失去了關愛與耐心,而且變得如野獸般令人恐懼,這一點可以從瑪吉和吉米的反應看出來。當瑪麗醉酒躺在地上時,“由于受到某種力量的驅使,他們的眼睛都直瞪瞪地盯著母親的臉,因為他們感到,只要母親一旦醒來,所有的魔鬼都會從地下鉆出來”。當得知女兒瑪吉的墮落時,瑪麗更是顯現了她的冷酷無情。得知瑪吉被皮特誘拐后,瑪麗大發雷霆,憤怒地咒罵瑪吉“作孽”,指責女兒的行為“敗壞門庭”。她將瑪吉趕出家門,“懷著冷酷的心,模仿女兒可能發出的悲泣聲”。克萊恩刻畫的瑪麗這個女性形象,其女性性別特征被弱化,相反,她的兇狠、野蠻和冷漠的偏男性特質顯露無遺。也許是因為只有這樣,她才能在這場殘酷的生存斗爭中獲得生機。
三、結語
達爾文主義的繼承者和宣揚者赫伯特·斯賓塞寫道:“進步自有它的必然性,那些邪惡而喪失道德的事物必將被淘汰,人類總在追求更好的事物,這是不可違反的規律。”在自然界殘酷的生存環境中,斗爭是免不了的,而生存環境提供了改造人類的契機。老約翰遜、小湯米和瑪吉成為了生存斗爭的犧牲品。而吉米和瑪麗則被環境塑造成如叢林里的野獸一般迷失了人的本性,即使他們在殘酷的社會環境中得以生存,也絕不是這場生存斗爭的贏家。
參考文獻:
[1]David Fitelson.Stephen Crane’s “Maggie” and Darwinism[J],American Quarterly,Vol.16,No.2.19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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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斯蒂芬·克萊恩.街頭女郎瑪吉[M].孫致禮譯.沈陽:遼寧教育出版社,2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