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地私有化不可再拖延

在近日召開的中央農村工作會議上，國務院總理溫家寶指出，農民的土地承包經營權等是“法律賦予農民的合法財產權利”，“任何人都無權剝奪”。不但要保護農民對土地的“所有”，更要保護農民在土地上的“所得”，溫家寶強調“要大幅度提高農民在土地增值收益中的分配比例”。

中國的土地權益問題，尤其是農村土地的所有權問題，已經到了必須盡快明晰、必須盡快解放思想、打破意識形態牢籠勇敢面對的時候了。

烏坎事件是所有權不清的典型

中央黨校教授周天勇日前發表微博稱，土地所有制和管理體制，維持現狀，問題會越積越多。私有化道路也不可行。可以有第三條改革道路：即堅持土地國有和集體所有公有制度不變的前提下，延長企業、住宅用地、宅基地、耕地、林地的使用年期至 300 年到 1000 年不等，確立土地使用者的使用年期產權，可以交易、抵押、入股和繼承，唯此可理順一切。

“300年到1000年”和土地私有化之間的接近程度可能比窗戶紙還要薄了，但是現在就是沒有勇氣捅破。

在溫總理講話之后，國土資源部發出通知，要求各地嚴格規范城鄉建設用地增減掛鉤試點，堅持項目管理、封閉運行，凡集體組織和農民不同意的，不得強行開展。嚴禁強拆強建、強迫農民住高樓。

這份通知已經把保護農民土地的農地私有化傾向徹底拋開，把土地產權保護問題縮減到了類似“宅基地換房”中土地增減掛鉤的小圈子上了。問題已經被成功地“引導”到增減指標的技術問題上了。

農地不私有化，中國經濟火藥桶有隨時爆炸的危險。近年來，中國農村土地所有權問題正在變成中國經濟和社會不穩定因素的火藥桶，農地集體所有制上的權益模糊讓各方利益在沖突時無法可依，伸縮空間極大，農民擁有土地但不完全是土地的主人，而土地私有化之后，權益清晰而明確，即使有利益沖突，雙方也會有章可循，有法可依，釀成群體性事件沖突的可能性就會降低。

近期引發社會關注，持續數月之久并產生激烈對抗的廣東烏坎事件，就是因為農民土地受到了侵害，才激起村民的群體行為。作為土地所有權不清晰的一個典型案例，烏坎村的農民、村委會，還有村干部，誰是土地真正的所有者，并不清晰。所以才會出現在村民不知情的情況下，烏坎村村委會將一塊集體土地賣給開發商，賣地款項達七億多元人民幣，而只給村民極少的補助款。

如果烏坎村的土地是私有化的，每個農民都有土地的產權證，雖然我們不敢保證農民的土地不被強權侵損，但至少在交易流程上，農民會獲得起碼的知情權，因為被賣出的土地是農民私有的。

調查顯示，中國每年民眾集體維權的“群體性事件”多達十余萬起，其中強行征地與補償不足引發的群體事件占到了六成左右。中國社科院表示，自20世紀90年代起，中國農村的重大事件中 65%為侵占土地問題。

私有化有望催生數十萬億財富

農地不私有化，難以保障農民權益，更不要說增加利益分享比例。在現有的農村土地集體所有制情況下，農民自身的權益很難受到保護。目前，很多地方都把侵占農民土地作為獲取利益和政績的重要手段。近20年來，農民被征地約1億畝，地方政府獲得的征地補償費與市場價的差價約為2萬億元。有 5000萬到6000萬農民失去了土地，近一半沒有工作。據清華大學蔡繼明教授估計，在平均每次征地過程中，土地增值部分的90%都被政府和開發商拿走了，農民只獲得了10%。

在更為隱蔽的政府主導的“宅基地換房”中，部分農民獲得的土地收益更是少得可憐。 2009 年《投資者報》記者曾赴宅基地換房的明星地區天津調查，發現部分農民獲得的收益只有土地增值的2%，而非官方報道的房產價值增加10倍。因為是集體所有制，農民的土地不經過政府征地就無法上市流通，增加農民收入比例的杠桿還是攥在地方政府手里，政府給予農民補充的隨意性很大。而一旦私有化之后，農民的土地可以像城里的商品房一樣自由交易，收益部分就會由市場說了算。

相關研究顯示，在現有社會制度下，農地私有化的改革會涉及修改憲法。但歷史資料顯示，雖然新中國成立之后徹底改變了中國的土地制度，但 1949～1981年之間的憲法并未否定土地私有產權。其實，土地的完全國有化或集體化，也就是完全不承認土地私有產權或剝奪土地私有產權，實際上是近30年才有的事。如果啟動農村土地私有化改革，完全可以一步到位，恢復到1981年前中國憲法對土地產權的界定，承認農民對土地的私有權。

現在，成都等地區已經開始了土地私有化，開始給農民發土地產權證，農地私有化在意識形態領域已經不是洪水猛獸了。農地的“成都模式”中強調確權先行，消除了土地制度改革的系統性風險，已經為深化改革加上了一道保險閥。

最后，農地私有化，會釋放土地財富，會成為中國經濟下一個財富引擎，中等收入群體得以擴大。從最近的新聞中可以看到，類似北京郊區征地出現農民千萬富翁的不在少數，還有很多二三線城市拆遷的農民成為了新的暴發戶階層。這些農民“暴富”的原因就是土地被交易了，被政府征地獲得了補償，如果農地私有化，可以自由上市流動，農村和農民的財富將獲得大規模的釋放。

農地私有化之后，按推算，中國農民宅基地房子至少有15萬億～18萬億元的市場價值，能夠流轉之后這部分價值將釋放出來。而18萬億畝耕地使用權可流轉和承包期大幅延長，也將釋放出更多財富，從而帶動農村消費、城市化等，由此可望催生數十萬億的土地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