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人小妖精

楔子

蕭離洛上茅房的時候被耗子咬了，耗子牙齒有毒，他立刻栽倒在地。

昏過去之前，他狠狠掐住了耗子的尾巴。

一、

蕭離洛醒過來就感受到自家主人異常嫌棄的目光，還有一個灰頭土臉的丫頭坐在那里哭哭啼啼，女主人橫了他一眼：“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蕭離洛呆了，女孩的哭聲更大了。

蕭離洛治好了這個鎮(zhèn)子的瘟疫，太守也不好意思冷著人家，于是把他拉到一邊：“蕭大夫，您要找女人可以跟我說啊，何必要……”

有人發(fā)現(xiàn)他倒在茅房里，手還抓著丫頭的胸部不放，害得人家丫頭哭腫了眼睛。

蕭離洛回頭掃了一眼丫頭，警覺地發(fā)現(xiàn)她眼底狡黠的光。

笙蕪聲淚俱下地指控：“你、你這個人面獸心的渾蛋……”

屋里的女人眼神助威，紛紛鄙夷地瞪著他。

笙蕪繼續(xù)罵：“你把人生吞活剝了，連骨頭都不吐！”

屋里的女人，下巴都掉到地上了，沒想到表面斯文不好女色的蕭大夫，下手這么快？一些有賊心沒賊膽的女人開始扼腕，早知道拉下臉皮早點下手了……

“反正蕭大夫也沒成親，把這姑娘收了吧？”

“不行！”

兩道聲音一齊反對。

笙蕪說：“這輩子我跟他不共戴天！”

蕭離洛說：“我鑒定過了，她身材不行沒手感。”

笙蕪火冒三丈，撲上去一口咬住他的脖子。

二、

笙蕪忙著詆毀蕭離洛，把他說成十惡不赦的大壞蛋，聽的人頻頻點頭：“我知道，他還把你生吞活剝了！”

笙蕪很委屈：“對！他太壞了！”

她去找蕭離洛的時候，他被一個女人叫住，女人可憐兮兮地告白，蕭離洛卻不感興趣，冷淡地說：“你愛錯人了，我不是你看到的那樣?！?/p>

女人眼里含淚：“是因為那個丫頭嗎？”

“我不會愛上任何人?！?/p>

笙蕪嗑著瓜子看戲，對蕭離洛更加鄙視了，讓女人流淚的男人，都不是好鳥！

蕭離洛態(tài)度冷淡，女人紅著眼跑開，笙蕪不屑：“蕭離洛，你還是不是男人啊，那種大美人你都不要！”

蕭離洛眼睛一瞇，笙蕪立刻警覺，這男人很危險的，否則也不會對她“這樣，那樣”！

蕭離洛嘆息一聲：“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看你倒霉?！彼垓v他，可是斗不過他，她只好從他身邊的人下手……只要他娶妻生子，她可以搶他妻子，偷他孩子……笙蕪竊笑，越想越開心。

蕭離洛壞笑地看著她：“小妖精，你不會是看上我了吧？”

笙蕪被瓜子嗆到了，她的臉漲得通紅，咳了好半天才緩過來：“你瞎說什么！我跟你不共戴天！”想想，似乎有些不對勁，她嚇得后退了好幾步：“你怎么知道我……”

鎮(zhèn)里人都當她是被他染指的可憐孤女啊，怎么他就知道了呢？她的法術(shù)沒那么差吧？

蕭離洛反問她：“你為什么要找上我？”

“找你報仇來了！”笙蕪很氣憤。

“報仇？”蕭離洛不解。

“別告訴你忘了！當年你把我生吞活剝，連骨頭都沒吐！”

蕭離洛呆了：“??？”

他竟然真的忘了！笙蕪氣得又在他手臂上咬了一口！

三、

她是一只老鼠精。

當初剛剛成精就被他逮住，生吞活剝，尸骨無存。它死得冤啊，一肚子怨氣，好不容易投胎轉(zhuǎn)生，當然要來報仇了！

笙蕪張牙舞爪，蕭離洛卻一點都沒被嚇到，他還帶著她去向太守辭行。笙蕪越來越挫敗：“你都不怕我？”

“為什么要怕？”

笙蕪：“……”正常人都會害怕的好不好！

“我是來找你報仇的。”笙蕪嚴肅地看著他。

蕭離洛問：“你除了咬我還會什么？”

笙蕪：“……”

太傷妖精的自尊了，小妖精就只有受欺負的份兒！

笙蕪一路上都不理他，因為他說得對！她根本沒什么能耐，幻化人形還是修煉了好久才成的，因為太累其余的時間都忙著吃東西補充體力……笙蕪用眼神表達不滿，仍舊跟著他——只有這樣，才能找到機會報仇！

途徑鳳城縣，街的另一頭人群聚攏，昏倒在地的男人哼哼唧唧，笙蕪蹭蹭地跑回去把買干糧的蕭離洛拉過去：“你快點救救他。”

“救不了。”蕭離洛冷淡地說，“我是獸醫(yī)，不醫(yī)人?！?/p>

“??？”笙蕪呆了，“可是你在滇鎮(zhèn)……”

“那是因為疫病是某個耗子精造成的。”

笙蕪：“……”難怪他帶著她跑路了，是怕被人發(fā)現(xiàn)？

蕭離洛拿出一顆藥丸塞進男人的嘴里，笙蕪急了：“喂，你不是說……”他是把人當獸類嗎？不帶這樣胡來的！

蕭離洛說：“反正死不了人。”

這什么態(tài)度！

待到男人好些，蕭離洛扭頭拎著笙蕪就要走，笙蕪卻有些依依不舍。清瘦的男人拱手道：“在下柳卿軒，多謝姑娘壯士搭救之恩。”

“不用謝不用謝！”命真大！笙蕪笑嘻嘻地說，“我叫笙蕪?！?/p>

她那副表情……是在招蜂引蝶？蕭離洛不干了，他浪費珍貴的藥材不是為了讓她勾引男人的！他拉著笙蕪就走：“別給我在這里丟人了！”

在客棧落腳，笙蕪還在發(fā)花癡：“那個柳卿軒，就是千玄月哎！”

千玄月，她前世暗戀的男人，青蛙界的老大。她重生后的第一件事，不是報仇，而是去找他，可是他已經(jīng)遭劫死去。她沒想到會見到投胎轉(zhuǎn)世后的他：“我要去找他！”

蕭離洛挑眉，瞇縫著眼睛里透著異樣的光。

四、

笙蕪為了美色，連大仇都不報了，把蕭離洛踹到一邊尋找真愛去了。蕭離洛潑她的冷水：“小妖精，別忘了人妖有別。”

笙蕪踹他：“真愛不分種族！”

蕭離洛懶懶地抬眼，沒想到她會這么天真：“你真的覺得柳卿軒會娶你？”他是個軟弱的男人，如果柳家家長反對，笙蕪的期待勢必要落空了。

“他那么愛我，怎么可能會不娶我！”笙蕪對自己可是很有自信。

“妖精也會相信愛情？”

笙蕪有些怒了，怎么他老是懷疑她的愛情？她的愛情一定是無堅不摧的！

她側(cè)過頭看著蕭離洛的臉，他最近老黑著一張臉：“你……不會是暗戀我吧？”

因為暗戀，所以各種扯她后腿……

笙蕪沒心沒肺地想著，她也只能嘴巴上占點便宜了。

他冷笑：“如果是呢？”

……笙蕪僵住了。

他為什么不是嘲笑她自戀？

為什么不是嗤之以鼻？

如果是？

這語氣，這眼神……好嚇人！

外頭傳來柳卿軒的聲音，笙蕪很沒骨氣地溜了。蕭離洛看著她落荒而逃的模樣，不由得嘆息，他該怎樣提醒她，她和柳卿軒，不可能有未來的。她期待的愛情，注定要落空。

天邊落日紅霞，蕭離洛怔怔發(fā)呆，卻聽見樓下傳來清脆的鈴聲。

五、

那聲音，是老道士修義拂塵上的鈴鐺發(fā)出的。

蕭離洛下樓時，正看見老道士在喝酒，柳卿軒待在一旁問：“笙蕪呢？”他去買點桂花糕，回來時笙蕪便不見了。蕭離洛輕笑，只說是貪玩出去瞎逛，讓柳卿軒先回去。

蕭離洛看著桌上的玉葫蘆，但笑不語，將修義領上樓?；氐椒块g，憑空里冒出笙蕪的聲音，“蕭離洛你不要見死不救！”剛下樓就遇到老道士，被人收了在葫蘆里……太憋屈了！

修義皺眉：“蕭先生和這小妖怪認識？”

“她是來找我尋仇的。”蕭離洛說，卻完全不在意。

“你們認識？”笙蕪快憋壞了，“叫他放我出去！”

“你求我呀！”

笙蕪：“……”該死的臭男人，她就知道他不是好人！乘人之危什么的，最變態(tài)了！

笙蕪又氣又急，她不停地罵，累了就歇一會兒繼續(xù)?；煦绲暮J里，連時間也是混沌的。再次被搖醒時，耳邊傳來了蕭離洛的聲音：“小妖精，我可以放你出來。”

笙蕪眼睛發(fā)亮：“真的嗎？”

他說：“但是你不可以再去見柳卿軒。”

“不行！”笙蕪想都沒想，一口拒絕。

“小妖精，你應該知道，你跟他是不可能的。”雖然有些殘忍，但是蕭離洛還是決定說出來，“你身上的毒氣對凡人是有害的?！?/p>

笙蕪很生氣：“你根本不懂女孩子的心思！一點也不懂我對愛情的渴望！妖精也要愛情！”

蕭離洛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平淡，“我是不懂?！?/p>

可是他懂得自己的渴望，他不希望她受傷，不希望她最終還是孤寂。他希望她陪在身邊，欺負她惹惱她，慣著她寵著她。原來生活也可以這么有趣?。?/p>

蕭離洛說：“小妖精，我是忌妒?！?/p>

他很忌妒那個前世被她暗戀的人，而他卻是她的仇人。

笙蕪在生氣，她閉上嘴，不再說話。

蕭離洛等著她的反應，等到他幾乎要主動放她出來，她終于有氣無力地開了口：“蕭離洛，我答應你。”出去她一定要揍他、咬他！她一定要立刻遠離這個渾蛋，她要去柳卿軒那里！

她一輩子都不要再見他了！

笙蕪氣憤地想著。

蕭離洛拔掉玉葫蘆的蓋子，念了幾句咒語。笙蕪從葫蘆口跳出來，蕭離洛壞笑著說：“小妖精，修義離開前給了我咒語，從今天起你是我的奴仆，寸步不離?！?/p>

笙蕪臉上的笑容徹底垮了。

六、

小妖精笙蕪成了蕭離洛的奴隸，她最后的要求是要去看柳卿軒一眼?！叭チ艘矝]用，他已經(jīng)忘記你了?！?/p>

笙蕪抓著他的手狠狠地咬下去：“我就是要去！”竟然抹殺柳卿軒對她的記憶！她一定要長成大妖怪，滅了老道士！

柳卿軒娶了個門當戶對的姑娘，笙蕪進去蹭喜酒，滿心的羨慕忌妒。

“你想嫁人了？”蕭離洛看她一直在盯著新娘，“要不要我娶你？”

“我才不要嫁給你！我是要找你報仇的！我要扒你的皮，吃你的肉！連骨頭也吞到肚子里！”沒有了愛情，報仇就是人生大事！

笙蕪拼命喝酒，不時還憤憤地瞪向蕭離洛。

他為什么一直在笑？

他怎么忽然變得很……風騷？她想起蕭離洛說的什么“忌妒”……笙蕪想逃跑，已經(jīng)來不及，蕭離洛扛著她上樓，把她丟到床上。

笙蕪有些后怕：“那個，蕭離洛，你說過我有毒的，你離我遠點……”

“你不是要把我生吞活剝？”蕭離洛也喝了酒，卻絲毫不顯醉意。

笙蕪的臉紅透了：“不是那個……”

“小妖精，是你來招惹我的?！笔掚x洛吻住她的紅唇，第一次見面時，他就想這樣做了。

笙蕪根本逃不掉，就這么被吃干抹凈。小妖精很委屈，明明說讓她“吃”的，怎么還是她被吃？笙蕪累得癱在床上，半晌才想起來：“你不是說我的嘴巴有毒嗎？為什么你沒事？”

蕭離洛笑著說：“你猜?！?/p>

真是……他可以再渾蛋一點！

笙蕪決定等他死翹翹了再去找投胎轉(zhuǎn)世的千玄月！

七、

笙蕪困惑地問：“你的老臉怎么幾十年都不變樣的？”三十年，她變得成熟妖艷，他卻還是那張二十出頭的小白臉，她再傻也知道有問題了！

蕭離洛摸了摸鼻子：“你終于看出來了？”

笙蕪臉色一沉：“說清楚！”

“難道你沒想過，歷經(jīng)近千年，你都轉(zhuǎn)世投胎重新為妖，我卻什么都沒變嗎？”

“呃……”想那么多干嗎！“所以你是超級大妖怪？”

蕭離洛搖頭。當年，他還只是個醫(yī)館的學徒，無意中卷進蛇王的爭斗中，誤飲了蛇王之血，變得人不人，妖不妖?！爱敵鯐侥悖彩且驗榘l(fā)狂無法控制，才會……”

“你今年到底多大？”笙蕪打斷他。

“呃，大概八百多歲吧……”

這么老……難怪他對她的毒沒反應。笙蕪隨即大驚，“那我準備等你死了就去找千玄月，不是要落空了？”

“你說什么？！”竟然當著他的面說等他死了去找別的男人？“小妖精，你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