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期)
嚴九元是怎么說的呢?
“放心班”,我問葛文濤能不能讀課文。葛文濤點了點頭,叫我小聲點。我轉身讀給同桌潘曉鳳聽。我有好幾篇課文沒讀,就讀得快了些。讀了一半,她連書都沒打開。快讀完了,她說:“我反正沒聽見。”
讀完,我叫她給打勾。她撐著下巴,理也不理。我看著她那副樣子,一直看到下課,她要走,我攔住,要她打勾,她當作沒聽見,大搖大擺地走了。看她的態度,我忍無可忍一定出一口惡氣。我沖上前去,在她背后踢了一腳。她回過身來,也在我身上連踢幾腳。我像一頭被激怒的獅子,哪肯善罷甘休,又踢了她一腳,才回教室做值日。
不一會兒,嚴維澄對我說:“你好英勇啊,計老師找你。我問心無愧,有什么好怕的,去就去!來到計老師的面前我向他解釋。計老師不信,我一時覺得很委屈,把手里的掃帚使勁往地上一扔,拿起書包就要回家,卻被計老師攔住了。我拼命掙扎,還是逃不出老師的“五指山”。計老師把我帶到了一個清靜的地方跟我講道理:“先錯的是那個女孩,可你也錯了。”
起先我不承認自己錯了,聽了計老師一番話后,我認識到自己也錯了。計老師的話使我心平氣和了些。計老師把手伸出來給我看,我看見他的手指甲里出血了,他說是我掙扎時給弄破的。計老師說:“我教過你,你的為人我很清楚你是個頑皮的男孩。你回家好好想想吧。”
潘曉鳳這種女孩子,就是上次我在男生開會時講的那種人:總把我們男生弄得很尷尬,下不來臺。
我一直擔心的隱患:兩顆炸彈一齊爆炸,后果更嚴重事情都發生了,文章也寫了,兩人都義憤填膺,做不成同桌了。
我把兩篇文章發在同一版上,加了“編者按”:“一件同桌間的事,一件我很不愿意看到、聽到的事。它確確實實發生了。感謝兩位小作者用心寫了出來。親愛的同學,你不想對此事說上幾句嗎?歡迎來稿。”報紙發下去,我靜靜等待。下周,很多同學就此事發表了意見,我選了兩篇:
我的心里話
嚴九元,我想對你說:
你不應該報復潘曉鳳。潘曉鳳不聽你讀課文,你可以去報告老師,你沒有。你知道她為什么不聽嗎?你讀完一篇課文后還要讀,不給她一個機會,沒讀的課文自己打了勾。她問你誰勾的,你非但不承認錯,還反咬一口。她能聽你讀嗎?換成你也一定不會聽的!下課了,她不愿給你勾,你就狠狠地踢她,她雖然還了幾腳,你也不應該在樓梯上踢她,這非常危險,萬一把她踢下去,后果不堪設想。你向計老師解釋,計老師不信,你也不應該發脾氣,一走了之。計老師不讓你走,你還要和他鬧,不能這樣。你能明白嗎?
潘曉鳳,我想對你說:
嚴九元不讓你讀,你很生氣;他自己勾沒讀的課文,你更生氣;他反咬你一口,那是火上澆油。他這樣做,你也可以去報告老師。你卻以自己的方式來解決:他讀,你當沒人在讀。你的方法不會起作用,反而會引發他報復你的念頭。即使不報告老師,至少也應該想個十全九美的辦法。你明白嗎?
希望你們都好好想想。
朱曉昌能辯證地看問題,兩個人各打五十大板,又把問題癥結說了出來。看來,很多時候真不用老師嘮叨個不停,學生肚里自有一桿秤,平時我們忘了用這桿秤,久而久之,這桿秤銹了;不銹的,也極可能跟你較勁,你稱什么稱,我比你準!
再看周婷的觀點:
不要學我們
同學之間應該互相幫助,嚴九元和潘曉鳳不這么做。錯了,還互相指責對方,都認為自己是正確的。平時,為完成“朗讀與積累”,我和同桌也吵過。同桌“老蔡醬油”,課文讀不熟,還鬧著要先讀。我與他翻臉:“你不熟,我先讀。”我嘴上這么說,心里那么想:你浪費了我的時間,要知道時間很寶貴的。他呢,死皮賴臉:“不嘛,就要我讀,就要我讀。”
我們總吵來吵去,有時我一氣之下,說“:你剛才讀的不算數,重讀。”他拿我沒辦法,只好讓我讀。有時他一氣之下,不讓我讀。我也是個牛脾氣:“不讀就不讀,又不是我的錯,是你自己讀不好。“”老蔡醬油”去讀給朱瑛聽,我不肯善罷甘休,也讀給朱瑛聽,跟“老蔡醬油”搗亂,朱瑛當然聽我讀,這下,“老蔡醬油”徹底輸了。鬧到現在,我們兩個都讀給管老師聽。管老師這么忙,還要占用他的時間,我很過意不去。
真的希望其他同學不要像我們兩個,也不要像嚴九元、潘曉鳳他們。
作文是直面心靈的話語也是自我教育的好幫手。周婷的自我批評給自己的心靈吹去一股清新的風也給大家送來一場平和的春日細雨。
嚴九元和誰同桌這是個問題。后來班主任周老師把嚴九元往后挪高個子計靜往前移一高一矮兩人成了同桌。或許找對了同桌,或許折騰得累了,嚴九元算安定下來了。
一段日子后,我了解到,嚴九元和計靜有一個約定,計靜考得好嚴九元得叫計靜“大姐”;嚴九元考得高計靜得叫嚴九元“大哥。嚴九元已經叫了計靜五次“大姐”,計靜只叫過他一聲“大哥”,他很生自己的氣要自己努力努力,再努力。
真沒想到小孩間的游戲般的約定效果那么好。看來很多事情的解決要從小孩的角度想出一些小孩一下從心里頭接受的招來。只是每次進教室,看著一高一矮,陰差陽錯,竟成好同桌,我總有些忍俊不禁。
(管建剛,特級教師,吳江市實驗小學本部校區副校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