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蜘蛛”

魯迅說：“許多歷史的教訓，都是用極大的犧牲換來的。譬如吃東西罷，某種是毒物不能吃……這一定是以前有多少人吃死了，才知道的。”接著，他又以螃蟹和蜘蛛為喻，“螃蟹有人吃，蜘蛛一定也有人吃過，不過不好吃，所以后人不吃了。”（《集外集拾遺·今春的兩種感想》）魯迅所說，既是常識，又很深刻。人類在付出了“有多少人吃死了”的巨大代價后，仍繼續堅持吃“毒物”、吃“蜘蛛” 的不覺醒者仍很多，歷史很漫長。數千年的皇權專制就是一部堅持吃“蜘蛛”的愚昧史。一次次的改朝換代，一次次的血雨腥風，一次次的“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最終都淪為了周而復始地吃“蜘蛛”。怎樣才能不吃“蜘蛛”？這可不是個小問題，且仍具有重大的現實意義。魯迅以吃論道，不妨仍沿用他老人家的思路。

首先，要認識“蜘蛛”的真面目。包括它的腦袋、四肢、軀干、腸肝、血液、蹄爪、毛發、皮膚、顏色，它的形狀、習性、毒液、危害特點、活動方式，它的祖先、演變、基因、種群、屬性、現狀和發展趨勢等等在內，都要“徹里徹外”地認識清楚。其次，要熟悉和牢記吃“蜘蛛”的血的教訓，國際、國內的都包括。吃“蜘蛛”死了多少人，死者姓甚名誰家住何方。“蜘蛛”的毒性有多大，人食用中毒后的癥狀有哪些，輕度、中度、重度是如何區分的，哪些人最易中毒，人死后的慘狀，死者最后都留下了什么話。是自覺地吃還是被人逼著吃，這些“血淋淋”的東西，都要做到“前事不忘”。最后，要建立專門的“蜘蛛”危害學，向一代又一代人講解和普及。要把“蜘蛛”制成標本，把它掛在互聯網上，掛在人們最易看到的地方。要將它的危害和罪惡編進教科書，從小學生開始就要進行教育。總之，要以最科學、最易普及的方式，讓天下人都能認識“蜘蛛”，知道它曾經給人類帶來那么多、那么大的災難。目的是讓全社會每一個成員都能提高警惕，最大限度地防止它卷土重來。這也符合恩格斯的意思，要把歷史上“巨大的吃‘蜘蛛’的災難”，化作“以歷史的進步為補償”。確保我們的后代不再“吃二遍苦，受二茬罪”，確保我們民族不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

不過，歷史和現實都告訴人們，凡是有害的東西，比如老鼠、蚊子、香澤蘭（俗名飛機草）、罌粟等，都有著極強的生命力，盡管人類為鏟除它一直做著不懈的努力。中國的皇帝被推翻已一百多年了，但皇權意識這個“蜘蛛” 并沒有隨慈禧太后一起進入墳墓，也沒有在“老鼠過街，人人喊打” 的聲浪中逃之夭夭。相反，它頑強地潛伏在很多人的意識深處，而且經常出來興風作浪，甚至攪得周天寒徹。這就告訴人們，消滅“蜘蛛”絕不可能“畢其功于一役”，而是一個長久的歷史過程，甚至會一直陪伴人類。

與此同時，還要著力介紹吃“螃蟹”的好處。“螃蟹”乃食中珍品，自古就有“螃蟹上桌百味淡” 的美譽，廣受中外人民的喜愛和贊譽。“螃蟹”還具有食療價值，吃后可治“胸中邪氣，郁結瘀血，筋骨傷折”等癥狀。總之，吃了“螃蟹”只會增智健體，使人變得聰明、可愛、健康、友善、長壽，而絕不會出現發育不全、腦殘、敗血、失明、頭暈、四肢乏力、生育力衰退、瘋癲、癌變、死亡等癥狀。最好用對比的方法服人，即把吃“蜘蛛”的壞處與吃“螃蟹”的好處并列介紹。“文革”中常搞“憶苦思甜”，今天也不妨將這種方式拿來。常憶吃“蜘蛛”之苦，常思吃“螃蟹”之甜。算啟蒙吧。

【原載2011年12月27日《潮州日報·百花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