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動物的疾病可能毀滅人類

人類面臨的最大威脅，是可能來自動物的致命病毒。

荷蘭人阿斯特麗德2008年隨丈夫到烏干達旅行。他們游覽了一個名叫“蟒蛇洞”的奇異景觀，山洞里住著珍惜的巖蟒，頂部密密麻麻全是體型碩大的蝙蝠。說實話，那不是個好玩的地方，動物們因游客的侵入而煩躁不安，地面上遍布巖石、崎嶇不平，還因為蝙蝠的糞便而變得很滑。他們在洞里只游覽了十分鐘就不得不離開了，隨后又觀看了山地大猩猩，就乘飛機飛回了阿姆斯特丹。

13天后，阿斯特麗德病倒了。剛開始的癥狀和流感差不多，但幾天后她開始出現器官衰竭，并陷入了昏迷。阿斯特麗德的血樣被送到漢堡的一間實驗室，化驗結果確診是馬爾堡病毒。這種致命的疾病由動物通過血液、排泄物、唾液及嘔吐物傳染給人類。發病幾天之后，阿斯特麗德被宣布腦死亡。

這是一個“人獸共患病”的典型例子。這個醫學詞匯是指一種病原體離開某種動物入侵到人類身上，從而導致人類生病甚至死亡。它是一個屬于未來的詞匯，21世紀我們將會越來越頻繁地受到它的威脅。

來自動物的疾病已經殺死到了幾千萬人

流行病學家和公共衛生專家最擔憂的有可能毀滅人類的流行病主要有三類：本來在動物體內但已經變異而可以感染人類（人獸共患病），由于全球化而超出發源地國家傳播的疾病（西尼羅河病毒、非典）和對現存的治療藥物產生抗藥性的疾病（結核病）。第一類疾病對人類未來的威脅最大。

2000年，美國《國家地理》雜志特約撰稿人大衛·夸曼來到加蓬，在篝火邊聽幾個當地淘金工人講起村子里的一起瘟疫：一群小伙子在打豪豬的時候發現了一頭死去的大猩猩，他們把大猩猩帶回村里吃掉了。兩天之后，吃過大猩猩肉的人都病倒了，出現嘔吐、腹瀉、發熱、頭痛的癥狀。照顧病人的人也跟著受到傳染，結果31人生病，21人死亡。法國病毒學家后來確認是埃博拉病毒導致了這場瘟疫。

此后埃博拉病毒不時爆發。2002年，在剛果共和國，埃博拉病毒殺死了128人。現在，一旦確認病毒源，醫生和當地人可以采取措施快速地阻止傳染擴散。但大猩猩就沒有那么幸運了，埃博拉病毒幾乎讓當地的大猩猩絕種。大猩猩和人類一樣，只是無辜的犧牲品，埃博拉病毒并非在它們身上產生的。科學家發現，這種病毒本來寄生在在赤道附近的一種水果蝙蝠身上，后來就離開原來的宿主，傳染到人類和猿類身上。

淘金工人的故事給夸曼留下了深刻印象，他花了六年時間采訪動物病毒向人類傳染方面的科學家，足跡遍布孟加拉國、馬來西亞、香港、烏干達，尋找埃博拉病毒、馬爾堡病毒、艾滋病毒和非典的宿主動物。

夸曼發現，人類感染的疾病中有60%來自野生或家養的動物。埃博拉和馬爾堡都是動物傳染病。腺鼠疫（黑死病）也是。1918年爆發的“西班牙流感”也是如此：它起源于一種水禽，奪走多達5000萬人的生命。天花、西尼羅熱、狂犬病以及新近在馬來西亞出現的名叫尼帕病毒性腦炎的怪病，都來自動物。科學家證實最近幾年流行的甲型H1V1流感也起源于喀麥隆的黑猩猩 。

全球化的惡果

有人認為，現代社會中肺癌、肝硬化和艾滋病的發病或多或少與人的生活方式相關。但荷蘭人阿斯特麗德的過錯只是到了不該去的地方旅游，夸曼認為，最近幾十年來動物傳染病的爆發都與人為因素有關。

全球化是重要的原因。全球人口達到70億，人們更頻繁地旅行，穿梭于城市和鄉村之間，入住陌生人打過噴嚏和嘔吐過的酒店。餐館里的大廚加工扇貝之前可能剛宰了一頭野豬，亞洲的寺廟里住著猴子，離開了東非的蝙蝠巖洞就去參觀印度的牲口屠宰場。旅行者與當地人友好地握手，然后很攜帶著潛伏在體內的埃博拉或馬爾堡病毒，跳上了回家的飛機。

人類越來越深入動物的棲息地，這縮短了病毒從動物到人類的路徑。我們獵殺、屠宰并吃掉從原始叢林里發現的野生動物，強占它們的地盤，帶去我們的家養動物。我們讓家畜快速繁殖，造成家畜的生存環境容易感染病毒，進而傳染給人類。

具有異國情調的動物，被人們作為商品從產地賣出，一些有錢人為了炫耀，會食用河馬、大象或者猿類的肉。在喀麥隆首都高檔飯店里供應的野味，極有可能把危險的病毒傳染給捕獵和宰殺的人，或者傳染給烹制飯菜的廚師，或者傳染給吃了那些烹飪火候不足的肉食的食客們。

目前，人類最恐慌的動物流行病是艾滋病。下一次大流行病會是什么？這是全世界疾病學家關注的課題。會不會有一種新型疾病突然出現，像艾滋病一樣無法治愈，像1918年流感一樣奪走千萬人的生命？答案是“很有可能”。

一些傳染病一旦被確認病因，就很容易控制。炭疽熱可以用抗生素治療，埃博拉病和馬爾堡病也可以通過隔離來控制傳播。但很難說服人們來改變性觀念或戒除性生活，因此艾滋病很難控制。另外，還要感謝一些可怕的疾病傳染性不強，如果狂犬病病毒能通過空氣傳播，那將是地球上最恐怖的病原體。

通常人類之間并不互相互撕咬和抓撓，也不存在人吃人的情況，這就讓某些疾病在人與人之間的傳播非常罕見。比如禽流感，你若不是親手宰殺瘟雞，一般不會感染。但如果禽流感病毒發生突變，可以在人和人之間傳播，那它就會成為黑死病和西班牙流感以來最恐怖、最快速的殺人病魔。

此外，寵物傳播的新型病原體也可能會造成災難。除了傳統的狗和貓等家養動物，現在人們把越來越多的奇異物種當作寵物，它們讓人類處于危險之中：我們有可能通過狗患上狂犬病、通過貓患上弓形蟲病和貓抓病、通過鸚鵡患上鸚鵡熱。

在這個行星上，沒有任何其它靈長類動物曾像人類這樣體形碩大、長壽，有違常理地數量驚人。如果從科學的角度來看，人類就是地球史上的一種“生物大爆發”，可悲的是，歷史上的各種爆發都會終結，但愿人類不會因一場瘟疫而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