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視體育的文化傳播

現代體育發端于西方，體育發展的整體框架也是西式，雖然體育教育過程增添了傳統項目，但并未改變體育的技術傳播模式，因為課程的大綱、教師的教案和授課的形式等都是強調技術的不斷提升，而非強調文化意識形態的思想形成。這就使體育教育領域出現了技術與文化的割裂。

談到體育的文化傳播，可能一部分人會提出這樣的疑問：“體育就是技術學習，與文化傳播有什么關系？”也可能另一部分人目前已感受到體育文化的發展勢頭，似乎覺得大背景下體育與文化應該相互結合，但技術教學與文化發展又似乎很難扯上太深刻的關系?？傊?，我們習慣從技術傳播的角度看待體育，而非在文化背景下談論體育發展。這就是束縛體育發展的癥結所在。

歸根結底，體育既需要技術傳播，又需要文化傳播。西方體育文化底蘊深厚，所以一直致力于技術提高的相關科技研究，一再突破人體的生理極限，吸引人們創造身體的傳奇。而中國體育文化基礎薄弱，所以很難支撐技術手段的健身習慣養成。可以說，體育技術若沒有文化傳播、傳承與創新的融入，就很難轉化為鍛煉工具。可以這樣說：有鍛煉意識，一塊石頭都可以成為鍛煉工具；沒有鍛煉意識，豪華啞鈴也不會提起鍛煉興趣。

更何況，在中國歷史上，技術傳播缺乏足夠的重視，而經過文化傳播的項目卻有著較強的生命力。例如，象棋、圍棋等，其被推崇為高雅文化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這就是文化傳播造就的。因此，即便棋類體育活動沒有設為課程，不用強制練習，也能獲得很好的普及效果。原因何在？文化力量向心驅動而已。

文化的力量有多大？中國舊社會婦女裹小腳，這是封建的社會文化所倡導的，所以女孩子小時候會自覺地迎合，有意識地裹腳。疼嗎？肯定疼。如果沒有文化的倡導，就不會產生自覺地迎合，也就沒有了千年的“小腳”文化。就身心解放而言，裹腳行為本身并不對，而文化的向心驅力竟能讓這種摧殘身心的錯誤行為合理地存在上千年。

基于此，我們不得不重新審視體育的文化傳播。中國體育向來是智力和技術二分的，“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于人”的政治文化使智力體育得到長足發展，而練技者的社會地位卻始終居于底層。幾千年綿延不斷的文化傳承在20世紀遭到重創，出現了斷層。就體育而言，這個文化斷層有著積極的一面，讓我們主動審視接納先進的體育文化，彌補自身的種種不足。但一刀砍斷歷史連接，甚至斷言中國古代沒有體育，顯然有點矯枉過正。消融外來文化營養自身體系向來是中國文化的一大特色，認識這一點，從長遠來看體育的發展，其必是以傳統體育思想引導的多功能體育內涵的集聚，而非西式純量化指標的健康指導模式。

值得注意的是，量化指標的合格與否對生命力旺盛的青少年并不能產生顯性差異，且沒有試驗表明體質監測不及格的學生，其身體素質比體質監測合格的學生差，其壽命比體質監測合格的學生短。

中國文化向來講保家衛國，國是家的延伸，是大家的家。國將不國，何以家為？所以御辱自強，學習西方強體技術，絕非對一己之家的防衛，對一己之身的建設，而是民族危機層面的防范。且看一些近代的體育教育觀念：“體育是具有時間和空間性的，隨社會變遷而變遷”“體育對于一國最大之貢獻，在能輔助一國之教育，增進一國之文化，不僅限于增進個人健康也”“不依據任何一種制度，但取各國所有之各種體育之善者，而形成一種新穎之體育制度”“學習的發生是由于需要或興趣，因需要才發生興趣，因興趣才感到需要，為了需要才想活動，活動結果可以得到滿足”“體育對于休閑活動，當然必須負起更重大的責任”，等等。這一切對于今天體育的發展依然有啟示：即體育的時空特性，文化屬性，兼收并蓄，以人為本，教育定位。

但我們并沒有順著近代體育文化建構設想走出自己的獨特之路，而是亦步亦趨于西方的體育。好在，現在已經開始重視傳統體育文化的傳播。

縱觀中國歷史，有個充滿趣味的現象：戰亂文化大發展，和平體育大發展。例如，春秋戰國、魏晉南北朝，文化大發展。又如，漢唐、宋代，體育大發展。到了當代，國富民強，體育發展更為繁榮，現實很好地印證了歷史。

不過，隨著生存威脅的消失，民族心理傳承的強大慣性便會再次嶄露頭角，即回歸傳統的文化心理，有礙體育大綱越來越先進，人們的身體素質越來越欠佳。曾經的《勞衛制》盡管有許多需要改進的理由，但那時的人們身體素質始終保持在較高的水平卻是不爭的事實，那是保家衛國、國家存亡匹夫有責的民族心理所驅使的，而這種民族心理背后的支撐便是濃濃的文化情愫。

當下，國學熱開始讓人們理性地從內心重新審視中國文化的建構，胡錦濤總書記也強調了教育的“文化傳承與創新”作用，那么，新時期的體育文化應該如何重構？

筆者認為：當務之急就是樹立以民族文化為主線，以西方體育思想為補充的體育發展意識。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的體育發展，取得了輝煌的成就。確實，競技體育得到長足進步，但高校體育教學的結果卻是，“健身意識薄淡，健身知識匱乏，健身技能缺乏，身體素質逐步下降”。這至少說明體育課的目標完成效率很低。這種現象背后的一個主要原因，即體育文化大背景建設的某種缺失。具體而言，這種缺失包括三方面：一是體育教師僅有技術傳授的觀念，而沒有體育文化傳播的意識；二是校園體育文化建設的不健全；三是學生“學而優則仕”的主體意識唯一。如此一來，便不可能培養出體質較好、運動素質較高的學生。因此，關注體育教育，關注體育文化建設就顯得刻不容緩。

另外，關注體育文化建設，還必須關注體育文化創造者的主體特性?？v觀現在的改革，人性化、學生本位一直是體育改革強調的核心，但學生主體特點的分析卻被忽略了。出生于20世紀80至90年代的學生創造了屬于自己的獨特文化，但對這種文化的研究并未列入體育改革所要考慮的范疇。很多時候我們只是就體育論改革，過于籠統，缺乏因地制宜、因材施教的針對性，難免收效甚微。

出生于20世紀80年代的人，其個性是這樣的：你想讓我怎樣，我就不怎樣。對體育課的態度是：我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不學就是不學。你費盡唾沫也別想改變我。出生于20世紀90年代的人，相對而言，他們更為變通。對體育課的態度是：不頂撞老師。你說你的，我忙我的。你講得好，我就聽；你講得不好，我就忙著干自己的事情。很顯然，如果不透徹地了解他們的性格特點，就不可能富有針對性地提高體育改革的效果。

事物之間是相互聯系的，但這個觀點卻很少用于體育領域的問題思考。在很多情況下，學校體育改革前進的條理性、程式化和嚴謹性嚴重阻塞了其多面聯系的通道，致使大規模的體育改革進行得天翻地覆，但是真正細致入微到課堂教學方法的革新，其效果就不盡如人意。

學校是精英人才聚集的場所，是知識、智慧的集散地。對于學生來講，無論怎么學習，切入的角度都是文化的傳承與創新。如果體育發展可以從文化傳承與創新的角度注入活力，那么應該有助于提高其實效。在中國歷史上，體育的傳播與文化人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系，文人為體育的傳播擔當著重要的角色，不僅親自涉獵技術領域練習，還著書立傳記載傳播。例如，司馬光改進投壺運動，張建封馬球場縱橫馳騁。若這一傳統能夠在學校——這個知識分子高度集聚的地方發揚光大，當今體育的發展自然充滿希望。

（作者單位：河北大學體育教研部）

（責任編輯：梁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