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歲的鴻洋來到心理健康中心,埋著頭吞吞吐吐地說:“我,我今年報考了公務員,競爭非常激烈。第一輪,統一考試;第二輪,專業考試,都已經通過,現在,現在到了最后一關,幾天后就要面試。可是,我,我一緊張就會口吃。面試時如果口吃,就前功盡棄了……”說到這里,鴻洋的頭埋得更深了。
口吃,是一種多發生在男性身上的“心病”。說它是心病,是因為口吃極少是發音器官的器質性原因,多是由于模仿、緊張、暗示等心理原因,逐漸強化而導致的。對青少年來說,口吃通常都是境遇性的,即在某種特定的環境下發生口吃,是暫時或偶爾的現象,并不影響正常的語言表達能力。不要因為偶爾的口吃,就給自己貼上一個“口吃”的標簽。這一點非常重要。說實話,我雖然感覺到鴻洋開始的談話不算流暢,但還真沒有和口吃聯系起來。
聽我表達了這個意思,鴻洋說:“你說的有道理。我確實有時候口吃,而且越緊張越口吃。今天和您談話,剛開始有些緊張,就有點口吃。后來感到您很隨和,我自己也感覺說話比較流利了。”
“正是這樣啊。”我接過話題,“在緊張的時候,誰都難免會口吃。而在輕松的交談中,由于身心放松,就不容易口吃。所以,在臨場談話前,應努力使身心放松,這是流利講話的心理基礎,也是克服口吃的第一個方法,可以叫作‘臨場放松法’。你看,剛才說話你一點也沒口吃。”我有意識地渲染氣氛。
經我一提,他也明顯地意識到了這一點。驚喜之余又生出疑惑:“奇怪——”
“一點也不奇怪。”我說,“剛才你是急切地想告訴我自己的‘重大發現’,沒有意識到自我,就是說達到了一種忘我的境界。越是意識到自我的存在,越是想到‘我在講話’,越是在意他人的態度,就越容易口吃。所以,應該主動地創造一種忘我的講話情境,把‘我在講話’的意識盡量淡化以至消除。有時候,干脆學習扮演某一角色說話,先單獨練習,再到陌生場合與人對話,逐漸遷移到生活中來。這第二個方法可以叫作‘淡忘自我法’。
“還有,有時候說話口吃,往往是因為顧慮太多,壓力太大。顧慮一消除,心理壓力也就減輕了,講話自然也就流暢起來了。這也是克服口吃非常重要的一個方法,可是叫作‘消除顧慮法’。”
接著,我啟發鴻洋設想一下,面試的時候該怎樣運用這幾個方法。鴻洋邊想邊說:“臨場放松法,我可以把面試想象成和好哥們侃大山,身心放松;淡化自我法,我把注意力放在談話內容上,把自己想象成某一個人物在講話,忘掉自我;消除顧慮法,我干脆豁出去,扔掉對口吃的顧慮。您看這樣行嗎?”
“不錯,特別是消除顧慮法。”我意味深長地說,“你知道一個叫瓦倫達的人嗎?他是美國50年代一位著名的高空走鋼絲演員。他一輩子都走得很成功,但就在他準備告別舞臺生涯的最后一次演出中,卻從鋼絲上掉了下來。你說這是為什么?”
鴻洋稍作沉思,說:“他太看重最后一次的結果了。嗯,面試的時候,不管結果怎樣,都豁出去了。越看重結果,就越緊張,就越容易口吃。”
“說得非常好。你越看重結果,就越擔心自己口吃,這是一種消極的自我心理暗示。徹底扔掉‘面試不成功一輩子就完了’的想法,全當過一把癮,徹底丟掉顧慮,換來的是身心輕松,講起話來只會比平時還要好。”
溝通至此,鴻洋終于在沙發上第一次挺直了身子。我又教給他幾種發音練習的方法,以輔助增強口頭表達能力。但我也強調說:“不要在這些輔助性方法上多費心思,重要的是運用前面的方法進行心理調節,給自己積極的心理暗示,相信自己口語能力正常,能夠順利交流。這是戰勝口吃的關鍵。”
我要求鴻洋抓緊時間進行突擊訓練,按上述方法,創造條件主動與人交談。面試的頭一天,鴻洋來電話說嘗試練習效果很好,自己對面試充滿信心。不久后,果然有好消息傳來。鴻洋靠自己的領悟能力和自救行動,終于戰勝了“口吃”,贏得了公務員面試的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