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度的愛是傷害

天鵝湖中心一小島上，住著老漁翁和他的妻子，漁翁搖船捕魚，妻子養雞喂鴨，除了買些油鹽，他們很少與外界往來。一年秋天，一群天鵝來到島上，它們是從遙遠的北方飛來，準備去南方過冬的。老夫婦看到這群遠方來客，非常高興，因為他們在島上住了這么些年，還沒有誰來拜訪過。漁翁夫婦拿出喂雞的飼料和打來的小魚招待天鵝，漸漸地這群天鵝就和漁翁夫婦成了朋友。它們在島上不僅敢大搖大擺地走來走去，而且在老漁翁捕魚時，它們隨船而行，嬉戲左右。冬天來了，這群天鵝竟然沒有繼續往南飛，它們白天在湖上覓食，晚上在小島上棲息。當湖面封凍，無法覓食的時候，老夫婦就敞開他們的茅屋讓它們進屋取暖，供給它們食物，這種關愛一直持續到春天來臨，湖面解凍。就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每年冬天，老夫婦就這樣奉獻著他們的愛心。直到有一年，漁翁夫婦老了，離開了小島，天鵝也從此消失了。不過可悲的是，它們不是飛向了南方，而是在第二年湖面封凍的時候凍死了。看來，有時候，過度的愛往往也是一種傷害，甚至致命。

反觀時下的家庭教育，家長有沒有因為“愛”給孩子造成過傷害？答案是肯定的。我國的家庭大都為獨生子女家庭，家長把自己的孩子當成了寶貝，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著，寧愿自己苦死累死也絕不忍心讓孩子受一點委屈，但如此培養出來的“小公主”、“小皇帝”只知道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他們便不知所措，仿佛家長是他們一輩子的依靠。這讓我想起了“再苦也不能苦孩子”這句耳熟能詳的口號。于是，因為“再苦也不能苦孩子”，家長就讓孩子吃最好的、穿最好的、用最好的、玩最好的；因為“再苦也不能苦孩子”，家長就不讓孩子吃一點苦，受一點累，經一點委屈，遭一點磨難；因為“再苦也不能苦孩子”，牙牙學語的孩子打了個噴嚏，家長就忙不迭地送醫院；蹣跚學步的孩子摔了一跤，幾代人一齊沖上去，扶起來；孩子偶爾哭幾聲，家長趕緊又哄又拍，恨不得獻上世界上最美麗的承諾；因為“再苦也不能苦孩子”，有錢的富豪用金磚鋪成孩子前行的路，沒錢的老百姓寧肯勒緊自己的褲腰帶，也要從牙縫里擠出錢來盡量滿足孩子的要求。

2011年5月版《揚子晚報》的一則消息讀來令人心酸：每個工作日早上7點半到8點上班高峰時間，南京新街口起點站總會迎來一批固定的中老年候車者，他們并非自己要乘車，而是在為上班的子女排“座位”，其目的就是為了讓子女多睡一會兒。你看，孩子真幸福，上小學時是“全程接送”，上大學時是“異地陪讀”，上班了還要家長“代其等座”，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殊不知，正是這種全程的、無休止的關愛，給孩子造成了難以彌補的傷害，剝奪了孩子遭受挫折和經歷艱辛的權力，奪走了孩子的獨立與堅強。為此，家庭教育專家顧曉鳴早就大力提倡對孩子應該進行“苦難教育”，呼吁讓孩子多吃苦、多磨練，以鍛煉孩子吃苦耐勞、堅忍不拔的精神，因為在家長無休止的溺愛之下，孩子的成長道路是何其漫長。

當然，家長不忍心孩子吃苦受罪是可以理解的，誰不愛自己的孩子？但在家庭的溫室中，孩子盡管得到了太多的愛，卻從未受到過挫折，家庭為他擋住了烈日，吹走了烏云，趕走了暴雨，可家庭永遠無法禁止孩子的成長。當孩子僅僅帶著一身所謂的愛走出家門時，孩子就會發現原來自己什么也沒有，呆立在家門外，沒有邁入社會的能力，也沒有讓時光倒流的本領，只能看著眼前的繁榮，迷惘地將愛抓緊，癱坐于地。不知家長有沒有注意到“溺”字的寫法，“水”旁加一個“弱”字，說文解字里解釋為水中的弱者，一個生活在溫水中的弱者，他無力游泳，就不斷地抓住一切他能抓到的東西，將這些東西扯壞，最終，自己仍不可避免地沉入水底。

其實在孩子成長的道路上也會遇到種種意想不到的困難和挫折。家長們這時伸出的援助之手，實際上是阻礙了孩子鍛煉的機會。人生之路不可能一生平坦，所有的考驗都是一種難得的磨礪，璞玉只有經過雕琢才能異彩紛呈，孩子只有勇于面對挑戰才能長大成熟。中國親子關系第一人董進宇博士在《如何培養真正的人》一書的扉頁上寫道：禾苗干涸了，需要澆水，但不能太多，水多了就會淹死。車胎癟了，需要充氣，但不能太足，充多了就會爆炸。生命很短暫，需要關愛，但愛不能太多，愛得多了就成了傷害。愿天下所有的家長，在關愛孩子成長的道路上，切莫給孩子過度的愛。

（作者單位：江蘇南通市通州區劉橋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