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921年至1927年,中共中央駐地曾幾度變遷,先后在上海、北京、廣州、武漢等城市之間遷徙往還。從聯共(布)與共產國際檔案來看,這種移動布局既是共產國際幕后決策的結果,同時也與當時中國政局的風云變幻有著密切關聯。
1920年至1922年,
從上海到北京,一度欲遷廣州
共產國際很早就把上海看做遠東革命的中心。1920年5月,剛成立一年的共產國際便在上海成立東亞書記處,由蘇俄政府外交人民委員部駐遠東全權代表維連斯基擔任東亞書記處臨時執行局主席,下設三個分部,即中國分部、朝鮮分部和日本分部。中國分部又稱上海革命局,由受俄共(布)西伯利亞局東方民族處派遣來華的維經斯基負責,下設三個部,即出版部、宣傳報道部和組織部。
共產國際之所以選定在上海設立東亞書記處,首先是因為上海作為一個國際大都市,有相對自由的華洋雜處的租界,從國外派去的人員比較容易在那里出入活動。上海還具有特殊的交通和通訊條件,便于與各國和中國各地聯絡。譬如當時有大批的朝鮮民族獨立運動人士流亡來滬,組成大韓民國臨時政府。同時,上海又是中國工業中心,是無產階級最集中的地方,因此被共產國際視為最有可能建立共產主義組織和發動中國革命的城市。
此外,上海還是近代中國出版業最發達的城市,有利于傳播馬克思主義。1920年9月1日,維連斯基在給共產國際執委會的報告中就說:“上海是中國共產主義出版事業的主要中心。在這里,東亞書記處擁有許多報刊,我們有《上海生活》,中文報紙《周報》、《社會日報》,雜志《新青年》、《新中國》等。”10月5日,受俄共(布)華人黨員中央組織局派遣來華的劉江也報告:“上海是中國社會主義者的活動中心,那里可以公開從事宣傳活動。那里有許多社會主義性質的組織,出版300多種出版物(報紙、雜志和書籍),都帶有社會主義色彩。那里時而舉行群眾大會。出版的書籍、報紙和雜志刊登有蘇俄人士,特別是列寧和托洛茨基的照片,購買踴躍。”他還說:“在上海的中國學生中心組織和工人組織都支持社會主義者,而這些人是革命的主要支柱,是對北方政府的威脅,他們出版一些極其左傾的報紙、雜志和書籍。”
同樣也是緣于以上這些因素,上海成為中共中央的首選駐地。1920年8月,在維經斯基的推動下,陳獨秀、李漢俊、李達、俞秀松、施存統等人在上海建立了中國的第一個共產黨早期組織,并成為創建全國統一的無產階級政黨的活動中心。1921年7月23日,中國共產黨第一次代表大會在上海召開,會后成立的由陳獨秀、張國燾、李達組成的中共中央局即駐上海。
但由于共產國際此時出于蘇俄安全的考慮,希望中國革命能在帝國主義包圍圈打開一個缺口,而它同時又對中國共產黨的地位估計過低,甚至將其視做“早產兒”,認為“是有人過早地制造出來的”,因此力求使之與廣州的國民黨合作。1922年4月,共產國際代表馬林與孫中山會談國共合作問題,孫中山表示允許共產黨員和社會主義青年團團員加入國民黨。在這種情況下,廣州逐漸取代上海,成為共產國際眼中的中國革命策源地。
1922年4月6日,維連斯基在給共產國際執委會委員拉狄克的信中提議:“前幾天,達林(共產國際遠東書記處主席團成員)來到我這里,討論因北方出現的局面而形成的新形勢。我們決定把基地遷到南方廣州,那里可以以半合法的形式開展工作。”5月20日,共產國際遠東書記處在華工作全權代表利金也在給執委會的報告中詳細匯報:“遠東書記處認為上海是該處在當地全部工作的集合點。這里是朝共中央和中共中央的所在地,也集中了同日本的聯系。”但是,“中國目前的形勢把對我們小組工作的組織改革問題提到了首位。這次改革可歸結為把工作重心轉移到廣州。這樣做有許多理由,最重要的理由是:1.現在在南方有廣泛的合法條件;2.在廣州有最先進的工人運動;3.最后,廣州是國民黨的活動中心。”接著,他還進一步分析說:廣州黨組織還很薄弱,“正因為如此,需要從北方派一些能力強的同志到廣州工作。在共產主義小組中央局遷到廣州和整個工作重心集中在廣州的情況下,這是完全可以做到的”。同時,“南方是國民黨的活動舞臺,如果我們共產主義小組中央局遷到廣州,這種情況就有助于把國民革命運動的各種聯系集中到中央局手中。在南方,中央局較容易把勞動群眾從國民黨的影響下吸引過來,使之接受共產主義小組的影響”。
作為國共合作的幕后推手,1922年7月11日,馬林在返回莫斯科后也向共產國際執委會報告:“在上海,我是在極為不利的條件下開始工作的。該城雖然是中國最大的工業中心之一,卻沒有我們所理解的那種工人運動……除了唯一的北京附近的鐵路工人組織外,只有廣東省的工人建立了現代的工會組織。中國工人組織的舊形式,行會和秘密結社,如上海的紅幫、青幫,倒不如說是開展正常的工人運動的障礙。”總之,“關于中國的運動及其前途,上海給了我一個悲觀的印象。到了南方我體驗到,有可能進行有益的工作,而且工作定會卓有成效的”。因此,“我還向我們黨的領導機關建議把駐地移往廣州,在那里至少可以公開工作”。他還建議共產國際“以辦事處的形式,在廣州建立一個共產國際與紅色工會國際的代表機構”,因為“在遠東,廣州是唯一勿需打擾當局就可以建立常設代表處的城市。它對于通過香港同3個國家(中國、朝鮮、日本——引者注)聯系也十分有利。借助中國海員散發那里出版的書籍、文獻也不困難”。
在聽取馬林的報告后,共產國際執委會東方部給中共中央發出指令:“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接短箋后,應據共產國際主席團7月18日決定,立即將駐地遷往廣州并與菲力浦同志(指馬林——引者注)密切配合進行黨的一切工作。”這似乎表明,中共中央從上海遷往廣州已是一件板上釘釘、不可逆轉的事了。
但正在此時,中國政治形勢發生了急劇變化。1922年6月,陳炯明叛變,圍攻總統府。8月,孫中山不得不離開廣州赴上海。面對這一突發事件,維經斯基在給中共中央的信中表示:“孫逸仙和陳炯明之間的斗爭使南方的政治局勢很不穩定。因此,我們的工作中心向南方的轉移,應該推遲到南方各種力量的對比更加明朗的時候。”
到1922年秋,中共中央在上海的活動引起租界當局的注意,中共中央的主要工作機關——中國勞動組合書記部被租界當局查封,總部遷到北京。而北方各地的工人運動則在當時控制北京政府的吳佩孚高唱“保護勞工”的高調下有所發展。10月,開灤五礦工人在中國勞動組合書記部的領導下舉行罷工,聲勢一度十分浩大。南北局勢的這種易位使馬林意識到:“黨的所在地必須遷往北京。上海局勢不穩。”11月7日,蘇俄政府駐華全權代表越飛也告訴馬林:中共中央委員會要盡快遷到北京來,以利于領導罷工,“此事至關重要,否則將會有很大損失”。于是,中共中央在11月底將駐地遷往北京。
1923年三易其址
1923年2月4日,京漢鐵路工人大罷工爆發。吳佩孚撕下“保護勞工”的面具,于2月7日對京漢全路罷工工人進行武力鎮壓,制造了“二七”慘案。與此同時,他還下令通緝在北京的陳獨秀、馬林等人,北方的革命形勢迅速惡化。2月15日,馬林與中共中央領導人討論二七罷工問題,認為北京政府壓迫加劇,中央局應遷往上海。這一動議隨即被付諸實施,2月中下旬,中共中央局遷回上海。
恰在此時,南方的形勢卻峰回路轉。1923年初,陳炯明勢力被逐出廣州,孫中山由滬返粵,重振旗鼓,廣東的形勢逐步好轉,革命力量可以公開活動。這又促使一向主張國共合作的馬林產生將中共中央駐地移到廣州的想法,并提議中共三大在廣州召開。多年后,他解釋說:“在北方……國民黨在那些地區沒有多大影響。在吳佩孚所統治的整個長江流域國民黨是非法的。在上海,只有幾個領導人,不成其為一個黨。只有在廣州它才真正存在。”因此,“只有廣州是我們共產黨人能開展工作的唯一地方”。
對馬林的這項建議,時任共產國際執委會東方部遠東局局長的維經斯基并不贊成。3月8日,他寫信給東方部主任薩法羅夫說:中國工人運動在“二七”慘案后并沒有消沉,目前“正在醞釀一場可能遍及華中和華北的新的大罷工”,因此將中共中央遷往廣州,“現在恰恰是不妥當的”。他還說:“我不能想象,中央將如何從廣州領導運動,廣州與上海、漢口和北京沒有鐵路交通,而通過海路到上海大約需要走5天時間。建立書面聯系也是相當困難的。但這不僅僅是中央在地理位置上脫離華中和華北的工人運動。依我看,離國民黨的中心很近也同樣會對中央產生有害的影響;在廣州可能造成我們黨對孫逸仙黨的過多依賴性,而最令人擔心的是,年輕的中國共產黨通過自己的中央將深深陷入軍閥的派系斗爭之中,而這是不可避免的,因為國民黨政府由于它給我黨的‘好處’,讓我們在它的地盤上合法存在而要求我們黨給予無條件的支持。然而,不應忘記,中國共產黨現在已經有了可以丟掉一些東西的條件了,他的聲望在工人群眾的眼里是完全清白的。當然,應當利用在南方合法工作的機會,但不應把整個中央委員會搬到那里,把全部工作的重心轉移到那里去。為了使黨能夠利用真正的批評自由,根據共產國際執委會通過的決議(誠然是非常妥協的),中央委員會不應在廣州孫逸仙的鼻子底下,至少應在上海的某個地方。”這說明維經斯基對馬林主張全力與國民黨合作是有不同意見的,而傾向于保持一定距離和獨立自主,所以反對將中共中央駐地遷往廣州。
3月9日,維經斯基又在答復馬林的信中指出:“接奉來函、來電,獲悉最新消息。看來尊意在把中國共產黨全部積極分子遷至南方。當然,你處于更合適的地位,知道在罷工之后最宜做什么事。但是就我所知,現在十分需要有一些積極性很高的同志留在漢口、上海和北京。據中國報端揭載的內容,顯然目前仍籠罩著罷工的氣氛,最近的將來華中和華北也許會成為發生新罷工的區域,很難設想你將如何從廣州給予指導和安排聯絡。”這封信雖未明確駁回馬林的建議,但其中流露出來的不同意見是十分明顯的。
然而,維經斯基的這些意見或許并未及時傳達給中共中央。他們采納了馬林的建議,于4月底將中共中央機關遷到廣州。5月22日,一個留在上海的共產國際工作人員報告:“工作重心移到了廣州,這里幾乎一個中國工作人員也沒有留下。”6月,陳獨秀在中共三大的報告中也回顧:二大后,“當上海的迫害更厲害時,北京的政治局勢還可以使我們在那里進行工作,因而中央委員會遷到北京,我們開始改善機構。但是,我們還沒有來得及著手執行我們的計劃,在京漢大罷工以后,猖獗的反動派就迫使我們離開北京返回上海。改善機構的計劃未能實現,因為上海的迫害非常厲害,又加上我們要準備召開黨代表會議,所以我們把中央委員會遷到廣州”。他還表示:“我們不得不經常改換中央所在地,這使我們的工作受到了嚴重損失”。
按照馬林的設想,中共中央遷到廣州后應該獲得前所未有的發展空間,但好景不長,國共合作很快出現波折。鑒于國民黨沉迷于軍事計劃和熱衷于在軍閥政客間周旋,5月9日,馬林在《向導》上以孫鐸的筆名發表文章說:“國民黨的注意力太完全放在軍事上和放在政客議員的秘密計劃上。”在7月1日《前鋒》創刊號上,他又發表《關于中國國民運動》一文繼續批評國民黨。7月11日,陳獨秀也在《向導》發文抨擊說:國民黨“應該起來統率國民做革命運動,便應該斷然拋棄以前徘徊軍閥之間,鼓吹什么四派勢力的裁兵會議與和平統一政策”。他還嚴厲質問道:“若孫中山可以和曹錕攜手,那末,北伐伐誰?那末,豈不是孫中山和陳炯明、沈鴻英走到一條道路?那末孫中山可以聯曹,何以陳炯明、沈鴻英聯曹便罪該萬死?”在此期間,陳獨秀、李大釗、蔡和森、譚平山和毛澤東等中共黨人還曾寫信勸說孫中山:“我們不能囿于一方的工作而忽略全國的工作。我們要求先生離開廣州前往輿論的中心地上海,到那里去召開國民會議。”
顯而易見,陳獨秀等人的這些言論極易引起孫中山的不滿。他當著馬林的面激動地說:“像陳獨秀那樣在他的周報上批評國民黨的事再也不許發生。如果他的批評里有支持一個比國民黨更好的第三個黨的語氣,我一定開除他。如果我能自由地把共產黨人開除出國民黨,我就可以不接受財政援助。”目睹如此情形,馬林也不得不承認:孫中山并“不樂意同我們接近,現在,我對他毫無辦法”,我們的中央委員會感到,不能寄希望于通過孫中山改變態度去把國民黨的宣傳推上新的軌道。“為了開展群眾工作,我們的人也不能總在廣州束手以待”。
7月13日,中共中央在廣州舉行會議,針對孫中山單搞軍事計劃、忽視政治宣傳工作的狀況,認為中央局“在廣州做不了很多事情”,應當轉到北方“進行召開國民會議”宣傳工作等活動,并計劃在上海召開學生代表會議和勞動大會,因此決定中央局“將于近日啟程”遷往上海。15日,馬林也向共產國際執委會報告:“我們黨的中央委員會決定最近幾天就把駐地遷往上海。中央委員會寧愿在上海處于非法地位,也不愿在廣州公開活動,因為上海的運動意義更加重要……我們中央委員會的同志未來幾天內就啟程赴上海,他們想在北方通過新的地方組織去推動國民黨的現代化。”20日,他又寫信給越飛等人說:“一周之內,我黨中央委員會將全部離穗赴滬。陳獨秀也要走。我們認為,留在南方繼續爭取孫本人對進行政治宣傳的支持是白費力氣。”就這樣, 3個月后,中共中央又從廣州遷回上海。
1924年至1927年數次搬遷
自從1923年7月遷回上海后,中共中央在一段時期內暫時穩定下來,并成功地在上海領導了1925年的五卅運動,但黨內對中央駐地的問題仍存在著不同認識。1926年2月10日,蔡和森在《關于中國共產黨的組織和黨內生活向共產國際的報告》中就提到:“中央還有一個中央所在地的問題。現在中央在上海,因為上海是一個巨大的無產階級中心。可上海不是政治中心,北京和廣州才是政治中心。因此,中央不能很好地領導同中國的政治局勢有關的工作。這就使一些同志紛紛提出建議,要求把中央遷移到廣州。最后作出決定,中央仍應留在上海。但這很不方便,因為中央不可能及時迅速地收到詳細的政治情報……我們認為,對這個問題需要仔細地討論,否則中央就不能起到領導的作用。”恰在此時,一個突發事件把中共中央駐地問題凸顯出來。1925年底,陳獨秀突然生病住院,與中央失去聯系,形勢十分危急。為了保證中央機關的安全,同時商議陳獨秀失蹤后的對策,中共中央在北京召開特別會議指出:“仲甫同志因病勢沉重已經月余與中央局隔絕消息,同時,上海地面反動勢力日愈嚴重,帝國主義、軍閥、買辦階級、右派、醒獅派、工賊,各種反動勢力互相聯合,出全力以搜索我黨中央機關。國際來電主張中央遷移,中央局處在這困難情形之下,應趕急設法對付。”但會議剛剛召開,陳獨秀便由滬來電,表示已經能扶病視事。于是,這場危機總算是有驚無險。
不過,這次特別會議還是就中央駐地問題展開了討論。會議認為:“中央應在何地須視什么是目前黨最主要的責任;何處是革命的中心,中央須在何地才能執行黨目前這一重要的職任。”并指出:“中央已不適宜在上海,因為:A.上海不是政治的中心;B.更不是目前革命的重心;C.不能有完備的技術機關以指揮日愈發展的群眾大黨”,“現時可作中央地址的地方,只有北京和廣州。惟廣州是革命的唯一根據地,在顧及全國各方面的工作上,較不方便。如果國民軍能守住北方現有的局面,中央決在北京;萬一不幸國民軍在北方失敗中央決移廣州”。會議同時表示:“此項意見須征獨秀最后意見方始確定。”
從后來的情況來看,這一決定遭到陳獨秀的堅決反對。1926年3月初,聯共(布)中央書記布勃諾夫率團訪華途經上海時,曾專門詢問陳獨秀為何堅持把中共中央駐地設在上海。當時,陳獨秀說出了兩點理由:第一,上海集中了中國無產階級的多數;第二,上海有著很好的通訊聯絡設備。所以,他不同意遷往廣州。實際上,他之所以堅守上海,或許還與其1923年在廣州與國民黨合作的那段不愉快經歷有關。
陳獨秀的這種態度明顯引起蘇俄代表鮑羅廷的不滿。張國燾后來曾說:“鮑羅廷主張中共中央遷來廣州。他素來是不看重北部各省的民眾運動的,因而他認為中共中央應集中力量,注重廣東的工作。再則他似覺得中共廣東區委會并不是可以與之討論政策的對手,一切機密的政治問題,他只愿與中共中央的少數人商談。根據這些觀點,他曾向我談論廣東的重要性及其可以樂觀的前途,用意即在證明中共中央搬到廣州以后,即使放松了其在各省的領導,也是不足為慮的。”但張國燾明確告訴鮑羅廷:“中共中央是不會搬來廣州的,因為我們認為廣東以外各省的工作也很重要,即以廣東的發展而論,也需要其他各省的有力支援,而這正是中共所應努力爭取的。再則中共中央不愿與國民黨中央設立在同一地點,以避免增加領導上的摩擦。”
而鮑羅廷對此事也一直耿耿于懷,甚至到1927年10月他回到蘇聯后還舊事重提,將之視為大革命失敗的原因之一。他說:“這些年來中共中央一直設在上海的法租界。在這個租界里,中央在很大程度上脫離了中國的實際生活。我多次建議把中央遷往廣州,但都沒有得到著名的中央委員陳獨秀等人的響應。因此,運動向全國發展的主要根據地——廣州沒有得到來自中共中央方面的應有指導。”
鑒于鮑羅廷與中共中央在這一問題上存在分歧,共產國際執委會政治書記處于1927年初通過《關于中國共產黨的組織任務的決議》指出:“中共中央在上海,而國民黨中央在廣州。因此,實際上是由廣州地區黨委(盡管廣州地區黨委和黨中央的政治分歧很大)來領導共產黨在國民黨內的工作。中央應直接領導共產黨員在國民黨內的工作。因此,黨中央要設在國民黨中央的所在地,這在組織上才是正確的。如果由于某些特殊原因辦不到,黨中央應派出十分權威的專門代表團來領導共產黨員在國民黨中央的工作。因此,應重新考慮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所在地的問題。中央委員會應設在關鍵性的戰區,而廣州政府的南方戰線現在就是這樣的戰區。”字里行間雖不乏回旋余地,但共產國際傾向于將中共中央遷至廣州的意圖是顯而易見的,其目的即在加強與國民黨的合作。
然而正在此時,隨著北伐戰爭的節節推進,國民黨中央和國民政府已于1926年底宣布北遷武漢,武漢成為中國革命的中心。為了適應蓬勃發展的革命形勢需要,便于就近領導兩湖工農運動,中共中央機關各部門陸續搬遷至武漢,并在武漢召開第五次全國代表大會。但時隔不久形勢又急轉直下,發生了汪精衛七一五分共,由周恩來、李維漢、李立三、張太雷等人組成的中央臨時政治局開始醞釀從武漢撤離。八七會議后,鑒于武漢地區形勢險峻,中共中央領導機關于1927年9月底至10月初陸續遷回上海。
(責任編輯 文世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