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教學想象力在課堂上翩翩起舞

想象是人類學習和智力活動的翅膀，也是創造性思維的心理基礎。培養和發展學生的想象力，是開發學生智力和培養學生創新能力的重要途徑。愛因斯坦說過：“想象力比知識更重要，因為知識是有限的，而想象力概括著世界的一切，推動著進步，并且是知識進化的源泉。”想象力如此重要，可是中國學生的想象力卻很貧乏。2009年，教育進展國際評估組織曾對世界21個國家孩子的能力狀況進行抽樣調查，結果發現中國孩子的想象力排名倒數第一。中國孩子的想象力如此疲弱，原因很復雜，但教師教學想象力貧乏，無疑是一個重要的原因。筆者近年來聽了上千堂各門學科的課，留下深刻印象的并不多，大多套路化、模式化，沒有任何新意。認知有限，想象無限。教學有限，成長無限。只有運用無限的教學想象，才能促進學生無限的成長。一名教師，只有率先解放自己的教學想象力，才能讓課堂既扎實有效，又精彩紛呈，進而增強學生的想象力。

一、沖破教學想象的“牢籠”

盡管想象沒有邊界，但想象力是在已知事實或已有觀念基礎上，創造出新形象的能力。認知既是想象力的基石，又是制約想象力的要素。解放教學想象力，必須首先突破陳舊、僵化的認知，沖破禁錮教學想象的“牢籠”。就課堂教學而言，在全球化、信息化、網絡化的時代里，教師必須重新審視“課堂”、“教材”、“教師”和“學生”這些耳熟能詳的概念。

1.課堂應該是整個世界

課堂不只是學校一個小小的角落，也不只是世界一個小小的節點，而更應該是整個世界。課堂既是物質空間，又是精神空間，既是寄身空間，又是寄心空間。如果將課堂局限在學校一個小小的角落，課堂就只有“巴掌大”。如果將課堂局限在世界的一個小小的節點，課堂就只是一個“局域網”。只有把課堂當做整個世界，教師的教學想象才能寬闊無邊。換句話說，一切世界都可以成為課堂，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可進入課堂當中。如一塊磚頭，可以進入語文課堂，成為作文的題材；進入數學課堂，成為幾何的素材；進入科學課堂，成為實驗的工具。有些看似不可能的事物，也可以通過想象“進入”課堂，就像京劇一樣，“兩三步就是萬水千山，五六人便是十萬大軍”。在信息技術和智能化越來越發達的今天，“課堂即世界”將變成現實，學生完全可以借助新技術在課堂里實時了解世界各地的情況，參與到各種學習活動之中。教師應該認識到：課堂小世界，世界大課堂；課堂不是孩子的整個世界，而整個世界才是孩子的課堂。有了這樣的認知，教師設計教學就不會被此時、此地、此景所限，而是可以調動“全球資源”為課堂服務。

2.教材是學生走向世界的“入口”

教材不只是一個知識框架，也不只是為了掌握學習方法的一個例子，而應該是學生走向世界、未來和現代化的“入口”。對學生學習而言，沒有教材就沒有了依托，但教材永遠只能是從過往知識與文化中選擇和剪輯起來的一個“點”，不是整個世界的“風景”，也必然滯后于正在演進的世界。在當今這個快速變化的世界里，教材越來越難以成為學生進入世界的指南，也當不了例子，它的作用不過是讓學生了解一些基本的知識和規范，并以此培養學生的能力素養。基于此，教師既要認真研究教材，吃透教材，也不要拘泥于教材，唯教材是從，把教學局限在教材這“一畝三分地”里。教師教學要以教材為原點，往外輻射，鏈接一切可以利用并能產生良好教學效果的資源。如教學《為中華之崛起而讀書》一文，就不能僅僅把讀書的理由局限在教材的觀點上，還可以引入其他一些觀點，如賈平凹的觀點，“讀書是幸福的，有福的人才讀書”；余秋雨的觀點，“閱讀的最大理由是想擺脫平庸，早一天，就多一分人生的精彩；遲一天，就多一天平庸的困擾”；季羨林的觀點，“人類之所以能夠進步，永遠不停地向前邁進，靠的就是能讀書又能寫書的本領”等，讓學生在比較中確立和堅定讀書的信仰。這樣使用教材，才不會被教材所困惑。

3.學生要有多重“學習伙伴”

學生不是一個孤獨的讀者，也不只是一個小圈子的學習者，而應該是擁有整個人類學習伙伴的人。事實上，過往的、同時代的每一個人都可能成為學生學習成長的“伙伴”。這些“伙伴”大體可以分為三類：一是現實同伴，和學生同在一室的老師、同學或者其他人；二是虛擬伙伴，通過網絡等方式和學生一起“在線”的人；三是隱形同伴，不在眼前，也沒有網絡在線，但又實實在在對學生成長成才產生影響的人，如書本中所談論的歷史人物。面對這么多學習“伙伴”，課堂教學中請誰“入席”呢?教與學是依靠智慧、生成智慧的活動。人的生命是很短暫的，課堂更是“短暫中的一瞬”，只有把最有智慧的“人”請到課堂中來，與學生對話，才能讓學生學得更好。比如，學習《趙州橋》，可以情境再現唐朝張鷟的比喻，遠望這座橋就像“初月出云，長虹飲澗”；宋代趙州刺史杜德源的詩，“駕石飛梁盡一虹，蒼龍驚蟄背磨空”；元代劉百熙的說法，“水從碧玉環中過，人在蒼龍背上行”，讓這些不同朝代的詩人穿越時空“匯聚課堂”，給學生以啟迪。之所以要把引進課堂的“重要人物”稱為學習“伙伴”，而不是“老師”或者其他人，是想讓學生用平視的目光看待他們，就像和同班同學一樣交流思想和感情，進行心靈對話。

4.教師要成為懂得教育的“哲人”

教師不只是學生解決問題的“輔助者”，也不只是把握學習方向的“舵手”，而更應該是熱愛智慧的“哲人”。教學有四種境界，一是功利性教學，以完成顯性的知識教學任務為目標；二是教育性教學，除了知識教學外，還注重關于做人的教育；三是發展性教學，除了讓學生獲取知識，養成道德外，還注重多種能力的培養；四是解放性教學，以解放學生的思想、情感和行為為目標，促進人的內在本質的實現。很顯然，只是傳道、授業、解惑的教師難以達到第四種境界。要達到這最高境界，教師更應該是一個懂得教育的哲人，以愛培育學生的愛，以智慧啟迪學生的智慧。當教師真正成為愛智慧的哲人，其教學就從“發展人”進入“解放人”的境界，所培養出來的學生就不會像唐代古靈禪師所說的“蒼蠅”那樣，“空門不肯出，投窗也太癡。千年鉆故紙，何日出頭時”，而會做翱翔藍天、敢于自我拔毛再生的“蒼鷹”。

當然，教學想象不是胡思亂想，不是無根之苗，必須深深地扎根在教育教學的本質之中。形象地說，教學想象是有線的風箏。無論風箏飛得多高多遠，“線”的一頭始終連接著事物的本質，即“道”。從這個意義上說，教學之道是教學想象不可逾越的邊界。要放飛教學想象的風箏，必須深入研究教學之道，弄清到底什么是學習，什么是教學，什么是你所教的學科等本質性的東西，并把這些教學之道緊緊地攥在手里。否則的話，教學想象就會變成離奇荒誕、嘩眾取寵的把戲，課堂雖然光怪陸離，很吸引人，但遠離教學的真正追求。

二、澆開教學想象的“花朵”

解除了關于教學僵化的認知，回歸到對教育教學本質的理解，教師是否就具有了豐富的教學想象呢?答案當然是不一定。總體來說，當下教師的生活圈子比較窄，狹小的生活世界是禁錮教師教學想象力的又一重要因素。“心是宇宙間最神奇的概念”，想象更為神奇，所以需要豐富的生活澆灌。教師一方面要拓展自己的心靈空間，一方面要拓展自己的生活空間。見多才能識廣，見多才能張開想象的翅膀。拓展心靈的外空間即生活空間是教師豐富教學想象的前提。然而，受職業生活所限，教師往往容易在學校與家庭之間“繞圈圈”，對社會知之不多，體驗得更少；對書本知道得相對較多，但對復雜的真實社會生活了解得很少。因此，教師主動拓展自己的生活世界，豐富自己的生活閱歷顯得尤為迫切。

1.教師要“博覽百家”

教師可以散讀，隨便翻翻各種書籍；可以點讀，根據教學需要就某個點的問題展開閱讀；可以串讀，有計劃地進行系列閱讀；可以扇形閱讀，以某一點出發展開一個扇面，進行一輪閱讀。就筆者的經驗而言，讀書一般要經歷四個階段。首先是與書為“鄰”，讓書成為身邊隨手可得之物，隨時都可閱讀。其次是與書為“敵”，在閱讀書籍的時候，把書當做敵人，用批判的眼光去審視書中的見解。如果憑借自己已有知識和生活基礎無法批判書中的觀點，則進入與書為“友”階段，姑且與書為朋友，接受書中的觀點，最后以書為“徒”，當讀的書越來越多，理解越來越深，有了自己獨特的體會，就把自己的研究寫成文章或者書，把讀過的書當“徒弟”。

2.教師要“體驗百業”

筆者有一個大膽的設想，讓教師寒暑假到其他行業、企業等去兼職，去體驗。如果教師走進日本大榮公司，了解“人才盤點原則”，就會更注重鍛煉學生適應能力；走進美國惠普公司，了解“鄰桌原則”，就會更注重培養學生團隊精神；走進韓國大宇公司，了解“大聲表揚原則”，就會更注重培養學生的自信心和榮譽感。不僅如此，通過這樣的實踐體驗，教師能真正感受到生活的鮮活、廣博與復雜，教學想象的羽翼也會隨之更加豐滿。

3.教師要“研讀百人”

教學是培養人的活動。在某種意義上說，教學就是人學。教師需要對人進行深入細致地研究，不光是研究學生，也要研究社會生活中的人。筆者認為，一個教師如果研究一百個成功的人物，一百個平凡的人物，一百個失敗的人物，一定會從中讀出教育的意味，獲取深刻的思考。

4.教師要“涉足百境”

想象，主要是激發某種記憶，包括身體的記憶進行的。研究表明，人的大部分記憶都是儲存在身體的皮膚、肌肉、內臟器官里，而不在大腦里。對想象來說，全感官的體驗十分重要。俗話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教師應該成為一個旅行家，利用寒暑假到各地去走一走、看一看，涉入自然之境、社會之境、本國之境、異域之境。隨著視野的打開，教師的教學想象力必然增強。

5.教師要“聞道百師”

教育者應該先接受教育。教師更應該有自己的導師，并且“無常師”，要向各行各業的人學習。因為偉大的創意往往來自集體的智慧。IBM提出的“智慧地球”概念，就源于15萬網友參與討論的“創新頭腦風暴”。這無疑可以成為教師集群思維的教科書。教師不僅需要向各種導師學習，更要善于吸取各行各業的創意，展開教學想象，最后成為智慧的集大成者。

三、玩轉教學想象的“魔方”

教學想象是設計和實施教學時圍繞如何教學展開的想象。表面看來，教學想象像霧像雨又像風，似乎無跡可求，事實上并非如此，只要教師用心探求，就可以把握一些規律。教師把握住這些規律性的東西，就能玩轉教學想象的“魔方”。

1.還原認知體驗，找到想象起點

所謂“還原認知體驗”，就是教師要站在學生的角度，想象學生初始體驗的感受、情形，從而定位教學想象的起點，放飛教學想象的“風箏”，設計或者生成出魅力十足的課堂教學。如《楊氏之子》中有一句“未聞孔雀是夫子家禽”，教學時，當兒童突破了“孔雀”與“家禽”之間同音妙用的語言理解后，筆者隨即聯想到類似的內容，進行了延伸教學。

師：如果故事中來的不是孔君平，而是李響(執教班級學生)，楊氏子該如何回答?

生：未聞李子是夫子家果。

師：來的是黃小玲呢?

生：未聞黃瓜是夫子家果。

生：未聞黃山是夫子家山。

師：你們的回答真是妙語連珠啊!在生活中，像這樣利用同音漢字來隱喻表達的例子實在太多。大家能舉出一些例子來嗎?

生：蚊香廣告“默默無聞(蚊)”。

生：路上行駛的汽車后面張貼著提示語：“我不是碰碰車!”

師：你們能利用同音字隱喻表達嗎?請創作幾條，寫下來。

這樣的延展教學是教學想象的結果。“巧妙回答”、“廣告舉例”和“自我創作”三個板塊的教學都建立在學生掌握語言同音妙用的基礎之上。

2.用活認知工具，張開想象翅膀

富有想象力的教學不僅是一種系統的理論或理念上的形而上的思考，而且還是一套行之有效的創造性的教育行動方案。教師可以借助一些認知工具來展開教學想象。加拿大菲沙大學教育學教授基蘭研制出教育想象的認知工具，現摘錄一些，供教師們參考。

認知工具主要包括身體的認知、神話的認知、浪漫的認知、哲學的認知、批判的認知等。身體的認知包含身體感知、情感反應和聯系、韻律和樂感、姿勢和交流、參照和意向等；神話的認知包含故事、比喻(暗喻)、二元對立的抽象范疇、笑話與幽默、成像和神秘感等；浪漫的認知包含現實感、現實的極限、英雄主義、好奇心、意義的人化、收集與愛好以及反叛和理想主義等；哲學的認知包含尋求普遍性、過程步驟、追求確定性、基本概念與異常現象、理論的靈活性以及對權威和真理的追求等；批判的認知包含理論的局限性、自反性和個性、聯合聚結特殊性以及基本知識懷疑等。

這里舉“反叛和理想主義”略作說明，“反叛和理想主義”就是打破傳統的認知，從另一個角度重新審視學習內容，演繹出不同的課堂情境，讓學生更為深刻地思考。如《珍珠鳥》一文，提到了鳥籠子，有一位教師轉換角度提出：小鳥是否真的離開了籠子?讓學生互文閱讀筱敏的《鳥兒的理想主義》，觀看希區柯克1963拍的影片《群鳥》，以及馮驥才的《一百個人的十年》，思考關于“有型的籠子”和“無形的籠子”的問題，從而認識到，小鳥看似飛出了籠子，其實并沒有，因為大鳥的愛讓它飛不出無形的籠子。在這里，“反叛和理想主義”的教學想象開創了課堂新空間。

3.嵌入真實情感，著色想象魅力

魅力十足的想象總是與激情聯系在一起的，只有感情之水奔涌，想象之翅才能有力地扇動。唐朝詩人張籍有一首詩叫《秋思》，“洛陽城里見秋風，欲作家書意萬重。復恐匆匆說不盡，行人臨發又開封。”筆者在教學時從“見”字中讀出濃濃的思念之情，于是演繹出這樣一個教學片段。

師：同學們都知道，秋風是不能直接見到的，而作者卻說“洛陽城里見秋風”，他見到的是什么?

生：他見到了枯黃的落葉隨風飄飛。

生：他見到了城墻上的枯草在搖曳，十分荒涼。

生：他見到了商店的布幌子在隨風起舞。

生：他見到了秋風卷著碎紙片和塵土在大街小巷里奔跑。

師：是啊，秋風來了，一片凄涼的景象。這些撩撥得人心煩意亂，是作者想見到的嗎?

生：不是!

師：秋天來了，一年也快進入最后的歲月了。在洛陽城里忙碌奔波，他最想見到什么?

生：他想見到他的老母親，為她梳理滿頭的銀發。他想見到他的老父親。為他送上熱氣騰騰的茶水。

師：這些他都想見到，卻不能見，他只能寫信問候，所以——

生：欲作家書意萬重。

師：“意萬重”，說不盡的思念，說不清的情緒。你能從詩人的眼中看到什么?

生：看到思念的淚花。

生：看到閃爍的思念。

生：看到哀愁和亂亂的情緒。

教學想象著上了感情的色彩，課堂就自然變得深刻、浪漫，有情趣。從詩人“見到什么”、“見不到而又最想見到的是什么”到讀者可以從詩人眼睛里“見到什么”，感情層層深入，想象層層深入，理解也層層深入，教學有了與眾不同的內在張力。

真正的教學是飽含情感、理智、道德、想象、意志等的活動，想象無疑是其中最活躍、最不受約束的要素。解放了教學想象力，教師就可以提供無數可能的教學方案，學生也會在富有創意的教學中受到感染熏陶，增強想象力和創造力。教師們只要不受羈絆，讓教學想象的蝴蝶在課堂中翩翩飛舞，就能飛出一個五彩斑斕的課堂新世界!

作者單位重慶市教育委員會

(實習編輯 黃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