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車記

今年年初，我報了駕校的名，如今汽油漲價，學費已經漲了500。可惜學員實名制，名額無法倒賣，不然炒駕校學籍比炒股強多了。

馬丁·路德·金曾有一個夢想，后來奧巴馬也有了一個，我們駕校校長雖是個粗人，但也無師自通發表了這樣一番堪與名人媲美的演講：“我有一個夢想：要是來學車的都會開車就好了，他們交完學費在家等著，我通知他們考試，然后拿駕照……那樣我就不用請教練，也不用買油修車了。”

傳說駕校里能結識不少師兄弟、師姐妹，不過學了兩個月，我發現大家彼此都不知道姓甚名誰。看來時代不同了，社會成熟了，大家都知道人脈不是隨隨便便搭得上的，與其打一百口淺井，不如挖一口深井，對于陌路相逢的駕校同學，還是保持距離為好，不然一不留神或許會被某個賣保險的師姐、推銷保健藥的師弟盯上。

早就聽說，駕校的教練都喜歡罵人，我們教練就是一副典型的苦大仇深的樣子。“沒見過這么笨的！”第一次到訓練場，還沒見到教練的真身，就聽到了車里傳出來的罵聲。等教練鉆出車來，只見其五短身材，滿臉橫肉，貌似傳說中的胡屠夫，不怒自威。“果然是這模樣，和我想象的差不多。”我身后一位師妹嘟囔道，看來這就是駕校教練的標準模樣。

駕校為什么總是青睞胡屠夫式的教練？我很快悟出了其中道理。一來可維護師道尊嚴，省得被“十萬個為什么”問倒，有損形象。二來，要是教練和顏悅色，口才又好，學員肯定每天有空就來練車，得多耗多少油？多修多少回車？另外，好教練也有，都在豪華班、VIP班，那里的學費要貴兩三倍。正是因為有“胡屠夫”的襯托，那些班的學員們才覺得物有所值。

一般而言，學員都怕教練，不過也有特例。有一位二十多歲的師弟，手臂上有文身，一直大大咧咧以主人翁自居，教練從來沒敢吼過他。有一位40多歲的師姐，第一天學車被吼，第二天就四處投訴，還說要向新聞媒體投訴，曝光這家駕校虐待學員，結果教練破天荒被老板罵了，為此蔫了好幾天。

最牛的是有位師兄，在駕校附近的夜市擺攤為生，白天沒事，天天到駕校來。他臉皮能防彈，根本不在意教練的怒吼，而且幾年內沒有買車計劃，生怕離開駕校后手藝生疏，于是賴了快一年總不肯考試，考試不肯及格，搞得教練甚至老板倒過來請他吃飯，懇請他早點畢業。

不久前，該師兄居然畢業了，而且“留校”當了教練，從此也天天吼人。后來才知道他是義工，不拿工資，正是老板答應他當免費教練，他才同意畢業。“我這輩子一直都低三下四求別人，沒想到現在也可以吼人了！”某天在廁所，我聽到該師兄在手機里跟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