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足山散記

楊雄武

賓川雞足山深邃博大的佛教文化，雄奇險秀的自然風光，優美動人的傳說早已如雷貫耳，今日有暇，何不趕緊去領略一番。

洗心橋

從賓川縣城出發，車子穿行在葡萄、柑桔園之間，一轉眼，就來到雞足山麓的一座古式樓閣風雨橋前，一打聽，這就是傳說中的“洗心橋”了。

下得車來，仔細打量，洗心橋是一座古式樓閣風雨橋，是一座集亭閣、長廊、橋為一體能遮風避雨的風雨橋。整座橋宏偉壯麗雕梁畫棟，飛閣流丹。駐足橋上，近看，橋下流水淙淙，綠樹掩映著青瓦白墻的白族民居，炊煙裊裊的田園風光盡收眼底；遠眺，雞足山云霧飄渺，顯得神秘幽深，勾起游人無限的遐思……

相傳，有八個強盜不知從何方流落到了賓川，他們殺人掠貨，無惡不作。后來受到了雞足山金華長老的感化，決心改邪歸正，要到雞足山出家。

這天，他們隨長老上雞足山。走到山腳時，迎面有條小河，河上有座古老的石橋。長老叫大家先停下步來，對他們說道：“你等犯了五戒十惡，想要進入佛門，非把各自的心洗凈不可，快將衣襟解開！”

強盜們一個個敞開了胸膛。金華長老從包袱里取出金缽舀了一缽凈水，讓他們各自喝了一口，然后，在一個毛胡子強盜胸前一拍，“突”地一聲，只見一顆心跳出胸膛，毛胡子慌忙用雙手捧住。長老說：“你這顆心黑如墨，是殘忍狠毒、謀財害命之心。”說完噴一口水在那心上，只見心漸漸由黑變紅。長老笑道：“如今給你一顆善良之心，從此不再謀財害命。”話音剛落，那心“突”地一聲又跳回了胸腔。

第二個強盜是刮骨臉，鷹勾鼻，令人懼怕。長老按前法，指著他手上的心說：“這顆心黃如酸橙，叫做陰險狡詐害人心，為圖一己之利不顧旁人死活。”說罷也噴了一口水，那心由黃變紅，跳回了胸腔。長老說道：“給你一顆正直的心，從此不耍詭計害人。

第三個強盜長著一雙鷂鷹眼，那眼珠滴溜溜亂轉，透著幾分兇險。長老指著他手上捧著的心說：“這顆心灰不溜秋，好搬弄是非，撒謊詐騙，欺負善良?！遍L老又噴一口水，那心也由灰變紅，長老說“送你一顆誠實心，從此為人處世要光明磊落！”三個強盜一一謝過長老，乖乖站立一旁。

其余五個，一個是五色心，此心喜怒無常，見異思遷；一個是紫色心，此心貪婪無度，得隴望蜀；一個是青色心，此心忌賢妒能，尖酸刻薄；一個是桃色心，此心貪欲女色，淫亂喪倫；一個是豬肝色心，此心好賭貪杯，禍害鄉里。長老一一如前施展法術，洗去不正之色，一律換上鮮紅的良心。八個強盜均被收為徒弟，上雞足山當了和尚，從此變為好人。此橋也就由此叫做“洗心橋”。

靜坐洗心橋上，遠望雞足山上，白云在藍天下與世無爭，自由、恬靜地飄飛。近觀橋下清澈見底的溪流，我有了想看一看我長了一顆什么心的沖動。

祝圣寺

祝圣寺原名迎祥寺，又名缽盂庵，清光緒年間，虛云和尚擴建寺院，立十方叢林，開禪接眾，恢復迦葉道場。同時，虛云又到國內外募化功德，斂積建筑資金，后進京請領《龍藏》。光緒帝賜贈缽盂山迎禪寺為“護國祝圣禪寺”。自此，該寺成為雞足山佛教十方叢林的大剎。

進得門來，但見一個半圓形池塘（放生池），一泓清水，山光云影悠然自得地徘徊其間，鮮紅的鯉魚在晶瑩剔透的池水中自由自在地游弋……池上建八角樓亭，名“鎮寶亭”。

穿過“鎮寶亭”，拾級而上是莊嚴的天子寶殿，大門上懸掛“祝圣寺”貼金匾額。門前兩棵參天古柏直插云霄，繁茂青翠的枝葉無言地向游人講述祝圣寺久遠的歷史和盛世歡歌。兩側哼哈二將，進門兩旁有四大天王，中間神龕內供彌勒佛，袒胸露乳，笑容可掬。

過了天子寶殿，就來到大雄寶殿前。大雄寶殿氣勢恢宏，富麗堂皇，是一座重檐歇山式的建筑。檐口高懸孫中山題的“飲光儼然”，梁啟超題的“靈岳云輝”，趙樸初題的“大雄寶殿”金字大匾，散發出濃郁的文化韻味。

大殿內塑釋迦牟尼佛像，迦葉、阿難侍立兩旁，座前供有坐式和臥式漢白玉佛像各一尊。大殿四周塑五百羅漢，分上中下三層，千姿百態，喜、怒、哀、樂俱全，栩栩如生。

正陶醉在祝圣寺濃郁的文化間，無奈，時不待我，只好依依惜別。

退出門來，看到兩邊的門楣上有一副對聯：“退后一步想，能有幾回來”。看似質樸，卻也道出人生的真諦。

金頂寺

趁著風和日麗，晴空萬里，顧不得多想，趕快向金頂寺前行。想著明代地理學家徐霞客登臨天柱峰絕頂時驚呼：“東日、西海、南云、北雪，四之中，海內得其一，以為奇絕，而柱峰一頂已萃天下之四觀，此不特首雞山，實首海內已?！弊匀患涌炝四_步。

來到金頂寺大門前的睹光臺，可憑欄遠眺雞足山的壯麗風光。一打聽，今天無法領略東觀日出，只能領略南觀祥云、西觀蒼洱、北眺玉龍了。佇立在睹光臺，眺望南現彩云，但見百里之間，山巒起伏，云蒸霞蔚，氣象萬千。那云時而像鵝毛，自由自在地在蔚藍的天空中翻卷；時而如魚鱗，星星點點，閃閃爍爍，游弋點綴在蔚藍的天穹，潑灑濕漉漉的靈韻；時而似雄獅，在遼闊的原野里奔跑嬉戲；時而化為五彩圖案，像大海里的帆船，悠來漾去，仿佛神話中的仙女嬉鬧追逐……

極目遠望，洱海靜臥萬山群壑之間，波光粼粼，碧藍如玉，在夕陽輝照下，放射出耀眼的光芒；蒼山十九峰如屏而列，簡直就是一幅壯美的“蒼洱大觀圖”。點蒼山頂，積雪皚皚。夏秋雨后，玉帶云橫鎖點蒼山腰，翠白相間，七彩交織，倒映水中，更顯秀美。海邊，三塔隱隱，村落依??；海里，白帆點點，靜影沉碧……

臨巔北望，一山如屏而列，綿延數十里，雪貫四時，瑩潔如玉，長舞似龍。此為麗江玉龍雪山，仿佛一條玉龍靜臥在連綿起伏的山巒間，潔白無瑕，一塵不染……

夕陽西下，草草弄了點吃的，睡下養精蓄銳待來日好東觀日出。次日凌晨，天清氣朗，站在睹光臺上，只見東方天際漸白，少頃，泛出桔黃，云表鑲上一道金邊，如擁霓旌。接著，一輪火球在絢麗的朝霞簇擁下，從云錦彩帶中緩緩而出，儀態安詳，雍榮富麗，鮮艷而不刺目，溫馨而又嬌媚。霎時，紅光泛白，彩霞隱退，群山浴輝，峰巒參差，村落朦朧；瞬間，四方幾百里，上下數千年，一切仿佛在放飛的意境中升華。徐霞客有詩贊道：“天門遙與海門通，夜半車輪透影紅；不信下方獨夢寐，反疑忘打五更鐘?！?/p>

進到金頂寺，站在楞嚴塔下，地上是金光閃閃的金殿，天上是悠悠的白云在湛藍的天空中徐徐飄過，游人與塔仿佛與白云逆勢而行，此時，整座雞足山宛若飄在白云間，到處云霧繚繞，村莊錯落有致，清冽的泉水從村間靜悄悄地流過，給人們帶來舒適清涼，捎走了人們的貪欲和煩惱。農人悠閑、自在地在淡雅的花叢中耕作，令人心曠神怡，妙不可言，愜意無比。

臨別時，寺里老僧告訴我，夏秋之際來到金頂寺，若你是有福有緣之人，還可看到“天柱佛光”。

我想，當今欣逢盛世，凡來游歷者，盡為有福有緣之人，“天柱佛光”定會讓你不虛此行。意猶未盡，卻不得不詢問華首門的走向。

華首門

雞足山華首門，相傳是釋迦牟尼十大弟子之一的迦葉守衣入定，等待未來佛“彌勒”出世的神秘所在，在整個雞足山享有舉足輕重的地位，被佛教徒稱為“中華第一門”。

站在臺前，只見華首門天然絕壁，筆直如刀削，下臨萬丈深淵，宛若崖壁上鑲嵌著的一道大石門。華首門高40米，寬20米，上部圓形石崖突出近3米，中間有一道垂直下裂的石縫，把石壁分為兩扇，“門”的中縫懸掛著距離大致相等的 “石鎖”，檐口、門楣清晰可辨，酷似一道緊緊關閉的石門。游人至此，仰觀峭壁危崖直摩蒼穹，猿猱難攀，搖搖欲墜；俯瞰幽谷深澗，云霧縹緲，深不見底，若置九霄。

看著華首門前無數虔誠的游人頂禮膜拜，我也不由自主，腳老彎一軟，跟著下跪，虔誠地拜了起來。

下得山來，回首震撼心靈的雞足山，那些漂浮在湛藍的天空中潔白的云彩，就是雞足山流動的不朽傳奇，而雞足山的一棵樹、一塊石頭、一枝花就是傳說和故事凝結的永恒。這一切，仿佛一個巨大無比法力無邊的磁場，每時每刻都深深地吸引著我，讓我虔誠地對她頂禮膜拜，以此純潔我的靈魂，進而脫胎換骨，重拾淡定之心。

責任編輯 王麗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