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貧，需要更人性化的表達

張培元

公布受資助的貧困學生的名單,接受社會監督,這原本是一件好事。可是某扶貧辦最近在網上公布300名貧困生信息,卻引起了非議,并讓被公布的貧困生直呼“接受不了”。原來,他們不僅公布了學生的身份信息,還將學生父母的姓名、銀行卡號甚至是手機號碼一同曬出來了。

人窮志不窮,扶貧先扶志,然而正在接受社會幫扶的這300名貧困生,卻因遭受過度“晾曬”而陷入隱私曝光、尊嚴受傷的尷尬。雖然有關方面解釋說,這是工作人員貪圖省事將內部操作的花名冊上傳網絡所致,但現實中此類過度公開,在各地并不少見。

中國目前還有1.28億的貧困人口,扶貧“攻堅戰”任重道遠。我們需要打造透明慈善、透明的社會捐助,需要讓愛心以最快速度、最低損耗乃至“零損耗”抵達受助人群。實現上述目標,公開資金流向,公開救助方式,公開受助人的某些關鍵信息,是一個重要選項。但是公開并非一項簡單粗糙的工作,有很多細節需要認真考量。

比如面對貧困生這樣一個生活困頓而心理敏感的人群,尤其要注意其心理感受,切實保護好其自尊心和人格尊嚴。更多時候,貧困是一種暫時的生活狀態,是一種人生的苦澀,誰也不愿給自己貼上貧困的標簽。救助機構可以選擇更為隱蔽、更為周全、更具人性化的方法限定范圍進行公示,通過社會公益組織、專門的慈善機構、基層村民自治組織、學校及其學生會、新型青年組織等,調查核實貧困生的有關信息,而不能把受助者毫無遮掩地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那種動不動就讓貧困生上臺宣講,興師動眾讓電視攝像機曝光,在眾目睽睽之下發放“救濟紅包”的做法,更是不可取。

生活的貧困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精神貧困、道德貧困、權利貧困。有不少貧困生,正是因為怕人恥笑,擔心受到歧視,終日處于郁郁寡歡、離群索居的壓抑狀態。據有關專家調查研究發現,就貧困大學生而言,他們面對的主要心理壓力來自四個方面:回報父母高期望造成的焦慮感、經濟條件差帶來的自卑感、不敢戀愛以及未來就業困惑造成的抑郁感。這些壓力如果長期得不到有效排解,終將積聚成更大傷害。2009年11月,上海海事大學貧困女研究生楊元元自殺事件曾引起轟動,這一事件給整個社會敲響的警鐘就是,關注貧困生的心理健康,已成為一項迫在眉睫的工作。

公開的陽光能夠殺毒,確保善款安全有效,但過度“曬晾”貧困生,只能加劇其權利貧瘠,精神貧瘠,也會誤傷貧困生那一顆柔軟而敏感的心。愛心,同樣需要以更加充滿愛、更加人性化的方式表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