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漢語言中關于動物“牛”的隱喻分析

楊幼麗 牛新生

摘要：動物與人的關系密切，人們將動物的外形、習性等特點投射到人類本身以及其他事物或現(xiàn)象上，從而形成了新穎的動物隱喻。本文在認知語言學的框架內，以隱喻理論為基礎分析了英漢語言中關于動物“?！钡牟煌[喻表達。

關鍵詞：隱喻 牛 文化 共性 個性

動物在人類的生產(chǎn)和生活中扮演著重要角色，人們基于對各種動物的形象以及習性的深刻認識，通過隱喻的認知思維使得許多與動物相關的詞逐漸在頭腦中形成特定的文化意象，成為描述其他事物特征和本質的一個獨特詞源?！邦惐人季S的心理實現(xiàn)建基于人類對客觀現(xiàn)實的認知”（王文斌，2008）。在中西方，人們對“?！边@種動物都十分熟悉，并在各自的語言中廣泛地把它用作喻體，形成了豐富多彩的與牛有關的隱喻。

一、隱喻的概念

在日常生活中，人們往往會無意識地參照自己熟知的、有形的、具體的概念系統(tǒng)來認識對待無形的、抽象的、難以定義的概念，從而使不同概念之間產(chǎn)生相互關聯(lián)，這種認知方式即隱喻。隱喻的認知力量在于系統(tǒng)地將始源域的圖式結構映射到目標域中，這種映射發(fā)生在概念層次，是“以一種與目標域的內在結構相吻合的方式保留了始源域的意向圖式結構”（束定芳，2002），映射起點和基礎正是概念隱喻。萊考夫（1981）把隱喻看作是人們思維、行為和表達思想的一種系統(tǒng)的方式。他認為，人的思維過程是隱喻的，作為語言中的隱喻來自于人的概念體系中的隱喻；我們日常的思維習慣和話語，在很大程度上都是建筑在這些概念隱喻之上的。萊考夫的觀點強調了人們概念系統(tǒng)的隱喻化本質，同時也強調了隱喻的普遍性。

二、漢語“牛”和英語“cow/bull”的隱喻歸納

無論在中國還是西方，“?！倍际桥c人們關系最為密切的動物之一，在頻繁的接觸中，英漢民族的人們深刻地認識了牛的外貌和習性，并分別形成了較為一致的民族文化內涵和心理。受中西方社會文化、生活習慣、思想觀念和認知方式的影響，漢英語言中“?！钡碾[喻既有共性又有各自的民族個性。相同隱喻概念體現(xiàn)的是英漢民族認知的共性，而不同隱喻概念則體現(xiàn)了各民族特有的認知方式對隱喻表達機制的影響。

（一）漢語中關于“?！钡碾[喻

漢民族對于“?！钡母拍钚蜗筘S富多彩。從外形上講，牛體格壯碩，力氣很大，在中國是最重要的田間勞作畜力，因此一提到牛，首先想到的是它在田間兢兢業(yè)業(yè)勞動的形象?！叭孀优！薄袄宵S牛”儼然已經(jīng)成為人民公仆的代稱。牛任勞任怨、不求回報的品性，讓人覺得它卑微、低下、可操控。牛高大威猛的身形除了給人力氣大的印象外，也會讓人產(chǎn)生頑固、笨拙、反應遲鈍的感覺。另外，牛有一種特殊的生理現(xiàn)象，即反芻現(xiàn)象，吃草后會反復咀嚼直至消化吸收，于是便有了“做事認真仔細”的隱喻義。至于把牛比作兇惡的人，則來自于勾魂使者的形象。以下是漢語中關于牛的隱喻：

1.“?！庇髦笍妷选⒘獯?/p>

（1）東寧縣縣委書記劉番成長得濃眉大眼，牛高馬大。

（2）別的不說，就講莊稼活吧，沒有我指點你，單憑你那點牛力氣，頂個屁用！

（3）可每次他去都受到人們的圍觀，保衛(wèi)人員要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能為他開出一條通道。

2.“?！庇髦盖趭^肯干、吃苦耐勞、無私奉獻

（4）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

（5）勞動人民吃的是草，擠出來的是奶。

（6）他是人民的老黃牛，把自己的一輩子都獻給了黨的林業(yè)事業(yè)。

3.“?！庇髦副拔?、低賤，易受人擺布

（7）那些沒有獲得升級的職工，竟然跑去向領導投訴，說一輩子為了公家做牛馬，如今卻吃不飽，結果公家也得給他們另外名目的補貼。

（8）把他也分配到這一組，這不是牛驥同槽么。

（9）他時不時就讓人給牽著牛鼻子走。

4.“?！庇髦阜磻t鈍、笨拙

（10）記者以為是沒有聽見，又重復了一遍，結果還是對牛彈琴，于是只有悻悻離去。

（11）你這頭蠢牛盡辦蠢事！

（12）小李各方面表現(xiàn)不錯，就是有時候有點水牛過小巷，轉不過彎。

5.“?！庇髦妇髲姟⒐虉?zhí)，有韌性

（13）她笑著說：“吳哥，算了吧，這小子又不是女人，牛不喝水你還能強按頭不成？”

（14）妻子知道我的牛脾氣，但她不明白，我怎會被蠶蛾迷成那個樣子，飯不顧吃，覺不顧睡。

（15）這頭犟牛，不聽勸。

6.“牛”喻指傲慢、自大

（16）牛眼看人高，狗眼看人低。

（17）趙連長冷笑道：“怪不得這么牛氣，是師里的人嘛?！?/p>

（18）走進里屋，梁大牙就神氣了，指手劃腳，牛哄哄的一副大有學問的作派。

7.“?！庇髦改芰?，實力超群

（19）菲爾普斯在北京奧運會上奪取八金，真是個牛人。

（20）自開賽以來保持不敗的江蘇南鋼隊依然牛氣沖天，主場以112：87大勝遼寧盼盼隊，獲得夢幻般的八連勝。

8.“牛”喻指做事仔細，懂得反思。

（21）他三十一年積累，六年反芻，寫作并出版了共計二百四十萬字的五卷本歷史小說《汪精衛(wèi)》。

（22）有時，畫家反芻生活，補襯幾筆地方小景，或白楊綠柳，或紅柿粉桃，或灑幾點蹄泥。

9.“?！庇髦竷磹?，道德敗壞

（23）原來文化革命中她和錢鐘書都當了牛鬼蛇神，白天被批斗干重活，只有晚上回到家中她才又成了自由人。

（24）那些牛頭馬面，竟然對婦女兒童下起了毒手。

（25）我罵你個沐猴冠冕，牛馬襟裾。

（二）英語中關于“bull/cow”的隱喻

西方民族生活中所接觸的主要是奶牛，以及作為娛樂項目使用的斗牛。牛在西方文化中代表著力量、財富和希望。牛作為財富與力量的象征的表達有“thegoldencalf”，這來源于古埃及，“依照《圣經(jīng)·出埃及記》的記載，以色列人從埃及出奔不久，由于尚未擺脫從埃及耳濡目染的習俗，于是利用黃金打造了金牛犢，當作耶和華上帝的形象來膜拜”（何燕紅，2012）。同樣，由于牛的體型龐大，除了讓人感覺強壯外也會讓人產(chǎn)生畏懼、受威脅的心理效果。此外，西方人喜歡斗牛，斗牛看到紅布后都會變得激動狂躁，于是便用牛比喻做事魯莽或易于激動的人。而性情相對溫和的奶牛則會給人感覺膽怯、懦弱。英文關于牛的詞匯有“bull、cow、ox、calf”等等。以下是關于“bull”和“cow”在英語中的隱喻：

1.“bull”喻指強壯有力的人

（26）Hehasastrongbullback.

（27）Heisagreatbullofman.

（28）AbullofBashanwokethesleepingchildwithhisnoise.

2.“bull”喻指執(zhí)拗頑固

（29）Hescompletelybull-headed.Iaskedhimnottothrowoutthatoldtable，buthediditanyway.

（30）Asbull-headedasmyfather，IescapedtotheUniversityofCalifornia，whereIfellinlovewithahaole，aswecalledCaucasiansfromthemainland.

3.“bull”喻指憤怒、極端煩惱

（31）ForClaire，thesuggestionofawomen-onlycommitteewaslikearedragtoabull.

（32）AfterheheardthatshehadescapedtoChicago，hetotallybecameabull.

4.“bull”喻指有優(yōu)勢或恃強凌弱

（33）AbullpointfortheLancashireandMidlandoperatorsisthenewmonopolypositionwithinthecompaniesownareas.

（34）Letthebullcome，Benwillteachthemalessontheywillneverforget.

5.“bull”喻指荒誕或吹牛的話

（35）Hebelieveshislawyersbull.

（36）Thepresscouldntdealwiththatsotheymadeupallthisbull.

（37）Helikestothrowthebull.

6.“bull”喻指閑聊、漫談

（38）SomestudentsoftheeconomicsdepartmenthadabullsessionlastSunday.

（39）Wesatoutontheporchuntillate，justshootingthebull.

7.“bull”喻指危險、困境

（40）NowisthetimefortheChancellortotakethebullbythehornsandannounceatwopercentcutininterestrates。

（41）WellhavetotakethebullbythehornsandtackletheMedicarequestion.

8.“bull”喻指魯莽的人

（42）Sheslikeabullinachinashopwhenitcomestodealingwithpeoplesfeelings.

9.“cow”喻指愚蠢、笨拙的人

（43）Dontexplainittohim；itsonlyplayingthelutetoacow.

（44）Thatinterferingoldcowhasneverlikedme.

（45）Thelittlegirlwasasawkwardasacowonrollerskateswhenshefirstbeganridingherbicycle.

（46）Youshouldntdothistome，youfilthyoldcow.

10.“cow”喻指財富、利潤

（47）Thenewmovietheaterthattheyjustopenedbycampusisarealcashcow.

（48）Hisinterestingpatient，Joewasaregularmilchcowtothedoctor.

11.“cow”喻指膽怯、懦弱

（49）Themenwerecowedintototalsubmission.

（50）Bythistimeshewassocowedthatshemeeklyobeyed.

12.“cow”喻指威脅、恐嚇

（51）Imsureitwasdeliberatelydonetocowus.

（52）Thegeneralstriedtocowoppositiontotheirmilitaryrulebyimprisoningtheirleaders.

三、結語

通過上述關于漢語“?！迸c英語“bull/cow”的隱喻表達歸納可以看到，中西方不同的地域文化和思維特點使得英漢語言中關于動物牛的隱喻概念既有相似之處同時也存在差異。兩者的相似之處有很多，例如，漢語中的“牛高馬大”與英語“abullofman”的隱喻義表達相吻合，都表示人強壯高大的體格特征；漢語中“蠢?！薄皩ε椙佟钡谋磉_與英語中“asacowonrollerskates”“playthelutetoacow”一樣，都喻示人笨拙、愚蠢；另外，漢語中表示固執(zhí)的“牛脾氣”“牛勁”等義，英語可用“bull-headed”來形容。另一方面，英漢兩種語言中大量無法對應的“?！钡碾[喻主要也是由兩個民族的不同傳統(tǒng)文化背景所決定的。漢語中“?！笨捎脕黼[喻“兢兢業(yè)業(yè)、無私奉獻”或“高傲自大”的人，這些隱喻概念不存在于英語的語言表達中，同樣，英語中關于“?！庇髦浮伴e聊、漫談”或“威脅、恐嚇”等義，在漢語“?！钡碾[喻概念中也無法找到。

參考文獻：

[1]何燕紅.英漢“?！蔽幕碾[喻認知[J].太原城市職業(yè)技術學院

學報，2012，（1）.

[2]束定芳.論隱喻的運作機制[J].外語教學與研究，2002，（2）.

[3]王文斌.漢英“一量多物”現(xiàn)象的認知分析[J].外語教學與研究，

2008，（4）.

（楊幼麗牛新生 浙江寧波寧波大學外語學院 315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