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巧喬 李波
關于歌曲“純音樂”性及詞曲關系問題,蘇珊·朗格認為是“一種藝術吞并了另一種藝術的同化“即音樂控制著音樂形式。歷來關于歌曲是否是屬于“純音樂”而純音樂又是否只是純旋律一直有著爭論。哲學家彼得·基維認為“歌曲是有文辭的作品,而一旦關注有文辭的作品,一切辯論的根據就隨之消失了”。有的學者甚至認為某些歌曲不屬于“音樂”,漢斯立克在其著作《論音樂的美》第十五頁中便有這樣的一段話:“嚴格說來,‘音樂這個概念并不適合于為語詞文本所譜寫的作品。在一部聲樂作品中,因為我們不可能把音調的效果同語詞、行動及裝飾的效果非常準確的區分開來,所以,我們也就沒有辦法對音樂的東西與詩的東西做出嚴格的區分。”漢斯立克看到了歌曲音樂審美的雙重性和復雜性,但他確沒有主要到歌曲中詞與曲產生音樂審美的共生性和原始性。這里我們不得不看到的是歌曲是隨人類的起源最先發展的一種藝術形式之一,這里談到的“純音樂”等概念是人固執的堅持對音樂的某種思維時才產生的,這個概念具有后來性。對于歌曲是否是“純音樂”的問題只是個人所處的角度不同定義不同而已。
關于歌曲的起源是否是詞曲同源是值得深究的問題。歌曲的起源是世界上各個人類學家、音樂家探討已久的課題,曾經有過多種的學說:勞動說、情感說、本性說、神說、情愛說等等。現今中國音樂界一般認為:歌曲起源于人類的勞動與生活。由于人類是屬于社會化的動物,在人類進化的過程中相互信息信號的傳導需要便產生了最初的語言。著名傳播學家施拉姆和威廉波特,在其著作《傳播學概論》中明確指出人類的發聲又最初的動物屬性漸漸與某些聲音和行為相聯系。當人類處于原始社會時期,和大自然搏斗和集體勞動中發出吶喊聲;勞動之余愉快模仿勞動情景,手舞足蹈敲擊木棒發出歡愉聲、謳歌聲,便逐漸形成早期的民歌。可見詞曲是同源的,只是隨著人類發展逐漸產生了詞與曲審美的分離,但應該看到他們始終是集成的統一體,只不過在發展中產生了相互、有限的“矛盾”與“對抗”。
歌詞或唱詞的文學性形象與曲調旋律的音樂性形象融合成聲樂藝術形象,根據符號學的觀點認為:歌曲包含語言符號和音樂符號,語言符號是推理性符號,而音樂符號則是表象性符號。由于詩詞語言的具體內容能很容易以推理性符號傳達給受眾,使聲音表達了明確的語義信息導向。但是由于詞本身是用文字來表達自身,因此語言符號受文字的制約顯示出本身存在相對任意性,對于是否能準確傳達曲子的意境又顯得捉襟見肘。所以才出現了諸如漢斯立克等學者對于某些歌曲是否適用“音樂”這個概念的爭論。
舒伯特于1815年創作的《魔王》,根據哥德的同名敘事詩而作。從哥德的這首詩上看具有所有詩共有的押韻特性,并且具有德語嚴謹,清晰的風格,這首敘事詩較為口語化,描述一個狂風大作的夜晚,一位父親緊抱孩子,策馬狂奔穿越森林,魔王耳語誘拐孩子而去。該詩最大一個特色是通過魔王、父親、孩子之間的對話描述這樣一個生動的故事。從詞與曲的關系來看如何做到詞曲的平衡性問題一直是亟待研究的問題。其實,一首被視作“詩本身”的詩文,在有人設法為它譜曲之前,已經滲透著音樂的要素,如語言具有同音樂相同的節奏性,如同音樂的旋律線條的起伏波動性。那么作曲家如果將語言的特性抓住與之將曲融合,是否會產生事半功倍的效果呢?這種相互之間的融合是否能表達人類對音樂意境的追求呢?
在舒伯特的《魔王》中,音樂旋律采用依歌詞變化的通節歌形式。這首歌曲最大的特色就在于作者將魔王、小孩、父親、狂風等形象用音樂生動表現了出來,利用鋼琴、人聲、音區對比、和聲織體等多種手法,使旋律與歌詞得到了完美的融合。可見作者在歌曲單旋律創作方面,根據詩詞所表現的意境‘運用音樂特有的特性在聽覺塑造上能更好的切合詩詞的語境,給詩詞以立體的塑造。雖然詞在角色,語境上表現得很成功,但光憑借語義和單調的節奏押韻表現,還是顯得較弱勢。人聲作為一種特殊的音色,他的表現是受音域以及自身條件的限制,因此決定了其只能有橫向上的發展表現較為單一。舒伯特將鋼琴伴奏作為另一種音色與人聲歌唱的旋律聲部相融合,極大地提高了曲在歌曲中的地位,使歌曲的表現更加地豐富,可以說是使歌曲的橫向發展在縱向又有了新的開拓。黑格爾主張:“音樂要完全滲透到已有歌詞說出的意義、情境和動作等等里去,然后從這種內在的靈感出發,去尋求一種意味深長的表現,用音樂的方式把它刻畫出來。”
當然這里以舒伯特成功將詞曲結合為例子還不足以代表詞曲關系,顯然現實中還存在著各種各樣的形式,又怎么來看待詞曲關系呢?彼得·基維說:“音樂學上的研究,特別是對巴赫和亨德爾的作品的研究,告訴我們有這樣的現象,即把原先為某一文辭譜曲的音樂再用到其他文辭上去,同時又并未失去在表現上的合適性,盡管不同文辭之間在‘表現性意義上有相當明顯的差別。”這里基維提出了一個引人深思的現象,為何歌曲的旋律能成功嫁接到其他歌曲中呢?詞與曲又是否是真的具有絕對固定的聯系呢?
應該指出的是基維提出的確實屬于個案,但絕對不是唯一的實證。比如很多其他民族歌曲不管是國內國外,其本身選用了各自的語言與旋律結合的非常緊密,當作曲家賦予了其旋律以漢語的解釋時,也可以使新創的詞與曲很好的結合,這其中不乏精品,如《搖籃曲》、《燕子》、《送別》等。由于旋律是由音樂的要素按一定關系組合而成的,因此他對于具象的表現具有不確定性,他不像語言具有所指性和能指,音樂至多只是具有能指性,所以才有一曲千面的現象。那么這里可以發現詞曲的結合不是絕對固定化的,在某種程度上說,由于詞曲雙方的特點他們之間的聯系是相對的。就像兩條運行的波型線條,有交集也有分離,在一定結合時產生相互映襯的美,同時詞曲也各自帶有了其獨特的特色。因為不是絕對的結合所以在某些特殊偶然的情況下才產生了換詞不換曲的情況發生。
這種情況下產生的詞曲結合是否是具有美的意義呢?從人的聽知覺來看,人類利用聽覺通過音高、音強、音色、音色等音樂聲音要素以及由這些要素構成的旋律、和聲、復調、曲式結構等音樂的音響組織形式,來滿足人類感性體驗。那么由于普通大眾面對這么多音樂要素,人們在審美時不可能像專業的音樂家那樣只是注意音樂中的單一成份,而是整體去理解享受音樂帶個人的感性體驗。所以由于音樂的復雜性,詞曲在有一定聯系但又不是特別吻合的情況下,一般常人是無法感覺到詞曲的些許差異。可能有人會說既然不能完美結合那么他便不具有美。但是既然世界上沒有絕對完美的詞曲結合,肯定這樣換詞不換曲所產生的歌曲還是具有了美的意義的,因為他們也是有某種程度上的映襯的。正是有了這種聯系才使歌曲能帶給聽眾以感性體驗,而這種結合也理應被認為是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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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馬巧喬(1987.6-),女,四川眉山人,碩士研究生,四川師范大學音樂學院,研究方向:聲樂演唱與教學;李波,四川文化與傳媒職業學院藝術系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