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惠玲
[關鍵詞]馬克思;政治;現代性;理想性
[摘要]馬克思對政治的思考,以“整體性”特質盡顯卓越。從“政治”的整體性出發,馬克思深刻地揭示了現代性政治的特性與本質——與強制性權力、國家緊密相關(以國家為中心),即現代國家政治;另一方面,馬克思在建構其未來的理想社會中呈現了與這一理想社會相融合的政治特性——與理想社會秩序、人的自主能力和交往能力完滿相結合意義上的政治(以社會為中心),從而使他的政治概念具有了縱深的歷史感和厚重結構。因此,馬克思對政治的思考和把握具有雙重維度——現代性的維度和理想性的維度。我們只有把二者結合起來,既把握政治作為國家強制性權力的現代性,也把握政治作為人類自我治理需要的理想性,才有可能深刻地把握馬克思的政治概念的本真意蘊。
[中圖分類號]B0-0[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0257-2826(2012)02-0012-07
一、馬克思對政治考量的維度
我們曾在《馬克思政治信仰的邏輯演進》一文中通過重新研讀馬克思的經典著作,闡釋了馬克思政治信仰的邏輯演進,這一邏輯演進的前提預設,是馬克思在他的政治信仰中重構了“政治”、“社會”及其關系。如果沒有對“政治”、“社會”及其關系的重構,馬克思的政治信仰是無法建構的,我們也是無法理解的。所以,當我們完成了對馬克思政治信仰的“邏輯進程”的宏觀性探索之后,覺得有必要對這個“前提”做進一步的考量。因為在過去的研究中,我們可能一直忽略了這樣一個問題:馬克思建構的未來共產主義究竟是怎樣的社會?在這種社會中,有沒有政治的存在?而這種政治又是怎樣的性質,等等。應該說,“政治”、“國家”和“社會”是馬克思政治信仰中最基本、最重要,同時又相互區別的概念。然而在很多的時候我們往往不自覺地把政治、國家、社會概念的界限模糊甚至等同起來。
馬克思在其論著中對“政治”并沒有一個定義性的描述,但是,他對政治的思考卻深邃而清晰。比之于前人,馬克思對政治的思考,以“整體性”特質盡顯卓越。對于這種整體性特質,馬克思站在現代哲學的立場聲明:“現代哲學持有更加理想和更加深刻的觀點,它是根據整體觀念來構想國家的。它認為國家是一個龐大的機構,在這里,必須實現法律的、倫理的、政治的自由,同時,個別公民服從國家的法律也就是服從他自己的理性即人類理性的自然規律。”也就是說,政治的整體性特質,在馬克思看來,是指政治要通過諸如法律的、倫理的、人類理性的自然規律等等一些內在固有和預先給定的特性來說明。正是從“政治”的整體性出發,馬克思深刻地揭示了現代性政治的特性與本質——與強制性權力、國家緊密相關(以國家為中心),即現代國家政治;另一方面,馬克思在建構其未來的理想社會中呈現了與這一理想社會相融合的政治特性——與理想社會秩序、人的自主能力和交往能力完滿相結合意義上的政治(以社會為中心),從而使他的政治概念具有了縱深的歷史感和厚重結構。因此,馬克思對政治的思考和把握具有雙重維度——現代性的維度和理想性的維度。這正是馬克思對政治思考的奇妙卓越之處。只有把二者結合起來,既把握政治作為國家強制性權力的現代性,也把握政治作為人類自我治理需要的理想性,才有可能深刻地把握馬克思的政治概念的本真意蘊。
二、馬克思政治概念的現代性維度
現代的人們一談到政治就會想到權力。在人類思想史上,把政治與權力緊密地聯系在一起的是馬基雅維利。他在《君主論》中所闡發的權力政治觀對近現代社會的政治國家理論具有深遠的影響。自他開始,從權力、暴力即強制性權力來說明和闡釋政治,在西方近現代政治思想中一直居于主導地位。韋伯、拉斯維爾和達爾等對政治的理解都深受馬基雅維利的影響。
馬克思在批判黑格爾的國家理論、剖析資產階級政治解放的局限性、闡述無產階級的歷史使命時,也從現代性的政治出發,把政治與權力直接聯系在一起,并從國家的暴力即強制性權力出發來解釋政治的內涵,賦予政治以政治國家的稱謂。現代政治國家的最基本特征被馬克思概括為“是統治階級的各個人借以實現其共同利益的形式,是該時代的整個市民社會獲得集中表現的形式”,是“相對于個人而獨立的虛假共同體”。“政治權力,是一個階級用以壓迫另一個階級的有組織的暴力。”“一切階級斗爭都是政治斗爭”,而“至今一切社會的歷史都是階級斗爭的歷史”。在馬克思看來,正是人類社會發展到市民社會階段,政治國家與社會不再像以往那樣是一體化的狀態,而是相互之間對立,呈現二元發展的態勢。其根由,馬克思認為需要從市民社會的性質及市民社會的內在分裂來說明。
國家和社會的二元化問題是黑格爾首次提出來的,這一問題已成為現代人類所面臨的最根本的現代性問題。黑格爾區分了社會與國家兩個概念,并從政治和國家結合的維度進行了詳細的理論分析。在黑格爾看來,國家本質上是高于市民社會的,國家的最主要任務是通過一種世界性和普遍性的絕對精神協調形形色色的特殊利益,從而擔當著協調社會生活、促進個人道德水準、推動社會發展的歷史重任。如果沒有國家,市民社會除了利害關系之外,人與人之間便不存在其他關系,更不存有倫理道德關系和政治關系。
馬克思接受了黑格爾關于國家與社會二元對立的觀點,但比黑格爾更深入的是,馬克思對市民社會的異化性質和經濟剝削性質進行了淋漓盡致的批判和揭露,并以此揭示由這種性質的市民社會所決定的現代政治國家的本質。他指出,市民社會中的“每個人都力圖創造出一種支配他人的、異己的本質力量,以便從這里面找到他自己的利己需要的滿足。”人的“一切激情和一切活動都必然湮沒在發財欲之中。”“它使人和人之間除了赤裸裸的利害關系,除了冷酷無情的‘現金交易,就再也沒有任何別的聯系了。……總而言之,它用公開的、無恥的、直接的、露骨的剝削代替了由宗教幻想和政治幻想掩蓋著的剝削”。因此,在馬克思看來,市民社會依賴的是貨幣關系而不是政治關系,它是“拋棄了共同體的一切外觀并消除了國家對所有制發展的任何影響的純粹私有制”的社會,直接“表現為私有財產、資本的單純統治”。正是由于市民社會這種純粹的經濟私有性質和剝削性質,使國家作為共同體的形式“獲得了和市民社會并列的并且在市民社會之外的獨立存在”。
馬克思所說的“市民社會”是資本占統治地位的社會或資本主義社會。盡管馬克思有時候把市民社會的概念泛指為一般意義上的社會,也依據現代市民社會的發展邏輯提出了一般社會形態發展的思想,但是市民社會在馬克思那里始終是——直接從擴大的了生產和交往中發展起來的社會形式。在馬克思看來,市民社會的構成,主要是生產關系或經濟關系,或者說,經濟是社會的主要內容,是社會的主導力量,社會的性質與以往的社會相比較發生了根本的變化——它完全拋棄了任何政治外觀,擺脫了政治的限制,成為經濟化的社會,不再是作為共同體的形式即人的社會性需要而存在。如果說它還具有社會
的特點——在馬克思看來社會的真正意義在于它的社會性——那么市民社會的社會性也僅僅體現于自然分工發達基礎上所產生的大工業力量——生產力(在馬克思看來,此時的生產力也是自發性質的生產力,盡管是人們共同活動的結果,但仍然是一種異己的力量,而不是真正的社會性力量)和個人競爭形成的依賴于物的普遍交往(在馬克思看來,此時的人與人之間的普遍交往形成的關系則是一種物化關系),更由于這種交往關系具有不同于以往社會的異化和經濟剝削性質,它并非是社會的真正本質所在,在馬克思看來,它是非人類社會發展的最后階段。
由純粹的經濟私有性質和剝削性質的市民社會所決定的現代政治國家是一種什么樣的面貌呢?馬克思認為,從市民社會中脫離出來的現代政治國家,褪去了黑格爾籠罩其上的“最高倫理精神實體”的神圣光環,它作為普遍利益和共同體的形式與市民社會相對立,但受資本力量的影響,實際上是為資本或經濟服務的虛假的共同體形式③;現代政治國家的顯著特征是以強制性的權力為核心,趨向于掠奪和壓迫,政治演變為統治權的爭奪和階級之間的斗爭。用馬克思本人的話來講,“國家政權在性質上也越來越變成了資本借以壓迫勞動的全國政權,變成了為進行社會奴役而組織起來的社會力量,變成了階級專制的機器。每經過一場標志著階級斗爭前進一步的革命以后,國家政權的純粹壓迫性質就暴露得更加突出。”這是馬克思對現代性的政治所做的最為清晰的描述,也是對現代政治國家所進行的最徹底的除魅——現代政治國家與社會的對立使政治國家所具有的倫理道德色彩已經消退,政治國家已經無關乎好和善、以及公共生活的問題。
因此,馬克思認為,勞動者遭受了雙重的剝削和壓迫:在社會中遭受資本私人占有對勞動的強制性剝削,在政治國家中遭受強制性權力的壓迫。當政治國家為資本私人占有服務時,則使得這種剝削和壓迫達到了人類社會存在以來的最高峰,即勞動者作為一個群體存在——無產階級,不僅被隔離于社會之外,而且被政治國家所排斥。馬克思所引入的階級概念,更為深刻地揭露了這一點。馬克思把生活在最底層的勞苦大眾,界定為無產階級,這是“一個被戴上徹底的鎖鏈的階級”,它“承擔社會的一切重負,而不能享受社會的福利,它被排斥于社會之外,因而不得不同其他一切階級發生最激烈的對立。”馬克思特別強調了無產階級對資本的反抗、與資產階級的斗爭不同于一般意義上對政治權力的反抗和斗爭,而是爭取“全人類解放”的最后的反抗和斗爭,“工人階級的解放包含全人類解放”。馬克思的階級概念不僅表達了其關于現代社會與其政治國家之間的矛盾狀態,而且是他重構未來理想社會與政治的關鍵性概念,階級概念所特有的政治意蘊使馬克思的政治概念在現代性的差礎土開始凸顯其超越現代性的理想性特點。
當馬克思把現代政治國家看作是統治工具的時候,“實際上國家不外是資產者為了在國內外相互保障各自的財產和利益所必然要采取的一種組織形式。”這意味著馬克思實際上把政治國家僅僅看作是社會發展的某一階段上人類治理需要的特殊政治形式。換言之,現代政治國家是市民社會的特有政治形式而已。既然如此,按照馬克思的思想進程,當人類社會發展超越“市民社會”的特殊階段的時候,這種政治的形式就必然被揚棄,新的人類社會的政治形式必然出現。馬克思正是在批判現代政治國家的過程中,同時也建構著他的政治信仰。在馬克思所建構的未來社會的政治信仰中,作為階級對抗產物的國家消亡了,但政治依然存在。這時的政治是以與這一理想社會相適應的——即與社會相融合的狀態存在著。猶如鳳凰涅槃,對于未來理想社會的政治的論述,是馬克思更為卓越的理論貢獻。
三、馬克思政治概念的理想性維度
綜上可以看出,當馬克思從現代性立場來論述政治問題的時候,總是把政治和國家緊密聯系在一起,并稱之為政治國家。因此,從單純的理論形態上看,馬克思似乎將現代國家政治的本質表現擴張至“至今一切的社會”。這使我們在認識和把握馬克思政治思想的時候,會把馬克思所理解的現代政治國家和社會的二元對立問題看成是迄今一切社會歷史發展階段都具有的普遍性問題;會認為在古代社會同樣存在一個需要解決的“那個時代的現代性”問題;會認為這樣的政治(即現代政治國家)也將貫穿到馬克思所建構的未來理想社會之中,如此一來,得出的結論必然就是當國家消亡的時候政治也消亡了。應該說,這與馬克思所認為的未來理想社會中國家消亡但政治依然存在的思想是沖突的。顯然,這樣的理解沒有真正把握馬克思政治思想的精髓。
馬克思從理想性維度所理解的政治是在對現代政治國家與市民社會矛盾的批判中孕育的。對于現代政治國家和市民社會的矛盾,德國古典哲學家黑格爾已經從哲學的高度上給予了闡釋。黑格爾認為,現代政治國家和市民社會之間的對立是存在于人自身的個性與共性、特殊性和普遍性之間的矛盾,它實際上是一個現代人自身存在的悖論。黑格爾之前的英法啟蒙思想家們則從社會契約論出發闡述現代政治國家的產生和個人自由權利之間的矛盾關系——人的天性是追求獨立的自身的利益,但是這種個人利益的追求之間又會相互產生矛盾,威脅到人的存在,為此,人又必須以依賴契約而形成的某種形式的共同體方式——政治國家的存在而存在。在馬克思那里,政治國家與社會的分離和對立依然被視為突出的現代性問題。馬克思認為,政治國家從社會中分離出來的原因在于現代市民社會自身的內在分裂和性質轉變——社會使其自身成為一個追求單個人物質利益的分散的社會形式,不再是人的社會性存在的需要形式,而這種社會性存在的需要形式則由政治國家來體現。對于市民社會與現代政治國家之間矛盾的真正解決,黑格爾把它放在了理想國家的建構上,而馬克思則把這種矛盾的解決放在了具有現實性和理想性相貫通的未來的社會與政治相融合的建構上。
當馬克思完成對現代國家政治的批判之后,并未就此“消滅”了與人類生存息息相關的政治。在馬克思建構的政治信仰中,政治依然存在,但它失去了現代性的權力本位的“國家”(國家已經消亡)意義,而凸顯了人的真正自主和自我治理、自我管理的社會意義。因為未來的理想社會在馬克思看來是這樣一種社會:對象對人來說成為社會的對象,人本身對自己來說成為社會的存在物,而社會對人來說成為人的本質。成為了人的本質力量的規定和存在的社會“創造著具有人的本質的這種全部豐富性的人,創造著具有豐富的、全面深刻的感覺的人作為這個社會的恒久的現實”。馬克思在其一生中不斷地重申他關于未來理想社會所展現出的人的本質特性:在1848年的《共產黨宣言》中,馬克思和恩格斯指出,“代替那存在著階級和階級對立的資產階級舊社會的,將是這樣一個聯合體,在那里,每個人的自由發展是一切人的自由發展的條件。”
在《資本論》中,馬克思則認為未來的理想社會是“一個更高級的、以每個人的全面而自由的發展為基本原則
的社會形式。”“勞動已經不僅僅是謀生的手段,而且本身成了生活的第一需要”。在此,個人的全面發展、每個人的自由發展和社會化了的生產力,以及勞動(作為人的第一需要的勞動,可以說就是人的自由個性的直接的、現實的表現)等,都是馬克思借以說明人類所達到的人性完滿的狀態,這種完滿的人性狀態與理想的社會階段即人類終極目標的社會互為表征。人性的發展和完滿成為未來理想社會的主要標志,而理想社會就是完滿人性的規定與充分展示。
理想社會的性質決定了與其內在一致的政治的面貌。這種政治的首要的目的是促進和展現高度社會化關系中個人的自我發展——即個人社會化的交往能力和自主能力。具體言之,這種致力于社會秩序治理活動的政治,既是個人的自我控制和自主水平的體現,也是社會的自我控制和治理程度的體現。因為國家消亡了,走向真正自由人聯合體的自治狀態的障礙也就被消除了,這時的政治正是自由個性的人的自治狀態——即自我管理、自我控制的表征,它不再有與國家相結合的那種特性——強制性權力的統治,而與昭示人自身存在的社會相融合,是人的自主性即人的本質力量的充分展現。在馬克思看來,“這是社會把國家政權重新收回,把它從統治社會、壓制社會的力量變成社會本身的生命力”所在。對此,馬克思在不同的著作中有過十分具體的論述。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馬克思就特別強調了未來社會人們對自身社會生活條件的自我控制;在《哥達綱領批判》中,針對拉薩爾派的社會總勞動的公平分配問題,對未來社會中的資源、財富的分配和管理則做了更為具體的論述。從馬克思的論述中,我們可以看出,馬克思肯定了未來社會中同樣存在著現代社會存在的復雜的社會資源和財富的管理和分配問題。未來理想社會在馬克思看來是一個在技術、生產力等各個方面遠比現代社會更為復雜的社會,它更需要合理的、合乎人性的治理方式即理想性的政治存在。
馬克思當時是用自由、平等、民主等價值來表達其理想社會人類的存在狀態,我們可以用“自由基礎上的充分的社會化民主”來表達馬克思這種與社會高度融合的政治狀態。這種狀態在人類的歷史之初,也曾經以它特有的形式閃耀過。馬克思在《人類學筆記》中為我們詳細地闡述了他的考察和研究。在馬克思看來,氏族都以某種動物或無生物命名,從來沒有以人命名的。“在這一早期的社會狀態中,人的個性消失在氏族之中。”因而未來理想社會“(即更高級的社會制度)將是古代氏族的自由、平等和博愛的復活,但卻是在更高級形式上的復活。”自由、平等同樣是未來理想社會的基本原則,民主制度是未來理想社會的最基本的政治形式。民主并不必然就是與現代政治國家聯系在一起的政治價值,也不必然具有現代性政治的性質。馬克思認為,民主作為人類社會的治理形式,與人的社會化程度緊密相關,真正的民主是高度社會化基礎上的人的自治和自主。這樣一種高度的自治和自主,如果國家——即強制性權力不消亡,是不可能實現的,因為“所有各種形式的國家都是社會身上的贅瘤”。國家消亡論實際表明了,人類的最后解放存在于無產階級專政這個國家消亡之后的社會所獲得的完全解放,因為無產階級專政的國家已經是建立在消除了資本私人占有統治的社會基礎上,因此,人類的最后解放是社會從國家的束縛中解放出來。國家的消亡是一個漫長的歷史過程。在這個歷史過程中,無產階級像歷史上其他階級一樣,將不得不繼續利用國家的力量來促使國家的自行消亡。因此,國家仍將發揮其應有的作用,只不過這個國家“由一個高踞社會之上的機關變成完全服從這個社會的機關”,是向未來理想社會過渡的一個環節或中間階段。因此,它要從組織上、制度上不斷地保證民主的實現,從而最終使國家權力回歸社會,由社會自行掌握。
當我們理解馬克思政治概念的理想性的時候,馬克思對建立在消除了社會的經濟私人占有的強制性質基礎上的無產階級專政國家的理解需要我們格外注意。馬克思認為,無產階級專政的國家不同于市民社會基礎上的政治國家性質,就在于它自身具有塑造未來理想社會的能力,主要表現在它將不斷努力地削弱其階級統治的壓迫性或權力的強制性,不斷擴大全社會范圍的民主和創新民主的管理形式。對此,馬克思在《法蘭西內戰》中總結巴黎公社革命經驗時,特別提到新型國家政權要把國家權力還于社會。一方面,馬克思認為這是新型國家政權的性質使然,即打碎資產階級國家機器,建立無產階級的政權,消除階級統治,恢復“社會”的本質;另一方面,馬克思認為無產階級國家的各項職能須回歸社會,擴大社會的自治權,吸引社會中最廣大的人民群眾參加國家政治的管理,最終創造國家自行消亡的社會歷史條件。但是無產階級國家的這種具有超越自身的現代性特征努力趨向未來社會的能力和表現,在過去被我們一直強調無產階級專政國家也是階級統治的暴力機器所湮沒了。由此可見,現在我們重溫馬克思的政治理論,對于我們所從事的社會主義政治文明建設尤顯彌足珍貴。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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