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社會貧富懸殊,但階層矛盾并不突出—富裕階層不鄙貧貶寒,老百姓也不仇富。貧富之間在某種程度上相互依存,魚水情深。這其中起到杠桿作用的是法國政府。
法國的最低工資制度有效地保障了雇工階層的利益。法國政府規定,全民工作者最低薪金限度為每月毛工資1398.37歐元(以2012年標準),純收入1096歐元,行業雇主支付雇工的工資不得低于此標準。這種最低工資制度有效地保障了雇工階層的利益,化解了雇主與雇工之間的矛盾。這是法國人不仇富的第一要素。
法國政府的財富平均主義削弱了貧富差距,減弱了敵視程度。政府通過征稅照顧低收入的貧困家庭,給予貧困家庭住房、醫療、保險、子女學習等各項福利補貼。國家通過稅收實行財富再分配,某種程度上有劫富濟貧的意味。這是法國人不仇富的第二要素。
法國政府對富豪征收特別重的稅,除了對富豪企業征收各項企業稅收,還專門征收巨富稅,根據月收入、擁有財產的數量等征收額外巨稅。也就是說,越有錢,交稅也越多,分攤給貧寒階層的數額也就越大。這是法國人不仇富的第三要素。
此外,政府鼓勵富豪做慈善,富豪做慈善的部分收入免稅。這在稅賦較重的法國不失為一劑良藥。政府監督富豪做慈善,法律觀念極強的富豪們踏踏實實,不敢有任何欺詐行為,不然得不償失。富豪們也樂于做慈善,既博得好名譽,又減稅免息。一舉兩得的好事,樂而為之。
富豪家族本身注重自身和后代教育修養,平等博愛的觀念至上。法國富豪很少有一夜暴富現象,多為祖傳的家族企業,自主創業者也是經過無數困苦艱辛得來,金錢來路正常,不涉貪污、少有腐敗。他們自小樹立尊重個體、互相尊重的平等觀。這使得他們更愿意與人平等相待,而非高高在上。他們認為,只有教育、素質、修養俱佳才是富豪家族的特征,相反,有錢沒文化常會遭到鄙夷。此外,富豪們生活節儉、務實。有報道說有的億萬富翁全家連保姆都不雇,做飯、接送孩子上下學都是家長親力親為。他們很愿意享受自力更生、自在生活的樂趣。
法國富豪不在公共場合講排場,擺闊氣,低調而不露富。皮爾·卡丹曾說,一般情況下,自己出門從不開好車,那樣會覺得很別扭。世界排名前百位的法國富豪點菜也僅幾十歐元,上百的都很少。有報道說他們在私人空間,比如聚會,有時異常奢華,金杯玉盞、錦衣玉食,不過做得極為隱秘,一般人難窺一斑。
還有一點非常重要,法國富人階層骨子里有一種天賦自承的民族責任心。法蘭西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富人階層首先要有勇于擔當的民族責任感。鄭若麟先生以為“富人無論是從財產上還是從精神上來說,其‘民族責任就必然要比普通民眾大。而富裕階層是否有意愿和能力承擔起這一責任,這是一個國家能否對內團結、對外一致的關鍵所在”,言之在理。
法國社會相對公平、公道,政府調控得當,同時為富者仁的正面形象以及民族責任感的展現,使得法國富人階層與大眾百姓和諧相處。因而,法國社會的仇富現象并不突出。
高遠,旅法音樂家、藝術評論家、作家、教授。留學于法國國立音樂學院,獲法國政府獎學金、法國亞洲中心獎學金,享有法國國際藝術城專家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