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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驛道

2012-04-29 00:44:03聶鑫森
鴨綠江 2012年4期

聶鑫森,畢業于魯迅文學院和北大中文系作家班。為中國作協會員、湖南省作家協會副主席、湖南省文史館館員。出版過長篇小說、中短篇小說集、詩集、散文隨筆集、文化專著五十部。二十余個中、短篇小說被譯成英、法、日、俄、越南等國文字薦介到海外,出版過英文小說集《鏢頭楊三》。曾獲“莊重文文學獎”、“湖南文學獎”、“毛澤東文學獎”、“金盾文學獎”、《小說月報》第十一、十二屆“百花獎”、第三屆“小小說金麻雀獎”、首屆《短小說》“吳承恩文藝獎”、首屆《小說選刊》“蒲松齡小小說獎”及其他文學獎。

丁菲放下工作背袋和獵槍,在一塊石頭上坐下來。她沒有絲毫的驚慌和煩亂,相反卻顯示出一種女性少有的冷峻。

她覺得很累,需要稍微休息一下。

夕陽漸漸地滑入大山的背后,在一大片凝重的鐵青色上,斑駁地點綴著幾縷殷紅。紫色的暮靄升起來了,裊裊地在谷中飄蕩。高高低低、奇形怪狀的石巖、石山,像無數的動物,在躥跳、奔突。

她今年三十五歲了,依舊是無牽無掛的一個人。

老父老母在省城,有弟弟、弟媳們侍候著,不用她操心。倒是她的個人問題,常讓老人家操心:一個大姑娘,至今沒有一個落腳點。

每當想起這些,暗地里總有一些凄楚哽咽在喉頭。但她是個倔犟的人,在人前照樣談笑風生,顯得若無其事。她喜歡唱歌,她喜歡大聲地笑,有時,還寫一寫詩——不過她從不拿出去發表,她覺得真正的詩是寫給自己看的,是一種真摯的內心感情的流露,是平衡心理的一種方法。

盡管無情的歲月,使她過早地離開了青春期的軌道,但憑心而論,她依舊很美。高高的個子,勻稱的五官,燙著卷發。山野的風吹日曬,使她的膚色變得有些粗糙,但恰恰是這種粗糙,讓女性的柔媚透現出難得的剛勁,因而這種美才更具有魅力。

她喜歡她的工種:森林勘測。從林業大學畢業干到現在,已經十幾個年頭了,高山、峻嶺、野河、莽林、小道……似乎已與她的性格融為一體。盡管父母和弟弟多次勸她回到省城,并說各項手續由他們去辦,她都拒絕了。

她回省城去干什么?只有在這山野之間,她的心靈才有一種寄托。

當然,她也有一些人們所不能理解的癖好。山野的四季,氣溫總是比較涼的,她最喜歡穿的是帆布工裝,上班和下班都是一個樣。洗得發白的工裝,一穿在她身上,就顯得格外和諧。

不知道為什么,她不太愛穿那些花俏的衣裳——不,不是不愛穿,而是在保持著一種很圣潔的初衷。她的靈魂,被這種初衷折磨得夠苦的了。在平靜的后面,是經久不息的克制,是更高層面的痛苦。

她孤零零地坐在冰涼的石頭上,感受到了饑餓的來臨。于是,從背包里拿出干硬的面包,大口地咀嚼著。她看了看表:整六點,是她和吳可在谷口大石筍邊集合的時間。

可她迷路了,為了追尋這條斷斷續續、時隱時現的古驛道,她已記不清繞了多少彎,過了幾重坳!可是,追到這里路斷了,前面是一個一個起伏的石疙瘩,再遠處是—道高高的石壁,茅草隨風搖曳,凄凄迷迷的。

她嘆了一口氣。不是由于恐懼,而是由于一種淡淡的惆悵。

林勘隊在這個地區考察了一個多月,風風雨雨的,別提有多辛苦了。可全隊同志的情緒卻很熱烈,他們是在為大隊伍的進軍開發,準備著各種有用的“情報”。

這里有大片的森林,有珍奇的野生植物,有豐富的土特產。可這里與外界幾乎隔絕,除了一條羊腸小道彎彎曲曲地伸延出去外,再無別的道路可以通過車輛。因此,領導決定,下一步的工作是分頭勘測地形,力圖找到—條最短、最易修筑的線路。

紫云谷據史籍記載是一個亂石谷,石巖環抱,茅草叢生,并說“有古驛道穿谷而過”。于是,紫云谷成了許多勘測點中重要的一個。那位慈眉善目的老隊長,便分配吳可與丁菲去紫云谷勘測。老隊長說話時,眼睛直眨巴,眉宇間帶著親切的笑意。

丁菲懂得他的眼神,知道他的這個安排還有另外一層意思。她很感謝他,可是,這可能嗎?

吳可長得很文靜,說話也是細聲細氣的。他今年三十三歲,至今還沒對上個“象”。丁菲常常會產生一種錯覺,把吳可當成自己的“同類”,或者,頂多是一個小弟弟。她之所以愿意和他在一起,是因他還不俗氣,心地很善良,也喜歡讀一些文學作品。

喜歡和愛,對于一個女人,完全是兩個概念。女人愛的是真正的男子漢,有一種近乎野性的力量,和他在一起覺得有安全感、穩定感。吳可缺少這種氣質,丁菲覺得吳可充其量只是一個“小男人”,因此,盡管吳可曾不斷地向她暗示,她都委婉地回絕了。就連這種求愛的方式,她也不喜歡——軟綿綿的,羞答答的,缺少一種火爆的氣息。

十年前,劉壯風向她求愛時,完全是“迅雷不及掩耳”,憑仗的完全是一個男子的膽量和氣魄!那時候,她被一種力量懾服了,完全沒有商量的余地。

她和劉壯風是同班同學,畢業后—起分到了林勘隊。劉壯風長得又高又大,濃眉大眼,嗓音洪亮。在學校,他是有名的藍球隊前鋒,球一“粘”上他的手,觀眾就發出一陣歡呼。他會猛地跳起,一舉手,球便被“吸”進藍筐內,真神!而在周末晚會上,他的男中音又格外地受人歡迎,常常是再三謝幕而不能罷休。

許多女同學都“瞄”上了這個“目標”,只有丁菲不當一回事兒,還暗暗地賭著—口氣:不看球,不看演出。

偏偏在畢業時,劉壯風打聽到了丁菲的擇業去向,便悄悄地報了名,和丁菲成了同事!

那是一個陰陰沉沉的日子,她和劉壯風剛從一個踏查點返回總部,半路上下起了暴雨,他們不得不躲到一個巖洞里。在這個荒無人煙的地方,就只他們兩個人,而且是一男一女!丁菲把工作袋放好,抄起一把獵刀,站在巖洞門口——因為劉壯風坐在里邊。

風雨斜射過來,打在丁菲的身上,她的衣服被淋濕了,冷得直打哆嗦。

劉壯風走過來,大聲說:“進來吧,進來吧!”

丁菲不理他——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劉壯風一把抓住她的臂膀,那手真有力氣,抓得丁菲生痛生痛的。那雙又大又亮的眼睛,火辣辣地逼視著她,她的心不禁為之一顫。

“松開手!要不然我用刀砍了!”

他沒有任何畏懼,大聲說:“我要對你負責!你懂嗎?負責!”

“我不是你什么人,不要你來負責!”說完,丁菲真的舉起了刀。

劉壯風看也不看那刀一眼,依然大聲說:“你是我的戀人!你敢否認嗎?在學校你不看球賽、不看演出,這說明你愛我,愛到怕見我的程度!進來!”

丁菲想大喊一聲“不”,但卻喊不出來,他說到她的心坎里去了。是的,她愛他,愛得不露聲色,愛得太深沉了!她乖乖地垂下了拿刀的手,乖乖地被他拉到巖洞里坐下。然后,他點燃—堆篝火,讓她烤衣服。

不久,雨停了,劉壯風替她背上工作袋,拉著她的手走向總部。

在途中,遇到一條漲滿了水的溪流,水深齊腰。丁菲正要脫下鞋襪涉水過去,劉壯風喊了一聲:“會著涼的!”也不管丁菲愿不愿意,就抱起了她,一步一步走向溪流。

他真有力氣,背著兩個工作袋,還抱著這么一個大活人,居然粗氣也不喘—口! 丁菲沒有掙扎,她緊緊地靠著一個男子厚實的胸膛,一股熱力傳遍了全身,覺得很溫暖。她的臉發紅發燒,顯得那么光彩灼灼。劉壯風忽然勾下頭,輕輕地、甜甜地吻了她一下,她羞赧地閉上了眼睛……

雨后的夕陽艷麗極了,四野一片明凈。

這種氣質,吳可是絕對沒有的。站在壯風面前,她產生的是尊敬,而站在吳可面前呢,則是憐憫。因此,早晨在紫云谷商定踏勘路線時,吳可可憐巴巴地央求倆人一起走,丁菲卻執意要分頭踏勘,說是“這樣做,進度快些”。

紫云谷口孤零零地高聳著一柱大石筍,上面長滿了茅草、雜樹,像一個披盔戴甲的巨人。

這是他們出發和集合的地點。

臨分手時,各自背起了工作袋、獵槍和獵刀,各人任選一件,丁菲有意讓吳可先拿。吳可遲疑了一下,終于拿起了獵刀。

這倒大出丁菲的意料之外,獵槍畢竟比獵刀管用,但他選擇的是刀。刀握在一個男子的手里,格外地威風!

眼下已到了集合的時間,可是她迷路了。

吳可一定在大石筍前焦灼地等待她,傻傻地等。如果是換了劉壯風,他一定會不顧一切地來尋找她,一直到找到她為止。她相信他。

十年前,也是一個春光明媚的日子,劉壯風在一座高崖上勘查完地形,發現崖邊開著一叢潔白的杜鵑花,花朵亮得像錫箔一般。真怪,杜鵑一般是紅的,想不到居然還有白的!他興致勃勃地去采,盡管崖邊長滿了青苔。他想,這花丁菲一定非常喜歡。剛把一束花采到手里,不小心,腳一滑,跌下了石崖……

等到大伙聞訊趕到現場時,劉壯風已經一身是血,靜靜地死去了。只有那束白杜鵑,仍然緊緊地握在他手里,鮮血濡濕了一些花瓣,顯得很沉重。

她伏在劉壯風的尸體上,哭得嗓子都啞了。她的靈魂受到一種博大的愛的震撼。她是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但同時又是最悲傷的人。

她把愛和悲傷都深深地掩埋起來。就像這條古驛道一樣。

是的,當她發現這條古驛道時,當她緊緊地窮追不舍時,她突然產生了一種久已泯滅的亢奮。幾百年了,地理環境的變化,風霜雨雪的剝蝕,荒草、荊棘的侵吞,古驛道已經完全不是往日的樣子了。但它依舊保留著它的走向,在路的上面開著一叢一叢的白杜鵑。她摘下兩朵最大最白的花兒,一朵插在鬢角,—朵佩在胸前,她似乎嗅到了一種非常熟悉的氣息,那就是劉壯風身上的氣息。

她相信一個女子對于所愛的男子的一切感覺,都是能夠貯存的,都是不可替代的。于是,這么多年來,她也盡量保持著她在劉壯風心目中的印象:喜歡穿帆布工裝,喜歡白色的杜鵑花……

她終于找到了古驛道的終點,盡管途中遇到了那么多的困難。她一邊在地形圖上標著符號,一邊觀看著沿途的白杜鵑,仿佛劉壯風就在身邊一樣。她覺得很愉快,疲勞和饑餓都忘記了。一個女子的愛,該是多么地癡狂啊!

這么多年來,她一直在一條記憶的路上徘徊著,從終點到起點,從起點到終點。多少人向她表示過好感,她都仿佛沒有看見、也沒有聽見一樣,她覺得誰也不能替代劉壯風。她終于成了一個“老姑娘”。

老姑娘的心,總是被人曲解,似乎她們不懂得愛,似乎感覺已經變得麻木。其實,丁菲的心里,時刻燃燒著一團火,那是愛在噴吐著熱力。

她也曾渴望將愛進行一番更新,但要值得,否則又有什么意思呢?如果新的愛,只是對舊的愛的褻瀆,倒不如永懷初衷,徜徉在美好往事的回首中。

夕陽最后的一縷余輝,很燦爛地閃了一下,消逝了。谷里變得暗淡起來。丁菲沒有半點怯怕,她很鎮靜。風撩動著她的頭發,她下意識地把鬢角的白杜鵑花扶正了一下。

她忽然想起每天在這個時候,她必須做的一件事:讀一讀那一首詩,那是劉壯風死去的當天晚上,她在熒熒的蠟燭前,對著那一束染血的白杜鵑寫下的。這么多年來,她每天傍晚回到帳篷里,總要細細地讀幾遍,讓淚水盡情地淌過粗糙的面頰,于是心里便能得到一種短暫的解脫。詩是抄寫在一張厚厚的牛皮紙上的,這么多年來的摩挲,已經褶痕累累,磨蝕得很厲害了,墨跡也變得模糊,但她依舊十分珍愛地保存著。

丁菲把紙片輕輕展開,細細地看起來。其實她根本就沒有看,只要—看見這張紙,那些詩句便會從心底里流出來:

你走的時候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你沒有忘記給我一束花

那花從你的心上長出

又在我的心上永恒地微笑

帶血的花瓣是你沉重的愛

于是那條記憶的路

在山崖邊切斷了

切不斷的是晝與夜的交替

我的每一滴淚都化作燭火

照著我去把你尋找

我想你一定很孤獨

在那個陌生的世界

你連影子都沒有了

那么,我就是你的影子

伴隨著你同走漫長而寂寞的小道

我捧著你留給我的花

它永遠也不會枯凋

不會的,永遠永遠

我的心就是花蕊啊

歲月面對它也顯得蒼老

丁菲把紙片攤在手上,淚水漸漸地盈滿了眼眶,然后慢慢地流下來,冰涼冰涼的,滴在紙片上。

一陣風吹過,手上的紙片輕盈地飄起,像一只黃色的蝴蝶,飛向石壁那邊,然后在茅草里消逝了。

山谷里越來越暗淡了,四周的山影變得黑黝黝的,森嚴可怖。風一陣一陣地吹著,茅草叢發出沙沙的響聲。夜來臨了。

丁菲從一場夢中驚醒過來。她的詩呢?她的那張珍貴的小紙片呢?這么多年來,她把它看得比生命還重要,絕不能丟失它!

她神經質似的驚叫了一聲,跌跌撞撞往茅草叢撲去,草棵子嘩啦啦倒下了一片。什么也看不見了,她在茅草叢中爬行著,用雙手胡亂地摸著。多么潮濕,多么凸凹不平!她一切都顧不上了,她要找回她的小紙片!

不久前,老隊長曾找她長談過一次,告訴她,組織上很關心她的個人問題,并將全力以赴幫她解決。她默默地聽著,眼淚刷刷地流,她感受到了組織的關心,可是,愛情的事,別人能幫得了忙嗎?這完全要靠兩顆心天衣無縫地契合,是感情凈化后的交流!她不相信世界上還有壯風那樣讓她崇敬和傾慕的男子,是的,她不相信!

當別人給她介紹對象時,壯風的影子立刻在腦海里映現了。于是,她非常自然地作了比較,搖了搖頭,就這樣拒絕了一次次愛神的“光臨”。她太愛壯風了,愛到極點便又產生了一種恨!他狠狠地折磨了她十年,這種痛苦,讓一個女子來承受,實在太殘酷了。

“我的詩呢?我的詩呢?”丁菲一邊抽泣著,一邊往前爬。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見,她只是爬,爬,爬,而且越爬越快。

她的右腿膝蓋骨忽然—陣劇痛,一塊尖角的石頭把膝蓋骨猛烈地撞擊了一下。她忙掙扎著坐起,把褲管捋起,用手一摸,膩糊糊的,是血!

她把褲管放下來,又繼續往前爬行,用雙手摸索著,摸索著。

她覺得非常非常地孤單,要是吳可在這兒該有多好!他心善,而且很細致,一定會幫著她找。可是,此刻只有她一個人,吳可還在大石筍邊等他,這個蠢東西!

爬呀,爬呀,她一直爬到了石壁前。她絕望地停下來,全身都被汗水濕透了,不由得嗚嗚地哭起來。哭聲在山谷里回蕩著,更顯得黑夜的可怖。

忽然,她聽到了什么聲音,嘩、嘩、嘩……是浪濤奔瀉的聲音!

丁菲猛地想起了自己的任務。她掙扎著,靠著石壁站起來,—步一步地循著聲音搜索過去。每走一步,膝蓋骨就痛得鉆心。她咬緊牙關,堅持著往前走。

迷蒙中,她發現—個被石頭與泥土堵塞了的大拱洞,她把耳朵貼上去聽了一會兒,洞那邊流水的聲音更清楚了。從聲音的傳遞上,她斷定這個洞至少有好幾百米長,這是一個天然的“隧道”,發出“嘩嘩”響聲的一定是秋水河。這就是古籍上所說的古驛道的走向,而她把剛才休息的地方當成了終點——終點應該在秋水河邊。秋水河那邊是一個鄰近的省。她從地圖上曾計算過,到達有鐵路相通的—個縣,不過八十公里。將來,把拱洞疏通擴大,在河上架一座公路橋,再修—條公路與縣城相連,那么這片古老而封閉的山區,便與外界連成一體了,這里豐富的資源將不斷地往外運,而外面的科學文化也將輸送進來。

丁菲被巨大的歡樂所震顫,她不想再找那個小紙片了,她下決心要返回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老隊長,告訴吳可,告訴同志們。

很遠的地方忽然升騰起一片紅光,如同朝霞。接著,便看見燭天的火焰,滿天飛舞著火星兒。火愈燒愈烈,把天空燒得如同一個正在煉鋼的爐膛。

“起山火了!”丁菲大喊了一聲。但隨即又鎮定下來,不可能!因為紫云谷沒有火源,沒有人煙,起山火是不可能的。從方位上看,那正是紫云谷口,一定是吳可這家伙點燃了那大石筍上的茅草、雜樹,在為她指示方向。

不管怎么樣,這火光給了她力量和信心,她掙扎著,一拐一拐地往回挪。到了她休息的地方,找到了工作背袋和獵槍,她朝著火光的方向往回走。

不知道為什么,她對吳可的印象好了一些,他居然敢放火!這多少有了一點男子漢的氣魄。這把火把她的心也燒得熱了起來。

雖然每走一步都痛得扎心,但她覺得有了希望,有了歡樂。古驛道將伸延出一大段新路,開發這一片山區,已經指日可待了。

火光在。火光在前。

她終于累得再也走不動了,決定坐下來歇—歇,喘一口氣再往前趕。

她靠著一塊石頭坐下來,放下工作袋和獵槍,然后下意識地摸了摸鬢角。那朵花不知什么時候弄丟了。她想再去尋—朵插上,但周身酥軟無力。她微微閉上眼睛,睡意沉重地向她襲來,身體變得輕飄飄的。

“丁菲!丁菲!”有人大聲地呼喊著。

她猛地睜開眼,站在眼前的是吳可!他一只手舉著火把,一只手使勁地搖著她。

她驚喜地叫了一聲:“吳可!”

吳可的一身衣服,已經被石頭和荊棘刮得破破爛爛,臉上還嵌著好幾道血痕。

丁菲盯著這張臉:往日的文靜不見了,那血痕使他增添了不少的英武之氣,眉宇間充滿一種凝重和肅穆。

“剛才的火是你放的?”

“是的,是我放的!”吳可的嗓音有些嘶啞,聲音很粗硬。

“要是起了山火,你要坐牢的。”

“坐牢是明天的事,今晚我一定要找到你,我有責任這樣做!”

說話時,吳可脖子上的青筋蚯蚓般地暴起,那雙眼睛火辣辣的。

丁菲的心上—陣悸動!好久沒聽見有誰這樣對她說話了。而吳可今晚說了,說得那么莊重,他懂得了自己對異性的責任感,而一個女人是很需要這種責任感的。

吳可借著火光,發現了丁菲褲子上的血斑,小心地說:“你受傷了?”

丁菲沒有作聲。

吳可將火把塞到丁菲手里,然后脫下帆布工裝,扔在地上,再脫下白襯衣,猛一使勁,撕下一大塊來。他蹲下來,不管三七二十一,捉過丁菲受傷的腿,橫放在自己的膝蓋上,把她的褲管小心地卷起來。

火光下,只見丁菲的膝蓋上,一大塊皮完全剝落了,露出紫紅的新肉。丁菲嚇得叫了一聲,閉上了眼睛。

吳可對她吼了一句:“叫什么?忍著點,我給你包扎!”

說完,他用那塊白襯衫,一層—層地包裹起來,包得那么緊,但動作又那么輕,輕得像掠過湖面的微風。

丁非覺得傷口痛得不那么厲害了。吳可的感情有多細膩,他懂得體貼人,體貼得叫人心里酥酥的。在這一點上,壯風又似乎不及吳可。

她突然覺得,女人不但喜歡男子的強悍,也同樣喜歡男子的溫柔。她微微地睜開眼,猛地看到了吳可赤裸著的胸膛,雖說不怎么寬厚,但卻結實,胸肌勻稱地鼓脹著,顯出很有力度的美。從吳可的身上散發出濃烈的汗的氣味,不停地刺激著她的鼻孔,既熟悉又陌生,她使勁地嗅著,嗅著。

包扎完了,吳可把工作袋和獵槍挎在肩上,弓起身子,準備背起丁菲趕路。

“上來!”

“不!我……我的詩掉在那片茅草里去了,我要去找……找回來!”

吳可回過頭來,問道:“什么詩?”

“就是我原先給你念過的那首詩!”

吳可半晌沒有吭聲。他想起來了,有一次在丁菲的帳篷里,他采了—束潔白的杜鵑花,輕輕地插在那個白瓷杯里,空氣里立刻泛起淡淡的香味兒。

“丁菲,這花你喜歡嗎?我在山頂上采來的。”

他的委婉表白,丁菲是不會不懂得的。但她沒有作聲,只是默默地望著那束花,然后尋出了那一張小紙片,對吳可說:“我念—首我寫的詩給你聽,好不好?”

那詩丁菲是含著眼淚念的。連聲音都是嗚咽的,吳可受到了丁菲情緒的感染,眼圈都紅了。他知道丁菲還在深深地愛著壯風,他是不配把花獻到她面前的。

臨走時,他默默地把花從白瓷杯里拿出來,說了—聲“對不起”,走出了帳篷……

“丁菲,天已經很晚了,總部等著我們回去哩。何必讓同志們都為我們擔心呢?明天早晨,我一個人來找,一定把它找到,騙你是小狗!”

丁菲心頭一熱,眼淚差點掉下來。吳可已經不是昨天的吳可了,他像個真正的男子漢了,他能理解她,理解她的愛,理解她的痛苦,理解她的一切。就連他的話語,也變得成熟了,完全是以一個大哥哥的口氣在對自己的小妹妹講話——盡管他比她小。

正當丁菲還在癡想的時候,吳可一弓腰,猛地把她背在背上了。由于用力過猛,吳可趔趄了一下,差點兒跌倒。他太累了,為了尋找丁菲,沒有顧得上吃東西,發瘋地走了這么遠的路,不知跌了多少跤,此刻真正是又渴又餓又累!背上還背著—個大活人,肩上挎著兩個人的工作袋和獵槍、獵刀,夠沉的了。吳可的喘息聲粗了起來,胸脯像扯風箱—樣起伏著。

丁菲猛一使勁,在吳可的背上掙扎起來。

“快放下我!放下我!”

吳可沒有松手,勾著頭一步一步艱難地走著。

丁菲只覺得熱血往上涌,她什么也顧不得了,用拳頭拼命地擂打吳可的脊背,打得叭叭響,哭喊著說:“放下我!放下我!”

她用全身的力氣在作拼搏。她寧肯拐著傷腿走回去,或者在這荒郊過一夜,也不愿意讓吳可背著,她不能做對不起壯風的事。

吳可的身子搖晃著,跌跌撞撞的,呼吸聲越來越急促,脊背上滑膩膩的,那是猛然間出的油汗。他把丁菲的腿夾得更緊了,他決不會放下丁菲的。

“別這……樣,別……這樣,我不會放下你的,總部在等著我們!”

他的腳步越來越慢了。

丁菲的身子一陣緊縮,她的每—次掙扎,只會消耗吳可更多的體力,使他的行走更加困難,而他是決不會停下來的。這個倔犟的人!

她的心快要碎了!她不愿背叛壯風,但時下又不能拒絕吳可的幫助,天哪,做一個女人該有多難!

她大聲地慟哭起來。這哭,弄不清是為了一種愛的解體呢,還是為了另一種愛的萌生,是酸楚的呢,還是幸福的?她不知道為什么而哭,反正是心里堵得慌,想哭,想痛痛快快地哭!淚水滴落在吳可的脊背上,又順著脊背往下流。

丁菲哭累了,累得支撐不起自己的身子。她猛地伏倒下來,胸脯緊緊地貼在吳可的脊背上,—股火辣辣的熱力一直傳導到她的身上、她的心上。吳可的脊背顯得很寬闊,很有力,就像她夢見的那片開闊地一樣。

在途中小憩時,兩個人面對面坐著,誰也不說話。

吳可忽然發現腳邊有一叢開著的白杜鵑,他輕輕地掐下一朵,虔誠地遞給丁菲。

丁菲把身子往后縮了縮,她懂得吳可的意思,她……怎么能接受呢?她只接受過壯風的獻花。但她又忍不住注視著這朵在夜色中閃著白色光暈的花兒。

吳可站起來,走到她身邊,蹲下來。輕輕地,但又是執拗地把花插到丁菲的鬢角上。猛然間,一種細細的、淡淡的香味兒,滲進了她的心里,在一片苦澀中泛起一絲微甜。

吳可又背起了她,腳步沉重地走著。

紫云谷口的大石筍傲然在望。

丁菲疲憊地把頭靠在吳可的肩頭上。她想起了這條古驛道——不久,它將在終點的地方,勇敢地向前伸延,伸延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

責任編輯 牛健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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