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玉德的剪紙人生

李懷宇

任玉德先生是蔚縣著名的剪紙藝術家。

蔚縣剪紙，又稱蔚縣窗花。在我國各地剪紙藝術的流派中，河北蔚縣剪紙是唯一以陰刻為主、陽刻為輔的點染色剪紙。首先，藝人們設計好所需的圖案，開始制版工藝，他們將那些已制作好的圖案附在薄薄的宣紙上(每版印制50張)，并用小巧、鋒利的雕刻刀具將其雕刻下來。然后，再對其進行點染色(點染所需的各色的染料均為用酒精調配而成，每次點染5張)。

二十世紀三、四十年代期間，蔚縣城南張莊的農民剪紙藝術家王老賞，大膽地改革蔚縣傳統窗花，革新后的戲曲人物、臉譜類窗花，備受青睞。從此，他把蔚縣剪紙藝術推上一個高峰。因此，蔚縣剪紙在海內外被譽為“東方藝海明珠”。

當代剪紙藝術家任玉德先生，就是繼王老賞之后，又一位值得稱道的蔚縣剪紙藝術代表人物。

一

任玉德，1942年12月出生于河北省蔚縣西合營鎮苗家寨村。他的家鄉是當地有名的“文化藝術之鄉”。這里的民間社火及其他娛樂活動經常開展，群眾藝術基礎深厚。在家鄉古樸、淳厚的文化藝術環境熏陶下，任玉德從小就喜愛上了民間藝術。開始學習捏泥塑、畫彩蛋，刻窗花之類的作品。他的母親是村里有名的巧媳婦，練得一手好剪紙手藝，經常為街坊鄰居剪些“囍”字、“壽”字，深受鄉親們的喜愛。

在母親言傳身教的影響下，任玉德開始學習剪紙藝術，母親成了他的啟蒙教師。從此，他每年進入臘月都要與母親一起刻些窗花。除了自己家里張貼外，還送給親朋好友、街坊鄰居些貼用。另外，他帶上一些窗花趕大集，賺些零錢補貼家庭生活費用。每當人們看到任玉德在集上賣窗花，都要爭著購買。

1962年任玉德高中沒有讀完，便回鄉參加了集體生產勞動。他利用工余時間搞些彩塑、窗花之類的民間藝術品。除此之外，還要為村里演出文藝節目繪制道具。

俗話說，

“功夫不負有心人”。任玉德沒有機會進入工藝美術專科院校深造，而是在鄉間走出一條自學成才的道路。就在這時，有位叫劉宏澤的縣里下鄉干部，終于慧眼發現了任玉德是個生活于鄉間的優秀藝人才，便向蔚縣領導推薦。

1973年，任玉德走進剛剛恢復不久的蔚縣剪紙廠，擔任了廠里的美術設計員。從此，他便步入神圣的藝術殿堂。

二

任玉德進廠之后，除了認真完成廠里生產所用的圖案外，還在全國性、地方性的報刊上發表了大量的剪紙作品，受到了廣大讀者的厚愛、專家們的贊譽。

1979年1月29日，河北省蔚縣剪紙帶著濃郁的鄉土氣息，走進了中國美術界的最高藝術殿堂——中國美術館展覽。這次進京參展的剪紙作品502幅。任玉德的剪紙作品《周總理》、《孔雀開屏》等35幅入選參展。同時，他還在現場表演了獨特的蔚縣剪紙技藝。

1990年第十一屆亞運會在北京舉行，任玉德先生受蔚縣政協委員會的委托，精心創作了一幅1.9×1.2米的巨幅點染色剪紙作品《亞運頌》，代表蔚縣人民政府和蔚縣人民捐獻給十一屆亞運組委會。

1996年，河北人民會堂在省會石家莊落成，任玉德先生應邀為張家口會議廳設計制作了大型木制剪紙效果壁畫《歡騰的大境門》等3幅藝術珍品。

2001年，任玉德先生從縣政協副主席的領導崗位上退了下來。雖然離開了工作崗位，但他卻在剪紙藝術的道路上不斷探索，煥發了自己藝術人生的第二春。

2002年，任玉德創作的剪紙作品《中華龍》，在第四屆中國民間文藝“山花獎”首屆民間剪紙作品大展中獲得了金獎。

2010年，任玉德與兒子任志國將著名畫家劉生展先生寫意國畫作品《決戰野狐嶺》，移植到蔚縣剪紙藝術之中，創作大型蔚縣剪紙作品《決戰野狐嶺》，榮獲“中國·金壇第五屆國際藝術展”特別獎，并為中國國家博物館永久性收藏。

三

至今，任玉德先生已創作出3000多幅剪紙作品。其作品不僅數量大，而且題材廣泛，有歷史人物、戲曲人物、現代人物、花鳥蟲魚、小動物、剪紙壁畫等。他的剪紙作品以濃郁的鄉土韻味，備受中外人士的喜愛。他非常善用夸張與裝飾的藝術手法進行剪紙創作，從而形成了自己獨特的藝術風格。

任玉德不僅是位杰出的蔚縣剪紙藝術家，更是一位有獨特造詣的改革家。蔚縣剪紙有“三分刻七分染”的說法。任玉德根據自己長期的藝術實踐，將染色的技法歸納為三個要訣：點染、平涂、暈染。他對傳統蔚縣剪紙的一些技法，進行大膽改革、創新。過去，蔚縣剪紙中傳統戲曲人物的臉部上只涂上兩個紅點，且不染眼眉，人們看了這些戲曲人物的剪紙作品，都覺得甚為遺憾。另外，傳統戲曲人物穿的朝靴，線條層次不分明，影響了作品的整體效果。任玉德采用水色，將創作的戲曲人物臉部進行適度調配，并且在人物的眉目與眼珠之間加上一刀，染成黑色，使人物形象看上去更加活靈活現，富有動感。與此同時，任玉德先生還在創作戲曲人物剪紙作品中，將穿著的朝靴上再加上一刀，染成一條黑色線條，使人物的裝飾更細膩、更真實，富有立體感，使作品達到了“此處無聲勝有聲”的藝術境界。

正因為他藝術地將陰刻線的分色作用與裝飾性融于一體，并施以陽刻線為輔的點綴，使作品層次分明，構圖飽滿，更加美觀、大方，充滿了濃郁的鄉土氣息。這些，正是任玉德先生在蔚縣剪紙藝術上的高人之處。

任玉德先生在自己的剪紙創作實踐中，除了繼承蔚縣剪紙藝術的特點外，還大膽地將中國畫的寫意手法融入到了自己作品中。例如：發表在1983年第4期《長城文藝》上的“任玉德的蔚縣剪紙”作品中《老虎》、《豬》，就是巧妙運用夸張的藝術手法，使其作品生動、活潑，富有浪漫的生活情趣。

四

任玉德先生除了自己創作剪紙作品外，他還帶了許多徒弟。為了幫助徒弟們解決面臨的一些難題，他結合自己的藝術實踐，于1998年編創了一首藝訣如下：

中華剪紙多如林，自有特色才驚人。

蔚縣剪紙有標準，陰刻為主色趣濃。

主題形象須陰刻，尤其人物與生靈。

否則特色就失去，去紙留線是混充。

此話不是太絕對，但以此則為標準。

一幅作品成或否，創意設計功為首。

造型神似有韻趣，疏密概括民俗趣。

作品忌用交叉線，慎用直線別死板。

裝飾線來分色線，線條忌密宜簡練。

要想設計出精品，虛心悟理功要直。

陰刻點染陽刻功，陽刻方顯龍點睛。

線條刻得要到位，不能一時圖利功。

線條流暢紙屑通，兩色對比一線分。

輔色暈染和洗染，點染程序要弄清。

先染陽來后染陰，由淺入深是途徑。

尤其三種顏色配，比例適度亮鮮新。

輔染技法要認真，濃淡過渡不死硬。

三分刻來七分染，染色最忌花溢串。

局部染好局部精，整體效果不可輕。

尤其獨幅大作品，命題內容要合吻。

要認真來就認真，認真才能出精品。

我編此訣供參考，成功實踐才是真。

這一首明白如話的口訣，既有藝術技巧的總結，也有從藝之道的概括，不僅包含了任玉德先生幾十年藝術之路的心得與思考，也寄寓了他對藝術后輩的殷殷期望。

(責編：孫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