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芬樓藏書目錄》初探

衛凱

［摘要］《涵芬樓藏書目錄》形成了一個基本完整的系列，在近代目錄學史上有重要的價值，它反映了涵芬樓早期的發展歷程與藏書建設，展現了商務學人保存古代典籍與傳承中華文化的巨大貢獻。

［關鍵詞］涵芬樓；藏書目錄；概況；價值

［中圖分類號］G256.1［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005-6041（2012）06-0050-03

涵芬樓，20世紀中國文化史的一個標志。商務印書館初創時期，張元濟主持編譯所工作，苦于無書之痛，1904年設立資料室收藏古籍善本，以供商務學人參考。后來伴隨著商務印書館規模的擴大和資料室藏書的增多，遂于1909年設立圖書館，命名為“涵芬樓”，取其“善本書香、知識芬芳之意”。1924年商務印書館另立東方圖書館存放規模龐大的藏書，涵芬樓成為古籍善本專藏室。1932年遭日軍炮火打擊，藏書大部毀于戰火，僅部分古籍善本因藏于它處得以免遭禍端，新中國成立后被轉交文化部，涵芬樓也從此成為歷史。《涵芬樓藏書目錄》是涵芬樓發展的歷史見證，筆者對其進行初步探討，以便了解涵芬樓藏書，從中感受百年中國藏書的變遷，并認識其在近代中國歷史中的價值。

1《涵芬樓藏書目錄》概況

《涵芬樓藏書目錄》目前中國國家圖書館、上海圖書館、復旦大學圖書館等均有入藏，但均不完整。就筆者手中目前掌握的資料來看《涵芬樓藏書目錄》是一個系列，基本反映了其藏書情況，具體分為志書目錄（地方志）、舊書目錄（古籍）和新書目錄（現代刊印）三部分，其中舊書目錄又分為初編、續編、再續編、三編；新書目錄部分王中忱在《探訪<涵芬樓藏書目錄>》［1］中提及分為初編、續編兩部分，筆者查閱各處均無從得見續編，僅有初編。各編具體情況如下：

《涵芬樓志書藏書目錄》，無封面及封底，編者與出版商不詳，共148頁，著錄商務印書館所藏中國各地歷代地方志，按書名、編纂人、出版時間、卷數、冊數、附載依次著錄，此目錄出版時間不詳。

《涵芬樓藏書目錄》，初編與續編合刊，無封面及封底，編者與出版商不詳，共386頁，1至2頁為借閱圖書規則，3至6頁為舊書編目芻言，7至10頁為涵芬樓舊書分類總目，11至318頁為初編目錄，319至386頁為續編目錄，按書名、冊數、字（分類）、號（藏書編號）著錄，此目錄出版時間，陳乃乾在讀書小記《涵芬樓藏書目錄》［2］中寫到“辛亥年正月第一次編印本”，辛亥年即1911年，復旦大學圖書館也著錄為1911年，故此目錄出版于1911年當無誤。

《涵芬樓舊書目錄再續編》，無封面及封底，編者與出版商不詳，共264頁，1至2頁為改訂借閱圖書規則，3至264頁為再續編目錄，著錄體例與初編相同，出版時間按改訂借閱圖書規則時間“民國”八年六月算，王中忱在《探訪<涵芬樓藏書目錄>》［1］中言及其手中版本有末頁“編者識”方式注明“民國九年八月續刊至五六○○號為止”，故其出版時間為1920年左右基本無誤。

《涵芬樓舊書三續編分類總目》，無封面及封底，編者與出版商不詳，共170頁，著錄體例與初編相同，出版時間不詳。

《涵芬樓新書分類總目》，有封面及封底，編者與出版商不詳，共464頁，1至2頁為借閱規則，3至464頁為新書目錄，著錄體例按書名、著作人名、發行處、出版年月、冊數、字（分類）、號（藏書編號）著錄，出版時間按所著錄書籍最晚為“民國”三年，出版時間應當在1914年左右。

著錄體例中，字是商務印書館早期的分類方法，《涵芬樓藏書目錄》載：“館中圖書區為八門開列如左：天字（舊書）、地字（教科書及教科參考書）、元字（東文書）、黃字（英文書）、宇字（日報雜志章程）、宙字（地圖掛畫雜畫）、洪字（照片明信片）、荒字（碑帖）”，此種獨特分類是清末民初文化初融時代的反應。編者與出版商盡管無著錄，但從“民國”十四年五月出版的《上海總商會商業圖書館圖書目錄》中可見《涵芬樓藏書目錄》著錄為商務印書館贈，編著與出版當屬商務印書館無疑。

2《涵芬樓藏書目錄》內容分析

藏書目錄是藏書樓的鏡子，《涵芬樓藏書目錄》系列中，《涵芬樓志書藏書目錄》在張元濟與地方志研究中論述較多，不再贅言；《涵芬樓新書分類總目》因書目較多，體例龐雜，暫不論及；這里僅就古籍即舊書目錄初編及續編做一基本分析，以起到拋磚引玉的作用，同時也可由此窺見整個系列的基本。

關于編寫出版目錄之目的，在《涵芬樓藏書目錄》中言及：“由編譯所同人參考，精本為目錄所不載者，由總編譯長特別認可外概不借閱”。陳乃乾在讀書小記中說道：“此目所載，皆普通應用之書，備館中同人參考借閱，其善本，鈔本不與焉”。由此可見，《涵芬樓藏書目錄》系列是為編譯所學人參考而出，舊書目錄所著為涵芬樓所藏基本古籍而非稀見古籍，此一措施實為保護古籍善本珍本，當然所謂基本古籍乃是相對于20世紀初而言，于今天其實亦為古籍之精華。

《涵芬樓藏書目錄》初編與續編合刊，按傳統經史子集四部分類，外加叢書一部，每類再劃分類屬，具體如下：

（1）經部

易類書類詩類周禮類儀禮類禮記類三禮總義類禮類（通禮之屬）

禮類（雜禮之屬）樂類春秋類孝經類四書類經解類緯書類

小學類（訓詁之屬）小學類（字書之屬）小學類（韻書之屬）

共18類，初編2305部，續編200部，共2505部。

（2）史部

正史類編年類紀事本末類別史類載記類雜史類傳記類（圣賢之屬）

傳記類（名人之屬）傳記類（總錄之屬）傳記類（雜錄之屬）

傳記類（別錄之屬）詔令類奏議類時令類地理類（宮殿疏之屬）

地理類（總志之屬）地理類（都會郡縣之屬）地理類（河渠之屬）

地理類（邊防之屬）地理類（山川之屬）地理類（古跡之屬）

地理類（雜記之屬）地理類（游記之屬）地理類（外記之屬）

政書類（法令之屬）政書類（通制之屬）政書類（儀制之屬）

政書類（邦計之屬）政書類（軍政之屬）職官類（官制之屬）

職官類（官箴之屬）史鈔類史評類目錄類（經籍之屬）目錄類（金石之屬）

政書類（外交之屬續編新增）共36類，初編1439部，續編480部，共1919部。

（3）子部

儒家類兵家類法家類農家類醫家類天文算法類（推步之屬）

天文算法類（算法之屬）術數類（數學之屬）術數類（占侯之屬）

術數類（相宅相墓之屬）術數類（占卜之屬）術數類（命書相書之屬）

術數類（陰陽五行之屬）術數類（雜技之屬）藝術類（書畫之屬）

藝術類（琴譜之屬）藝術類（篆刻之屬）藝術類（雜技之屬）

藝術類（器物之屬）譜錄類（食譜之屬）譜錄類（草木蟲魚之屬）

雜家類（雜學之屬）雜家類（雜考之屬）雜家類（雜說之屬）

雜家類（雜品之屬）雜家類（雜纂之屬）類書類小說類（雜事之屬）

小說類（異聞之屬）小說類（瑣語之屬）釋家類道家類

譜錄類（器物之屬續編新增）共33類，初編1847部，續編401部，共2248部。

（4）集部

別集類（楚辭之屬）別集類（先唐之屬）別集類（唐之屬）

別集類（北宋之屬）別集類（南宋之屬）別集類（金元之屬）

別集類（明之屬）別集類（清之屬）總集類雜著類詩文評類

詞曲類（詞集之屬）詞曲類（詞選之屬）詞曲類（詞話之屬）

詞曲類（詞譜詞韻之屬）詞曲類（南北曲之屬）別集類（現代之屬續編新增）

共17類，初編1971部，續編545部，共2516部。

（5）叢書部

叢書類（刻之屬）叢書類（一人自著之屬）共2類，初編190部，續編40部，共230部。

以上初編共計7752部，陳乃乾在讀書小記中言及“分經、史、子、集、叢書五類，都七千七百四十二種”，與筆者統計相差10部，續編共計1666部，初編及續編合計9418部。《涵芬樓舊書目錄再續編》與《涵芬樓舊書三續編分類總目》著述分類與《涵芬樓藏書目錄》初編與續編合刊基本相同，由此即可窺見清末民初涵芬樓古籍藏書之宏富，亦可見清末民初巨變時代的圖書分類的發展。

3《涵芬樓藏書目錄》的價值

《涵芬樓藏書目錄》內容明確，體例完整，著錄書目廣博，在涵芬樓早已遠去的今天有著巨大的價值。

《涵芬樓藏書目錄》是清末民初中、西學碰撞，圖書館學發展的反映，在中國圖書館學史中有重要的研究價值。清末民初，是近代中、西文化交流碰撞最為激烈的時代，涵芬樓的這一系列藏書目錄，均是在中、西文化碰撞中誕生的，目錄學正在經歷著一個重要的變化時期，傳統目錄學受到西方圖書館學的影響，正在形成現代的目錄學理論，傳統的藏書分類正逐漸被現代新的圖書分類法所取代，圖書館學理論正在經歷中國化的進程，因而其意義重大。

就涵芬樓的發展歷程與古代典籍的存軼，《涵芬樓藏書目錄》具有重要的史料價值。清末民初，傳統的藏書樓正在逐漸解體，新式圖書館紛紛建立，《涵芬樓藏書目錄》系列在一定程度就反映了涵芬樓由藏書樓到圖書館的歷程，有助于后人了解涵芬樓的變遷與藏書建設。同時，《涵芬樓藏書目錄》舊書系列，反映了清末民初動蕩年代中國古籍的存軼狀況，也反映出了中國古代典籍刊印的基本狀況，對于古籍的研究與中國古代出版史的研究有著不小的價值。

《涵芬樓藏書目錄》還彰顯了近代商務學人為保存古代典籍與傳承中華文化所作出的重大貢獻。清末，甲骨現于安陽，驚動世人，奔走相購，大部流于海外，小部存之于國內；敦煌藏經洞被發現，斯坦因盜走精華部分，除國內所藏小部分，均藏之于歐美與東洋；同一時期，大批舊式藏書樓紛紛解體，藏書外流，“文明火種”四散，“盛唐遺珠”遠流，僅存的中華文化的主體部分也面臨災難，所幸有商務張元濟諸君四處奔走，購得會稽徐氏、長洲蔣氏、太倉顧氏、北京盛氏、豐順丁氏、江陰繆氏等十三家藏書之精華；同時，遠赴歐美、日本，抄影遺珍，才有了涵芬樓龐大的古籍善本珍藏與地方志藏書。在近代激烈動蕩的時期，商務學人為制止帝國主義對我國文化資源的進一步掠奪作出了重要貢獻。

《涵芬樓藏書目錄》系列是商務學人留下的寶貴遺產，從中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近代學人艱辛的心路歷程，也還有更多的問題有待圖書館學人去研究解答。

［參考文獻］

［1］王中忱.探訪《涵芬樓藏書目錄》［N］.中華讀書報.2003-08-13.

［2］陳乃乾，虞坤林.陳乃乾文集［M］.北京：國家圖書館出版社，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