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潛明
萊茵河治理的經驗值得借鑒,尚未治理好的問題更值得研究。
二次世界大戰后,德國和荷蘭的經濟發展很快,10到20年就使工業、農業和交通十分發達,到1990年德國人均國民總值達21475美元,荷蘭達17000美元,居世界前列。但在經濟調整發展的過程中,沒有重視環境保護,尤其是對萊茵河的保護,從而產生了最嚴重的后果。據有關文獻資料披露:1969年測定流過波恩的萊茵河每天挾帶固體物質3.5萬立方米、礦物鹽類2萬噸、各種油脂和洗滌劑3.7萬噸、磷40噸、鐵100噸;1960—1970年代每年萊茵河接納的各種物質多達6萬多種,其中鹽類1200萬噸、苯酚44.7萬噸、鉻1700噸、鉛1200噸、砷300噸,從而使河水清澈明亮的萊茵河變成“歐洲的下水道”,以至于當時出版的《邁爾斯百科全書》稱“萊茵河是目前地球上污染最嚴重的河流之一”。污染的結果使河中魚蝦幾乎絕跡,原本是歐洲產量最多的鮭魚到1958年生物學宣布已經滅亡,再也找不到一條鮭魚了;人不能下河游泳,更為嚴重的是沿河國家2000萬人口的飲用水都成了問題。與此同時,萊茵河沿岸以種植葡萄為主的農業也有很快的發展,使農業土壤受到了施用化肥、農藥、工廠煙塵降落和灌溉水的污染,除了土壤吸附重金屬元素鎘、鉛及砷等外,還使其酸化降低pH值。
正當萊茵河流域工農業迅猛發展受到嚴重污染時,湘江流域基本上還是原生態,仍是一方凈土。可到1980年代后期工農業也得到迅猛發展,污染也伴隨而來。到2007年,流域內工業廢水中汞、鎘、鉛、砷的排放量分別占全國排放總量的54.5%、37.1%、6.0%和14.1%,是我國重金屬污染最為嚴重的河流,如果加上大氣降塵及農業面源污染就更為嚴重。即使如此,現在的湘江水比1950—1960年代的萊茵河水還是要好很多,至少到今天,還沒有那一種魚不能生活而絕跡,人們還可在江水中游泳。
萊茵河的治理早在1950年就成立了“萊茵河國際保護委員會”即ICPR,其職能僅限于組織協調無立法權,委員會主席由各成員國部長輪流擔任。起初ICPR并無顯著業績,其原因是各國忙于在二戰廢墟上重建家園,且環境問題并不突出。當環境問題日漸突顯后,旨在根治萊茵河污染的純民間組織雨后春筍般地誕生,這些組織僅僅出于對環境保護的重視和熱愛,毫無私利,因而辦事認真,效率很高,是水質污染的“鐵桿報警器”;同時媒體頻繁揭露污染事件,宣講污染的危害性,警鐘長鳴,提高了全民的環保意識。有各國政府協調組織,又充分發揮民間環保組織和媒體監管宣傳,萊茵河的治理在1980年代后期就初見成效,河水日漸好轉恢復又如當初,2000萬人飲用已無問題,且絕跡42年的鮭魚2000年又在萊茵河洄游。
應該說,萊茵河的點源污染治理是成功的,河水變清,空氣潔凈就是標志。但是土壤的農業面源污染還沒有解決,以降塵和灌溉水排放鎘為例:1970年為349噸,1988年為46噸;進入農業土壤的鎘1970年為100噸,1988年為43噸。1988年與1970年比較,降塵和灌溉水的鎘少了97%,可土壤中只少了67%。如果土壤中的鎘只來源于降塵和灌溉水,那么土壤中鎘就不應只減少67%,也應減少97%,這些多出的鎘來自哪里?據普林斯頓大學研究萊茵河流域中積累化學品的一項研究認為是“施用磷肥使土壤鎘增加每年達36噸”。這就是說,對萊茵河流域大氣降塵和灌溉水中的鎘通過治理大幅度降低了,可是施用磷肥沒有相應措施降低鎘對農田土壤的污染。
當我們圓“東方萊茵河”之夢打造綠色湘江時,萊茵河治理的經驗值得我們借鑒,尚未治理好的問題更值得研究而應有所超越,使湘江在環境保護方面成為一條比萊茵河更加先進的“東方萊茵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