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貧而干凈的老人

余毛毛

在一本雜志上看到“貧困之美”四個字時，不知為什么，心里咯噔一下，很自然地想起那次經歷那個人。

那是幾年前，“八一”前夕的一天下午，我陪同人大和政府的兩位領導到一位老軍人家送慰問金。車在一幢舊樓前停下來。上樓的時候，我有一種驚異的感覺，因為我發現那個單元的樓道非常干凈，我特地用手摸了一下樓梯扶手，居然沒有一點灰塵，這是很罕見的。我對領導們說：“這里并不是所謂的高尚住宅區，會有這么好的物業公司，連樓梯扶手都擦得這么干凈？”領導們也嘖嘖稱奇。

到了四樓老軍人家，門一打開，我再次感到驚異，因為我從沒見過這么素樸卻又是這么干凈的人家。墻壁刷得很白，就是白石灰刷的，地就是水泥地，但抹得很平，很細膩，剛剛拖過，散發著一種涼爽的氣息。一張普通的方桌上放著一把青瓷大茶壺和幾個瓷茶杯，老人給我們倒茶，茶水紅紅的，明顯不是好茶葉，好茶倒出來應是碧綠的，但喝一口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清涼甘爽。這樣的茶壺和茶杯在現在的家庭中幾乎都看不到了。

這個不大的客廳給人一種說不出來的心曠神怡。從老人家的潔凈看，樓道的干凈也應該是他所為了，屋內屋外的干凈有一種和諧連貫的風格。

兩位領導都是部隊轉業的，他們和老人聊往昔部隊的生活，談得很投機，我坐在一旁有點無聊。老人似乎看出來了，一拍腦袋說：“把西瓜忘記了，特地買的，小同志吃西瓜。”說著就到廚房切出西瓜來。西瓜很涼，似乎是從冰箱里拿出來的，但又有著冰箱所沒有的新鮮氣息。

吃完西瓜，我到廚房去洗手，不禁再一次感到驚異，因為我從沒見過這么簡單又這么干凈的廚房。沒有排油煙設備，卻沒看到一絲污垢，自來水池的白瓷磚白得耀眼，一把小青菜、兩塊豆腐、一個西紅柿，洗得干干凈凈的放在菜籮里，紅白綠相間，煞是靈動好看。而且我注意到，廚房里并沒有冰箱。那么那涼涼的西瓜是怎么來的呢？我再注意看，角落里有個裝著水的紅色塑料桶，哦，原來西瓜一直是浸在涼水里的。不知怎么的，我內心有一種莫名的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