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學語文閱讀異化現象初探

苗明軍

第三次工業革命以來，閱讀日益受到世界各國的重視。美國政府高度重視閱讀，2001年，布什總統在上任伊始就簽署了一個名為《不讓一個孩子落后》的教育改革法案，明確提出了“閱讀第一”的改革口號。日本在1997年修正了學校圖書館法，規定學校規模只要超過12個班級，都必須提撥特別預算，改善學校圖書館藏書與設備。我國自改革開放以來也十分重視全民閱讀，2006年4月，中宣部、中央文明辦、新聞出版總署等11個部門和團體聯合發文，決定在每年的4月23日“世界讀書日”期間開展“愛讀書，讀好書”的全民閱讀活動。在國際綜合國力競爭日益激烈的今天，閱讀已成為許多國家提高國民素質增強國家實力的一項戰略。

一個人閱讀能力的大小，直接影響到他的成長、職業能力和他對社會作用的發揮。閱讀能力不是與生俱來的，個人閱讀能力的高低與個人生活環境尤其是學校閱讀教育方式有很大關系。從某種意義上講，學校的閱讀教學是否遵從了閱讀的規律，將決定能否培養出一批有較高閱讀能力的公民。

正像教育會被異化一樣，閱讀在一定條件下也會被制度或機制異化。讀四書五經本是人生奠基的工程，但在科舉制度下死讀四書五經就是被異化的閱讀。在中學語文教學中，閱讀也經常被教育評價和教育習慣異化，淪落為異己的力量。

中學語文教育中，閱讀異化最嚴重的一種情形是現代文閱讀的測試與訓練。為了考察學生現代文閱讀能力，高考與中招考試中設立了現代文閱讀水平測試。為提高學生現代文閱讀應試能力，語文教師們為學生設置了大量的現代文閱讀訓練作業，以期培養學生現代文閱讀能力。但是這些現代文閱讀訓練與真實閱讀能力的培養卻存在著較大的錯位。真實的閱讀是一種交際，是讀者與作者進行的信息思想情感的溝通，閱讀的首要任務是解決這樣一個問題——文章表達了什么信息、思想與情感？真實的閱讀能力是學生理解評價文章內容的能力。而當前的現代文閱讀訓練往往過于重視個別語句欣賞、修辭方法以及寫作方法等，這些訓練往往會劍走偏鋒，沖淡、減弱學生閱讀能力的培養。例如有這樣一個語段，選自孫道榮的博客《一位母親的危機處理》，語段中有這樣一句“冷靜下來后，她是這樣處理的——給派出所打電話，毫不猶豫地告訴民警，車是自己的孩子劃的，我們將承擔全部責任。”文后有一道測試題：對“毫不猶豫”進行賞析。答案是：“毫不猶豫”體現了母親不遲疑，堅決的態度，說明這位母親是位有責任心的人。設置這樣的問題可以考察學生理解文中詞語的能力，但是卻背離了閱讀的生活邏輯。閱讀此類文章的真實路線是，通過文中的事實和細節來感知欣賞母親深明大義、勇于承擔責任的形象，在學生對人物進行感知之前設置這樣的測試題顯然會干擾學生原有的閱讀思路，將注意力引到變化莫測的測試題上。偏重語文知識考察的現代文閱讀測試常常是這樣，它們總是在無意中扭曲學生的閱讀思路，沖淡閱讀交流思想的本義，破壞學生閱讀的興趣，讓本來生機盎然的閱讀變得機械、枯燥、興味索然。

閱讀的異化還體現在中學現代文閱讀教學課堂中。閱讀是主體與文本相互作用而進行的意義構建，閱讀教學是教師、學生、文本相互作用而進行的以增進知識與能力為目的的活動。閱讀教學離不開學生獨立的思考，但現實的閱讀教學卻嚴重走形，學生自主的閱讀經常會被教師“生動”的講解所劫持，或者被詳細全面的教輔資料“軟禁”。筆者曾經觀摩了一所全國知名中學的一堂語文課，上的是冰心的名作《觀舞記》。在課堂中，學生們爭先恐后地出場發言，在教室中間的一塊空地上，一個同學剛演示完畢，另一個同學就沖了上來，課堂氣氛顯得非常熱烈。這樣的課堂似乎是十分成功的，但筆者不經意間發現，班上的學生每人都有一本類似《同步指導與訓練》的小冊子，冊子中的學習指導應有盡有，文章主旨、重點語句賞析、寫作方法，學生的不少回答就來自于這本小冊子，學生貌似精彩的回答原來只是固定腳本的表演。在很多省級優質課展示中，也大量存在教師替代學生思維、優等生替代全班同學思維的現象。在這樣的課堂教學環境中，學生自主理解與思考的空間被嚴重壓縮，閱讀被異化為表演、應和與服從，閱讀教學也被異化為知識的標準化生產，表面繁華的閱讀教學成了扼殺學生創造力、禁錮學生個性的溫床。

閱讀是學習最主要的一種形式，閱讀是學生精神成長的園地，閱讀的異化不僅會貽誤學生能力發展的時機，而且會嚴重傷害學生閱讀與學習的興趣與熱情。在閱讀日益受到重視的今天，廣大語文教師應反思自己的教學行為，適當改變自己的教學行為，盡量減弱在現實條件下閱讀的異化傾向，呵護、培養學生的閱讀興趣，為構建閱讀社會做出自己的貢獻。

（作者單位：濟源市北海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