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西
木槿詩
灰雀,劃過枝頭飛過窗前
安靜而緩慢的光照徹木本之心
這是回憶?我如走進了八月
雨中等候某人,完全忘卻時間
忘卻要去買一袋鹽和不干膠
甚至徹底放棄了超市這個詞匯
風景被置換,眼里空空如也
而有人卻在這時修補汽車輪胎
有人仍是打牌,輸掉兩瓶啤酒
我守在這里,這里不是墳墓
無法祭奠,無法直白陳述
這很遺憾,我缺少必要的傻氣
我只能若無其事像只黑天牛
在被定格天空下漫無目的閑逛
看藤類纏繞工地幾塊空心磚
使簡單的路徑充滿崎嶇的變數
使你的心糾結成藍色煩惱河
這就是命運?演繹自衰的戀曲
我不喟嘆不沉默不喧囂不禱告
也不去寫出淡紫色或深紅色
而如眩暈癥者在霓虹的幻覺里
被木槿反復否定,否定之否定
的否定。一個更大的否定
關于馬齒筧
1971年。小操場。晴天
玻璃球衍射。彩色粉筆折斷
豬只會在這個詞里拱午后的光
聽不見北方田野深處的呼喚
大地凝固。雕塑開始發黑
小學生在河盡頭朗誦張思德
我真的掉進了暗洞,我到底是誰
我想喊。我想哭。我想歌唱
我把馬齒莧含在嘴里
茉莉,茉莉
香椿樹接近死亡
你對此不發表任何評論
風塵只是部亂碼奇書
畫面全留白,不古典
你學習自然的恰到好處
天低燒,不需要阿司匹林
一首好詩拒絕陽光照射
你如土中玉回避時間
昨天,回避一個小小的圈套
低處得綻放,簡單小寂寞
我想你真的明白了我眼睛
四周靜,唯有天國來音
這不是所謂的走遠之年
不存在一個可以抵達的盡頭
你清馨,未沾浮華的內衣
好吧。我們已然落葉滿身
玩浪漫,蒙上各自灰臉
上演一場末日婚禮
柿子熟了
柿子熟了,你在樹下拍照
把紅的時光帶向另一個地方
像口風琴發出新的聲音
你不需要水,不必看倒影
你心懷感恩,你向自己提問
你的表情越來越不夠正常
陽光仍然溫暖,地未經風雪
你的目光呆呆的,去年也這樣
我們已經互為一棵柿子樹
秋葉篡改了關于幸福的定義
你在衰敗的統計學里埋掉歲月
玩自閉?不給自己陽光
遼闊的荒郊之野,云更遼闊
你賠光了股票剩下最后一塊田地
我走過去。風在遠處吹明日
鼴鼠
退化的雙眼拒絕了白光
拒絕我虛構一個歷史的舞臺
導致受傷的早晨血腥并缺少關愛
詆毀聚集在小碎石的停車場
內心的疼痛遭遇到現代假禮儀
為不合時宜的闖入付出生命的代價
新版網絡用語更具有暴力傾向
瞬間就會有無數好奇者提問
——誰在跳狐步舞曲?
這更危險的游戲,會掉進陷阱
有可能使全通州的生活失去平靜
使過去的某個細節里出現黑洞
而被遺忘的歲月里并沒有黃玫瑰
我是不是已然雙目徹底失明?
開始把簡單的故事變得鬧劇一樣
我也成為了觀眾傳播八卦新聞
告訴人們一些值得紀念或回憶的事件
或去發現清晨的路上留下的血滴
還是讓鼴鼠用疑惑代替所謂的真理吧
遠離垃圾箱就是遠離了穿透力
就真的失去了感動,使黑暗永在
使今天不僅脆弱還會更加不可捉摸
完全像是小丑,滑稽可愛
禿鷲
像一宗失敗的婚姻,因為孤獨
導致家具發腐。冰柜里的毒氣
改變生活的氣味。我如放棄熱愛
禿鷲就放棄困境里的眼鏡蛇
二者之間的聯系在于對方向的判斷
而向左走還是向右走,禿鷲對此
毫無興趣。作為名副其實的戀尸癖
禿鷲的興趣永遠不在標本室里
它對尸體的貪婪如同我對詞的貪婪
這是我們互相反證的最佳證據
(唯一的,數學里的反證法)
據說草原在毀滅,但禿鷲仍不離去
它對未來有信心,不斷地預言著
對于年月日的更新,它卻視而不見
禿鷲正在改變我對時間的認識
改變我一直以來低頭走路的習慣
我可能已經迷路了,所謂的意義
越來越模糊。而在我的頭頂
一只無形的禿鷲始終在俯沖,拉升
盤旋,看著。已經很多年了
蝸牛
光慢下來,停在車窗外
紀念某個事件,紀念亡靈
此刻要合上眼瞼,像回憶那樣
幻想香格里拉的雪地或草原
水也要慢下來,鏡子里
有個面孔擴散,替代真的我
然后出現一桌晚餐,生動的晚餐
我回到了那個叫黑臺的地方
風真的慢了下來,樹葉不擺動
樹葉疲倦了,如最后的時光到來
放棄了蔥郁和生長,放棄自己
我站在風中。北望。還有必要
我要去一個地方,冰天雪地
那里接近死亡,只有白色
我死亡到白色需要走好多年
就像蝸牛回到自己的故鄉
小刺猬的逃亡之歌
你要去哪里?草叢深度傾斜
小仕途。這午后暖暖的片刻平風
吹入黑土或白漿土,展開少年逍遙游
環保小區,壞人也是好人的模樣
你嘴青菡生,不理會“禁止入內”
玫瑰樹下不該風流時你展露小伎倆
比鴿子悠的小舞步舞進泡桐寬敞之門
我欣賞你的舞會,而不人間的誤會
還好吧,你從來不用滿臉狐疑
多好玩的年華,渾身的銀針扎呀扎
有人繼續向你聚攏,贊嘆的形容詞
盡管十分俗氣甚至帶有幾分諷刺
我也一樣,不得不說些孩子的天真話
好奇不分年齡,越老越更容易犯傻
我沒有什么目的,我只想證明一下
我能不能像你一樣變得簡單起來
這賴皮鬼的時代里或許我是多余的
我的詩更是多余,不如你的偽裝
為世道帶來神圣的阿卡之靈,阿卡是誰
你就是阿卡?頑皮的眼睛關閉形而上
烏云下人們四處尋找著形而下
責任編輯⊙育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