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率市場化下一步：央行要拿出勇氣

冉學東

央行一個月連續兩次減息，第一次的利率市場化措施和第二次的不對稱減息，嚴重擠壓了商業銀行的利差。可見，前兩年商業銀行的暴利是多么不得人心，也可見，高層對商業銀行極端暴利對實體經濟利潤的壓榨已經到了無法容忍的地步，商業銀行的暴利和房地產的暴利一起要對中國實體產業空心化愈來愈嚴峻的形勢負責。

同時，6月份第一次降息，首次打破了商業銀行存款利息上限鐵牢，被譽為“驚險一躍”，讓利率市場化邁出了最有實質性意義的一步，此后，中小銀行紛紛上浮存款利率就是最好的明證。這一次，中國的民眾才知道原來我們和銀行也是可以討價還價的。

難道是央行要對商業銀行實施如此懲罰嗎？我看未必。我們也從這次減息的內在邏輯的梳理中發現了，央行對商業銀行的“父愛情結”早已有之，這種根深蒂固的情結，我認為是由于目前中國的干部任命制度造成的。金融業監管高層一般都在商業銀行任過職，各種錯綜復雜的關系，讓他們很難站在中立的角度上進行政策的制定和執行，這從長期存在的利差和銀行業壟斷現象中顯現得非常清楚。

去年，在輿論對商業銀行的一片譴責聲中，中國人民銀行行長周小川對此有過回應：說商業銀行暴利有些過分。周小川的表態顯然有意忽略了中國金融制度體系的弊端對商業銀行暴利所起的關鍵作用，其中最明顯的就是行政管理的范圍寬闊的利差。

企業成本抬升、經營困難、利潤下滑，商業銀行違規收費和寬闊的利差，加劇了實體經濟的空心化，這無疑是商業銀行在自掘墳墓，因為他們的衣食父母顯然是企業，這導致去年全年輿論洶洶。

在商業銀行高管和金融調控高層一再否認商業銀行暴利的時候，溫家寶在南方視察經濟狀況時講了一句話，銀行賺錢是太容易了。這句話無疑是對“睜著眼睛說瞎話”的金融業高層一記響亮的耳光。

不過利率市場化卻是央行的首功，關于這一點包括周小川在內的央行高層多有表態，表現積極。但是，與此同時，商業銀行高管則多次以種種理由阻止利率市場化，他們拿出的理由也不過是中國金融業脆弱，中國民眾風險識別能力不夠，容易導致金融業風險，等等。這種抱殘守缺的態度，一方面說明他們忽視行政利率對中國經濟發展所造成的危害，另一方面也表明他們低估了民眾的見識和眼光，更為惡意的顯然是他們將自身利益凌駕在國家經濟發展前途之上。

從本質上而言，中國經濟結構轉型之所以近幾年一直停滯不前，最重要的就是兩個價格一直由政府控制：一個是匯率的控制，一個是利率的控制。前者保留了低技術含量和資源高耗費的行業，讓他們保持旺盛的出口；而后者則將從民眾手中拿來的廉價資金，然后又廉價地貸給效率低下的國有企業，最終形成了商業銀行和國有企業對大眾的一種公開掠奪。

此次利率的調整其實表明高層已經認識到這個問題，并已經下了決心。不過，改革總要觸動既得利益者，比如，此次存款利率浮動，中小商業銀行一浮到頂，會不會在宏觀經濟大勢下滑的背景下，遭遇國外利率市場化中出現的中小銀行破產潮？這或許又將成為一些坐享利差的銀行業高層阻撓改革的口實，對此問題的應對將考驗央行下一步的智慧和勇氣，因此，存款保險制度等制度安排決不能滯后。

（作者為資深財經媒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