陜西 西安 爬城的孩子 1996年
胡武功:“人的一切活動不應按物的尺度,更應按人的尺度進行,一切攝影都將打上人的生命的烙印。人是向往自由的,攝影必將是自由的象征。”

陳小波:說說在故鄉土地上一次次難忘的行走吧!
胡武功:……1987年10月,我到一個小煤窯采訪,這里農民個體戶們還在以最原始的方式采煤。也許是大自然發出慈悲,使煤層埋得并不算深,一個斜井下去十幾米,就是黑乎乎的煤塊。農民工們衣衫襤褸,滿臉烏黑,他們背上拖著一只裝滿黑炭的滕筐,甚至干脆把煤炭直接放在背上……洞口有兩根水泥柱,幫助他們支撐起彎下的身軀……這些不僅形成一種凄慘,更是一種悲壯——一種以最底層的人的骨肉與生命組成的悲壯,震撼著我的身心……我似乎看見了這些黑漢子們身上散發著自強不息的精神,以及堅韌的沙柳般的生命力……

……
陳小波:和許多攝影者比起來,你還用另外一個聲音發出了對攝影的認識,這讓很多人通過另一個渠道認識了你。談談你的另一個身份——攝影批評家。
胡武功:上世紀80年代初至今,我發表過不少攝影評論。總體可分為兩大部分,前期主要是批判極左,批判直接性圖解的觀念模式,通俗地說就是掃雷、清除障礙。后期轉入攝影本體,通過攝影作品研究攝影語言,研究攝影如何反映人、人性、人本,研究攝影對人及社會影響的可能性與局限性,也就是說想做些攝影文化的建樹工作。
……
陳小波:我最近又讀到了你一系列的新書,出這樣的書的初衷?
胡武功:最近我出版了《西安記憶》、《藏著的關中》、《畫皮》、《野地》,這是目前流行的圖文書,屬于通俗讀物一類。這些書雖然比不上印刷精美的畫冊,但跳出了攝影的小圈子,走近了平民大眾的廁所、沙發、案頭,我認為這是體現自我價值的另一種方式。同時,更重要的是,照片從老百姓中來,再回到老百姓中,體現著我的攝影觀。當然,我會為攝影人再寫書的,前面說過,最近我將出版一本純專業的書籍,它是我近20年來關于攝影的思考、體驗、交流的結晶。
陜西 關中 2002年
胡武功:“農村現在基本是一個空殼了,大多是老人,孩子也很少了。隨著這些變化,我的拍攝角度也有所轉變,因為,紀實攝影除了人文關懷,是要揭示問題,幫助我們思考問題的。”

胡武功
胡武功(1949— ),40年來,用誠實的方式、強烈的人文主義關懷專心致志于記錄關中鄉村及他生活其中的古都西安的生活演變,《西安記憶》、《四方城》、《我的人文關中》、《民間記憶》等著作為社會學家、歷史學家、民俗學家、藝術家了解民間關中提供了一幅幅值得信賴的原生資料。他參與策劃了1987年《艱巨歷程》展覽和2003年《中國人本》展覽,這使他成為中國攝影最重要的策展人之一。胡武功從未停止過對中國攝影文化的反思與吶喊,以不懈追求推動了中國當代影像的革命……這一切也奠定了其在攝影界的地位。

陜西 村級道路穿過塘橋陵 1990年
胡武功:“作為這場中國影像革命的參與者,我不乏偏激,卻正因此而有了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