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 哲
(長沙理工大學 外國語學院,湖南 長沙 410114)
圖式理論(Schema Theory)的首創者Bartlett 認為圖式是“長期記憶中儲存的相互作用的知識結構”,是認知心理學家們用以解釋心理過程的一種理論,它是心理學對記憶進行研究產生的一個重要成果。[1]圖式理論近年來被應用于英語學習和教學的各個領域,在實踐中產生了良好的效果。經過研究發現,圖式理論不僅適用于閱讀和聽力,而且對翻譯也有著積極的指導作用。因為閱讀、聽力和翻譯都涉及到對語言文字的解碼,都是作者所解碼的內容與其先驗或記憶圖式相互作用的過程。近年來把圖式理論與閱讀結合起來的研究很多,通常研究者們提出的圖式閱讀理論,認為閱讀理解的成功與否主要取決于讀者對大腦中相關的圖式知識的激活程度,以此推想,如果能對圖式知識充分激活,那是不是對翻譯實踐也有指導作用呢?縱觀現在的研究,把圖式理論運用到翻譯當中去的研究比較少,因此本文希望能嘗試分析圖式理論對翻譯的影響,并能把圖式翻譯理論運用到實踐當中去,更好地指導翻譯教學。
圖式理論基本上是一種關于知識是怎樣被表征出來的理論以及關于這種對于知識的表征如何以其特有的方式有利于知識的應用性理論。它是1781 年由心理學家康德提出的,是認知心理學中用來解釋心理過程的一種理論模式。其他心理學家也紛紛對“圖式”所反映的思想做出各自的論述,有的稱它為“腳本”,有的又稱為“框架”,還有的則稱之為“文本圖式”。現代圖式理論產生于20 世紀70 年代中期,主要代表人物有Minsky、Rumelhar 和Schank。[2]
圖式理論的主要論點是,人們在理解新事物的時候,需要將新事物與已知的概念,過去的經歷,即人腦中背景知識或先存知識結構聯系起來。對新事物的理解和解釋取決于頭腦中已經存在的圖式,輸入的信息必須與這些圖式相吻合,方能產生理解。現代認知心理學認為,圖式是認知框架,人以圖式的形式貯存記憶。語言理解是一個動態交互過程,外界輸入的新信息同大腦中的“圖式”聯系起來時產生共鳴,從而達到理解新知識的目的。
翻譯是一種語際間的語言轉換,是將源語所表達的信息傳遞到目的語之中。在翻譯的過程中,譯者對源語的理解和目的語的表述至關重要。從圖式理論視角出發,對源語的理解就是指充分激發譯者大腦中的相關圖式,即先存知識,對源語文本進行盡可能最為準確的解碼,而對目的語的表述也就是指在充分激活譯者大腦中的相關圖式,對目的語進行盡可能全面而準確的再編碼,從而能更為有效地激活目的語讀者大腦中先存的相關圖式,達到交流的目的。[3]簡而言之,翻譯就是源語和目的語之間的一種圖式轉換。
因此,對于一名翻譯人員來說,他擁有的圖式愈廣泛愈豐富,他對源文的理解也就愈容易深入理解。反過來,如果譯者頭腦中沒有相應的圖式背景知識,或過于簡單,或其心理圖式與文章的信息不吻合時,新的語言與已有的知識無法溝通,文章對讀者來說就是不連貫的,也是不可理解的,結果也就達不到傳遞信息的目的。如“狐貍”這個詞在中國讓人聯想到的就是“奸詐狡猾、詭計多端”的人,如我們常用“狐貍精”來指妖媚的女人。而在西方文化里,fox 還喻指a sexually attractive young person 性感迷人的年輕人,既可指年輕時髦的女郎,也可以指帥小伙。再如,走在美國的大街上,有時我們會看到一輛深紅色或黑色的小汽車噴上了這樣一句話:I am yellow.有些中國人不理解這句話的意思,因為在漢語中,黃色除了表示顏色以外,再就是象征腐敗墮落,特指色情。在英語中,yellow 除了黃顏色和以煽動讀者感情的方式報道新聞的報紙以外,還常用作俗語,表示懦弱的、卑怯的。另外,隨著國際上通用黃色作為出租車的顏色,yellow 這個詞又有了出租車的涵義。所以,這里的I am yellow 有兩個意思:1.這是出租車;2.我是個膽小的人,請不要嚇唬我。[4]從以上兩個例子可以看出,譯者光是理解字面的意思是不夠的,他必須具有與源語有關的圖式和目標語有關的背景知識即圖式,并能激發出來,確保對源語的正確解碼,才能做好翻譯。
另一方面,在翻譯的表達階段,譯者對源語的解碼應有利于激發讀者的相關圖式,尤其是注意文化上的差異。文化上的差異會導致源語與目標語翻譯意思不對等,引起歧義。如Sue is a blue stocking,recongnized by home and broad.若把人(Sue)當作藍襪子(blue stocking)譯,那就太離譜了,blue stocking 指有學問的、對于文學詩歌有強烈興趣的婦女,即“才女、女學者”的意思。再如,He likes American Beauty.意思是“他喜歡美國薔薇”。如果想當然地譯成“美國美人”,那就要鬧笑話了。還如,In the company,he is a lady’s man.我們不禁感到困惑,難道英美國家也開始允許一夫多妻了嗎?其實不然,lady’s man or ladies’ man 意思是“喜歡與女人交往的男人”。當我們談到一些笑話不入流、低俗的時候,會說那是黃色笑話,但是英語中用blue joke 來表示,中文里的“眼紅”在英文中,用green-eyed 表示。譯者只有挖掘詞匯的真正涵義,才能使讀者正確理解源語所包涵的信息,否則,就導致了信息丟失以致影響翻譯的忠實程度。
根據魯梅哈特的圖式理論,圖式一般包括三個部分:語言圖式、語境圖式和文化圖式。語言圖式指詞匯、語法和習慣用法等方面的知識;“語境圖式”指的是語言使用的環境,在具體情況下,凡是對話語意思產生影響的各種語言成分的前后邏輯關系以及各種主客觀環境因素均可稱為語境圖式;“文化圖式”指的是關于文化的知識結構塊,是人類已經存在的關于先前經驗的文化知識模式。[5]這三種圖式相輔相成,缺一不可。語言圖式是理解文章文字的基礎,語境圖式是調用內容的能力,文化圖式是理解文章內容的依據。
(1)“語言圖式”與翻譯。語言圖式對翻譯起了一個調整彌補的作用。人們在認知和理解外界事物時,因為閱歷和視野的影響,思維被限定在一定方向和范圍內,由圖式所提供得背景框架,能幫助人們補充那部分缺失值,有效地理解源語的意思。這種作用在成語翻譯當中最為常見。
a.The shortage of fortitude is his heel of Achilles.The heel of Achilles 是這句話的點睛之筆,也是讀者理解的障礙。句子譯為:缺乏剛毅的品質是他致命的弱點。為什么the heel of Achilles 譯為致命的弱點呢?The Heel of Achilles 直譯是“阿基里斯的腳踵”,是個在歐洲廣泛流行的國際性成語。它源自荷馬史詩Iliad 中的希臘神話故事。
阿基里斯是希臘聯軍里最英勇善戰的驍將,也是荷馬史詩Iliad 里的主要人物之一。傳說阿基里斯瓜瓜墜地以后,母親想使兒子健壯永生,把他放在火里鍛煉,又捏著他的腳踵倒浸在冥河(Styx)圣水里浸泡。因此阿基里斯渾身象鋼筋鐵骨,刀槍不入,只有腳踵部位被母親的手捏住,沒有沾到冥河圣水,成為他的唯一要害。在特洛伊戰爭中,阿基里斯驍勇無敵,所向披靡,殺死了特洛伊主將,著名英雄赫克托耳(Hector),而特洛伊的任何武器都無法傷害他的身軀。后來,太陽神阿波羅(Apollo)把阿基里斯的弱點告訴了特洛伊王子帕里斯,阿基里斯終于被帕里斯誘到城門口,用暗箭射中他的腳踵,負傷而死。“致命的弱點”這個意思就這么被整理、總結出來了。
b.The Tempest was W.Shakespeare's swan song in 1612.Swan Song 是個古老的成語,最后杰作、絕筆的意思。在古希臘神話中,阿波羅(Apollo)是太陽神、光明之神,由于他多才多藝,又是詩歌與音樂之神,后世奉他為文藝的保護神。天鵝是阿波羅的神鳥,故常用來比喻文藝。傳說天鵝平素不唱歌,而在它死前,必引頸長鳴,高歌一曲,其歌聲哀婉動聽,感人肺腑。這是它一生中唯一的,也是最后的一次唱歌。因此,西方各國就用這個典故來比喻某詩人,作家,作曲家臨終前的一部杰作,或者是某個演員,歌唱家的最后一次表演。
(2)“語境圖式”與翻譯。語境圖式在翻譯過程中有決定性作用,如紐馬克所說:“語境在所有翻譯中都是最重要的因素,其重要性大于任何法規、任何理論、任何基本詞義。”沒有語境,就無從談及意義,無論是源語還是目的語,譯者都需要緊扣語境,反復琢磨,準確達意傳神。
a.不同語言之間的詞匯,就總體而言應該是基本對等的。然而,“說到具體的詞,如果是脫離上下文的孤立的詞,兩種語言之間卻又很少有對等的關系”。舉個簡單明顯的例子:人人都知道hand 是“手”的意思。請看下面的一組句子。
I had a hand in drafting the contract.我參與了合同的起草。
Give me a hand with this desk, will you?幫我搬一下這張桌子好嗎?
We need three more hands. 我們還需要三個人手。
My watch has only two hands.我的表只有兩根指針。
He had a bad hand in the game.他拿了一手濫牌。
Many young men asked for her hand when she was only sixteen.她才16 歲就有很多青年人向她求婚。
He writes an extremely good hand.他寫得一手好字。
以上七個句子,英文的hand 均不可簡單地用漢字“手”來表述。可見,離開了具體的句子語境,死死記住hand 就是“手”,“手”即是hand,是很難理解翻譯上述各句的。
b.在實際翻譯中,有時從一個句子中很難確定一個詞的確切含義,往往需要從整個段落或整篇文章中獲取其含義。英國著名語言學家Firth 也強調說,“一個詞的詞義隨其所在上下文的變化,同一個詞用在不同的地方會有不同的意思”。篇章段落通常是一個有機整體,語言連貫語句關聯,實際上就是一個語境,翻譯的時候必須在語境中理解把握全文,正如英語的諺語所言:No context, no text.
After making a short test flight at 4:15 a.m,Bleriot set off half an hour later.His great f light lasted thirty seven minutes.When he landed near Dover, the first person to greet him was a local policeman.布萊里奧在上午4 時15 分作了一簡短的試飛,半小時后就啟程飛行。布萊里奧這次具有偉大意義的飛行持續了37 分鐘,他在多佛附近降落時,第一前來迎接他的是當地一名警察。在上例中,如果脫離上下文,孤立地僅就When he landed near Dover, the first person to greet him was a local policeman 這一個單句來看,land 一詞有兩種完全不同的含義,既可譯為“登陸”、“上岸”,也可譯為“著陸”、“降落”。但是,由于前文的制約關系,land 一詞在這里顯然是指“降落”。
C.任何語言活動都不可能脫離具體的語言環境,一個詞的詞義和話語意義常常不僅僅是由其語言因素來確定,而是由詞匯和話語所出現的情景來確定。語言活動發生的時間、地點,交際活動的主題內容,參與者的相互關系等情景語境因素決定話語的真正意義。例如:美國前總統里根獲悉撒切爾夫人下野后,回憶兩人間融洽關系時說了一句話:It was clear to me that we were soul mates when it came to reducing government and expanding economic opportunity.此句中,soul mates 有“性情相投的人”、“摯友”和“情人”,“情侶”兩個含義。里根在此表示對老朋友下野的慰藉,結合當時情景,毫無疑問,前者為本句意義,全句可譯為:“顯而易見,涉及到減少政府干預和擴大經濟機會這一問題上,我倆是心有靈犀一點通的。”
(3)“文化圖式”與翻譯。語言與文化緊密聯系,社會文化背景知識決定語言的深層語義。翻譯過程中時常會遇到諸如誤解原文、譯入語詞匯空缺等情況,而且譯者也常常面臨直譯還是意譯的選擇。由于龐雜的文化難以用翻譯技巧來修飾彌補,處理此類翻譯時就必須要對源語和譯語的文化有全面、透徹的認識和了解。因此,在翻譯過程中譯者必須對源語文本的文化圖式進行正確的解碼,并將其移植到目的語中去,才能有助于譯語讀者的正確理解。
a.He has no mercury in him. 他沒有精神或毫無活力。
如果按照mercury 最基本的意思,這句話就會譯成“他體內沒有水銀”。實際上,西方古代哲學家將mercury(水銀)視為天地萬物的元氣,故mercury今仍可用來指活力或精神。只有了解了mercury 這一層意思之后,我們才有上述譯文。
b.You can not make a Mercury of everyone.非其材不能成器。
這是古希臘偉大的哲學家和數學家畢達哥拉斯(Pythagoras)的一句名言。直譯出來便是“你不能把任何木材都雕成風神像”。怎么“精神”或“水銀”又跟神像有了瓜葛?原來在希臘神話中,Mercury 是風,相傳他的神像,必須用黃楊木才能雕成,其他木是不能成功地把風神雕出來的。以上兩例是神話傳說決定了詞的語義取向。
c.不了解英美文化背景的人看到He is married,and has a lioness at home 這個句子很可能理解為“他家有一頭母獅”。其實這里的“母獅”相當于我們常說的“母老虎”。有的人看到He is a wolf 首先會想到“他豺狼成性”。實際上wolf指的是追逐女人的人。
在翻譯實踐活動中,圖式知識起著不可或缺的作用,翻譯既是在使用英語,也是在運用英語國家的文化。譯者應當充分發揮翻譯時的主動作用,充實自己的知識、文化等圖式,激發大腦中先存的語言圖式、語境圖式和文化圖式,并對其進行認真分析、判斷、修正,才能真正做好翻譯,達到跨文化交際的目的。
[1]薛海萍.論圖式理論對翻譯的影響[J].青海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6,(1):129-131.
[2]劉瀟,李孝奎.圖式理論在翻譯中的應用[J].雙語學習(教育理論版),2007,(5):1-2.
[3]陳惠芬,李群,陳筱莉.圖式理論在翻譯教學中的運用[J].南京財經大學學報,2005,(4).105-108.
[4]陳偉星.圖式理論在翻譯中的運用[J].渤海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6,(5):115-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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