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行卡刷卡手續費下降過半業界對發改委新政反響不均

宋滟泓

發改委的一紙討論稿，讓銀行業感受到陣陣寒意。

日前，有關發改委擬下調刷卡手續費的消息在業內傳得沸沸揚揚。有知情人士言之鑿鑿：由發改委牽頭制定方案，央行、銀監會、商務部相關司局參與制訂的下調刷卡手續費方案討論稿已經出臺。此消息之后得到了商務部流通業發展司副司長吳國華的證實。他指出：“對于降低銀行刷卡消費費用問題，有關部門已經聯合調研并提出初步方案，總體思路是要降低銀行收費費率。”

根據方案討論稿，發卡行的服務費將根據刷卡金額按0.3%收取，封頂100元；銀聯的轉接費將按照每筆交易金額的0.05%收取，封頂5元。根據此項費率，商業銀行和銀聯收費率的下降幅度都將超過50%。而現行的收費標準是，除批發類和房地產、汽車商戶的刷卡手續費設封頂收費以外，其他商戶均上不封頂。另外，討論稿還規定銀聯不得對POS機上的同行消費收取轉接費。

此份討論稿是商戶與銀行之間關于手續費高低紛爭的延續。去年5月10日，中國商業聯合會向國務院和有關部委上報《商貿服務業強烈呼吁調整和降低銀行卡刷卡手續費》并提出具體建議，引起國務院領導和有關部門的重視。發改委研究確定調整銀行卡刷卡手續費的初步方案，形成上述討論稿。

據悉，目前各銀行和中國銀聯已將意見反饋給發改委。作為受到新方案沖擊最重的兩方——中國銀聯和商業銀行還在“爭取”，希望減少“降價”幅度。但作為直接受益方的普通商戶則無不歡欣鼓舞。

勉強維生？

自2003年起實施的《中國銀聯入網機構銀行卡跨行交易收益分配辦法》規定，商戶的手續費標準按行業不同分成四類，其中扣率最高的為賓館、餐飲等，發卡行的固定收益為交易金額的1.4%，銀聯的網絡服務費為交易金額的0.2%。第二類為房地產、汽車銷售和一般批發類，因交易金額大，扣率為前者的一半，同時單筆封頂。第三類是航空售票、加油和超市類，較前者再減半，但不封頂。最后是對公益機構實施零扣率。對商戶而言，賓館、餐飲類的商戶，需要支付的手續費大約為交易金額的2%，一般商戶大約為1%。而發卡行、收單行和銀聯三方在其中的分成比例為7:2:1。

由于手續費收費標準不同，大量應歸為高扣率的商戶通過欺騙手段或者被收單機構“包裝”成批發類或公益類商戶，坐享低扣率甚至零扣率。相關數據顯示，在2010年總的刷卡金額中，賓館餐飲類等商戶占比4%，貢獻了全部手續費的25%；而房地產、汽車銷售類占比80%，卻只貢獻了全部手續費的17%。

據此前報道，為爭取京東商城的存款，作為收單行的某銀行就在給京東商城的扣率政策上“動了腦筋”：單筆金額4500元以下的按超市類，發卡行扣率為0.35%；4500元以上的按批發類，手續費就封頂在16元。

套用扣率盛行的后果是直接拉低了發卡行的綜合回傭收益率。據悉，目前發卡行的平均商戶傭金率為交易金額的0.35%，僅個別銀行達到0.4%。這樣的收益只能勉強維持成本，而新的討論稿出臺更意味著發卡行的回傭收益將被進一步壓縮。

以費率最高的餐飲業來看，調整前發卡行的手續費率為1.4%，若調整為0.3%，餐飲業的刷卡手續費率將下降八成左右。再加上討論稿中的封頂原則，手續費的下降幅度也就更大。有銀行業人士即指出，本就勉強“維生”的發卡行在新規實施后將面臨收入的進一步壓薄，成為受影響最為嚴重的一方。

盡管銀聯在收入分成中僅占一成的比例，但討論稿中關于POS同行交易不得收取轉接費的新規也將使作為渠道轉接商的銀聯大受影響。據悉，境內POS交易轉接收入大約占到銀聯營業收入的一半，討論稿實施之后，這部分業務收入無疑會受到巨大的負面影響。有業內人士估算，銀聯的相關手續費收入或將減少三成。

給銀行打工？

手續費，是銀行業營收多元化的手段之一，但對商家而言卻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此次討論稿明確指出：部分行業商戶刷卡手續費負擔過重，尤其是部分營業額較大的商戶，支付的刷卡手續費持續增加，已經成為商貿企業繼房租、人工成本和電費后的第四大開支。

去年年初，全國有27個省份的烹飪、餐飲、飯店協會曾聯合致信央行，要求取消銀行卡在自己行業刷卡時收取的2%的手續費，或者將手續費以其他形式返還給企業。同時，百貨行業也并不比餐飲行業輕松多少。有統計數據顯示，去年國慶假期第一天，廣州百貨、廣州友誼、天河城百貨、摩登百貨、東山百貨和美東百貨等六大百貨公司銷售總額為1.28億元，但這一天給銀聯的手續費就高達64萬元。

中國連鎖經營協會聯合國家發改委及中國商業聯合會對武漢和長沙進行的專項調研結果顯示：刷卡消費手續費占連鎖超市利潤的10%以上，占餐飲商戶利潤的3%—5%。

也正是由于刷卡手續費吞掉了一部分商家本就微薄的利潤，因此，許多商家并不喜歡消費者刷卡，一些小商戶往往會以“線路中斷”、“POS機壞了”等為理由，拒絕消費者刷卡付賬。還有商戶將刷卡手續費“轉嫁”到消費者身上，要求對方多付幾元。

廣州百貨集團副總經理潘建國即對此現象給予了言語犀利的批評：“銀行收費過高，導致一大批商家都在給銀行打工！”潘建國認為，刷卡手續費的收法不盡合理，已經成為零售業乃至服務業共同面臨的突出問題。

雙贏的遠景

此次手續費下調對商戶而言無疑是天大的利好消息，但由于其動了銀行業的“奶酪”，業內也就出現諸多不同的聲音。

中信銀行信用卡中心副總裁王寧橋擔憂地表示：“如果真的要執行（討論稿），很可能明年少四五億元收入，影響是很大的。”另一位對銀行卡深有研究的業內人士聶俊峰則提出“降費不如降稅”的觀點。他向記者指出，決策者要看到，中國已經是全球最低的商戶刷卡手續費市場了。過低扣率確實會侵蝕發卡行、收單行及第三方機構的商業可持續性。無論如何，都不應再“割肉”。他為此建議說，應對商戶實行刷卡減稅，以大力改善用卡環境，提高用卡積極性，讓“發卡—用卡”形成良性循環。

但專業人士認為討論稿更著重的是銀行卡業的長遠發展。有人就指出，盡管討論稿也承認，按照調整征求方案，發卡行和銀聯收益短期內將有所減少，但討論稿同時認為我國銀行卡市場有較大發展空間，特別是多數行業收費標準下調后，能夠激發商戶受理銀行卡的積極性，刷卡量預計會有較大幅度的增長。從長期看，發卡行和銀聯收益仍將保持增長，商戶負擔費率水平下降，負擔結構更加合理公平。

討論稿對于未來前景的樂觀并非一家之言。依據山東經濟學院區域經濟研究院副院長董彥嶺分析：這實際上意味著銀聯提供的服務費用的降低，將有利于提高刷卡機的使用率和普及水平，同時銀聯的市場份額也會擴大。在他看來，此舉對商家對消費者都有好處。之前手續費較高，商家可能將這部分費用轉嫁到消費者身上。降低費用，商家成本降低，轉嫁的幾率也會減小。

“刷卡費用越來越低，刷卡機也會越來越便宜，這都是順應電子通訊的發展，為商業交易提供便利，刷卡機的普及和使用是商業模式的改變。”董彥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