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甘昕鑫
擺脫俗套陳規,做好看的新聞
□ 文/甘昕鑫

甘 昕 鑫
實習時間:2011年10月——至今
實習地點:《南方都市報》廣州新聞部
學歷與學校:南昌大學新聞與傳播學系2010級研究生
作為一名新聞專業學生,實習是正式進入新聞行業的真實演練。《南方都市報》(以下簡稱“南都”)的實習,讓我感觸良多。
在南都廣州新聞部跟著突發組的老師采寫社會新聞,我不僅學會了怎樣擺脫規矩的新聞路數,找準角度將新聞寫得好看,并且對新聞業有了更深的理解。
2011年11月甘肅省慶陽幼兒園“校車”重大事故以后,各地校車因超載導致事故發生的新聞不斷,全國媒體掀起關于校車安全的討論。
同年12月17日,廣州白云區江高鎮博海小學“校車”在送學生上學途中發生車禍,造成18人受傷入院治療,其中16人為學生。據白云區政府初步認定,該“校車”為學校公務用車,且當時超載6人,屬違規用車。
本次事故的受害人均為未成年的小學生,出事的交通工具又為違規使用的“校車”,加上當時全國的社會背景,這起發生在廣州本地的新聞自然引起當地幾乎所有媒體關注。當時許多記者就從事件本身、部門回應及處理,以及當時參與救援的好心公交車司機等角度還原事件,由于事實依據相同,談不上什么獨家,各家媒體只能在文字和版面上較量。
實際上,出事的博海小學是一家民辦學校,擁有的校車數量不少,除了出事的“校車”外,其余校車是否同樣存在安全隱患,這是一個值得深入探討的視角。當天,共有5輛校車停在博海小學門口,車門都敞開著,在其他媒體記者等著校方回應時,我和指導老師張立璞進入每輛校車內,尋找值得深入挖掘的新聞線索。
經過調查分析,我們發現其中一輛校車的審核證明已過期,車內設施陳舊破損,此外,在其余車輛上找到的隨車記錄上發現,車輛平時接送學生都有超載現象。另外,我們還發現一份博海小學校車的行車線路圖,上面顯示目前共有線路7條,每條線路分為A、B兩條,一般早上6時接A線學生,7時接B線學生,所有線路同時運行。這從側面證實博海小學擁有的6臺校車根本無法滿足實際接送學生的需要。
在第二天見報的版面中,同城其他媒體都僅就事件本身進行還原,只有我們以一個版的篇幅、大標題發表《涉事學校校車問題多多》,文中列舉出博海小學校車存在的多種問題,在同題操作中挖掘出獨家,引起較大關注。
在很多時候,群體采訪環境下,找到獨家并不容易,大家的采訪對象一樣,獲取的信息也大體相仿,但事件的真相往往掩藏在信息的關聯上。只有多觀察別人忽略的細節,把收集的信息聯系在一起,才可能有意外的發現。
《南方都市報》作為一份都市類報紙,面向的受眾多為普通市民,貼近群眾這樣的定位決定了南都的報道在提供信息外,還要做得好看,讓讀者愿意讀下去。這就是南都記者所說的“文本”。
2001年1月,廣州白云區機場路某學院內的一間出租屋發生入室搶劫案,男子阿全的妻子被搶匪殺害。直到2011年5月,警方才將4名歹徒全部抓獲,阿全及其家人終于能放下心中負擔。2012年3月1日,這起刑事案件開庭審理。
本來,這是一則普通的庭審新聞,但開庭前兩天,阿全的家人找到報社,希望能見見我們。于是,我們花了一下午時間和阿全聊天,終于發現了“新聞點”——案發時,阿全8歲大的兒子目睹了全過程,卻因為年紀小害怕沒有出聲,忍著10年,家里也一直相信他不清楚真相,直到案件告破兒子才說出。
庭審完以后,我們對于整個事件的發展有了完整的把握。通過討論,我們發現這則新聞的重點不在于案件是如何偵破的,10年來警方的追兇過程,讀者不一定想知道。但在這10年間,懸而未決的案件給這對父子帶來的煎熬,以及最后知道案件偵破后,心頭大石放下,這兩相對比,沖突就出來了,是讀者更喜歡看的角度。
如果按照新聞時效性來說,這則新聞應該從最新的庭審開始講起,但這樣的話,新聞亮點就會被淹沒,可讀性降低。在時效性和故事性之間如何做到平衡,成為這篇稿件文本操作的關鍵。在無礙于事實真相還原的情況下,找一個獨特的視角,選一個表達好看的文本寫作技巧,可以讓新聞以讀者樂于讀到的方式呈現。

▲ 校車安全是社會關注的熱點,也是新聞的焦點。同題競爭,對記者的能力是更大的考驗和鍛煉。圖為2012年6月1日,山東省濱州市實驗學校學生在登乘“大鼻子”新校車。(新華社/發)
于是,我們決定用庭審作為新聞由頭,給讀者講一場意外給一個家庭帶來的變化。
稿件最后從10年前那個寒冷的冬夜開始,通過阿全的敘述還原了那一天的場景,原本幸福的一家三口,可以過一個團圓年,卻因為4名劫匪破滅了。
第二部分則主要描寫這10年來,父子倆承受的心理傷痛,尤其是兒子的隱忍。對于父子倆的心理變化,我們采用白描手法,沒有過分渲染,只是真實還原。最后,以案件的告破結尾。可以說,這篇報道通過故事的細節和矛盾的沖突打動了讀者,第二天見報后,得到“@南都廣州”的推送,網友評論無不感嘆阿金兒子的堅強。
2012年4月15日,廣州天河區小新塘南約后山新村一棟等待拆除的荒棄樓房內,6歲的煥寧在撿拾廢品時,不慎被伙伴扔下的木桌砸中后腦以至生命垂危。煥寧的父母都是在廣州打工的外地人,貧寒的家庭遭遇這樣的意外更加雪上加霜,對于高額的醫藥費,他們沒有一點辦法。
對于這樣的事件,原本打算從人文關懷角度著手,用煥寧的悲慘遭遇和家庭的困境為主線呼吁有愛心的人們能夠伸出援手。然而,我們分析后認為,人文關懷的眼光其實可以放得更長遠一些,不僅僅落在這個外來工家庭中,可以放眼到整個社會。但如果是探討外來工子女無人照顧,這一話題早已在媒體上探討過無數次,沒有了新意。于是,我們將新聞的延伸放在了事件的發生地,也可能是全國各地都存在的“待拆遷的城中村”。事實上,廣州外來人口數量眾多,城中村因為房租便宜、生活方便,成為外來人口最主要的聚居地。近年來,由于城中村改造,不少城中村已進入拆遷程序中,留有不少廢棄房屋,而這些廢棄的房屋卻成了外來務工子女玩耍的場所,存在安全隱患。
通過觀察,我們發現南約后山新村的大部分樓房的門窗已被拆除,周圍并無保安,存在的安全隱患比比皆是。
此外,類似于小新塘南約后山新村的城中村的情況在其他城區內也有不少。這些城中村都已進入拆遷程序,大多數樓房已經拆遷,但還有不少住戶,這些地方是否同樣存在安全隱患?
于是,一個整版的《拆遷廢墟上的危險童年》見報了。該文不僅完整還原了煥寧的意外事故,還對事發的安全問題進行了呈現。
隨后,我們又推出后續追蹤,走訪了廣州城內的其它城中村,以楊箕村和冼村為樣本,客觀反映了目前“城中村”這一典型安全問題,揭露了存在的安全弊端。
編 輯 王清穎 wangqy1012@g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