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凌霄 李太平 吳麗芬
(1.南京農業大學中國新農村建設研究院,江蘇南京210095;2.南京大學應用經濟學博士后流動站,江蘇南京210093;3.南京農業大學經濟管理學院,江蘇南京210095)
環境保護視角下的食物里程研究
盧凌霄1,2李太平3吳麗芬3
(1.南京農業大學中國新農村建設研究院,江蘇南京210095;2.南京大學應用經濟學博士后流動站,江蘇南京210093;3.南京農業大學經濟管理學院,江蘇南京210095)
隨著全球環境問題日趨嚴峻,可持續發展越來越重要,食品與環境如何相互影響,食品生產和消費過程中的碳減排問題,日益受到人們的廣泛關注。“食物里程”通過考察食品從生產到餐桌的距離,量化食品生產、運輸、消費過程的碳排放,考察食品對環境的影響,該指標得到政府、食品加工廠、貿易商、消費者、環保主義者和學者普遍關注。本文從食物里程的內涵著手,系統闡述食物里程概念的形成與發展,介紹食物里程的兩種計算方法,包括投入產出-生命周期法和供應鏈中的能源使用等,食物里程涉及到碳排放的三個公認的評估標準:1PAS 2050,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清潔發展機制,ISO/CD 14067。在此基礎上,本文從食物里程的價值角度、消費者角度及國際貿易角度對國內外相關研究進行系統的歸納與總結,提出未來的研究方向主要在于合理界定食物里程的內涵,科學利用食物里程改變生產和消費方式,從而改善環境,防止食物里程成為新的國際貿易壁壘。
環境保護;食物里程;計算方法;標準;研究內容
近年來,國際社會能源短缺、環境污染、生態破壞問題日趨嚴峻,尤其二氧化碳等溫室氣體排放引起的全球變暖問題受到國際社會普遍關注。人類生存離不開農產品,各種農產品的生產、加工、流通、消費等都與空氣、水、土壤等自然環境密切相關,如何實現農業的可持續發展,減少農業生產過程、農產品流通運輸過程對環境的影響,以達到節約能源、減少碳排放的目標已經成為世界各國政府、食品貿易商廣泛關注的問題。農業生產過程的水源浪費、農藥化肥過量使用、畜禽養殖造成點面源污染等農業生產環節造成環境污染問題已經得到重視并得到一些政策支持,很多消費者開始用實際行動,通過調整飲食方式來減少食品消費的碳排放,節約能源,實現可持續發展。越來越多的證據表明食品從田園到餐桌運輸過程的碳排放不容忽視,相對于工業產品,多數農產品體積較大、粗重、易腐爛,遠距離運輸產生很多額外的碳排放。基于此,目前歐洲很多發達國家出現一種新型的飲食文化運動——“食物里程”(food mile),即呼吁消費者在食品消費中關注食品的運輸里程,通過購買運輸里程短的食品節約能源、減少碳排放、促進環保。如英國《農場主周刊》在2006年提出“本地產品才是里程友好的產品”的口號,以此來鼓勵消費者消費本地產品,食物里程一度成為歐美國家廣大消費者選擇購買低碳產品、環境友好產品的衡量標準。“食物里程”越來越受到社會各界的關注,并對農業生產、人們生活和國際貿易產生重大影響,很多學者開始對食物里程進行分析。本文將對食物里程的相關概念、研究方法、研究內容展開綜述,試圖多角度、較全面的介紹國內外關于食物里程研究的最新進展,為以后的相關研究奠定基礎。
食物里程起源于上世紀90年代初的英國,1994年國家外匯管理局聯盟出版《食物里程報告》,英國倫敦城市大學食品政策教授提姆·郎(Dr.Tim Lang)提出“食物里程”,即食物從田園到餐桌之間的旅程[1]。此概念指出相對于從其他地方進口,生產和消費本地產品能夠有效減少碳排放,食物里程能夠用于衡量食品運輸對環境的負面影響,有助于使長距離運輸造成的空間和時間上的環境影響更加明顯[2]。最初食物里程主要是指食品運輸過程可能對環境造成的影響[3-4],食物里程的增加或減少意味著農產品生產空間的重新布局[5],農產品生產的區域化、專業化已經成為全球化食品產業鏈的重要組成部分,全球農產品體系對環境影響逐步顯現,“當地食品”和“食物里程”逐漸成為各地發展可持續農業和多樣化食品系統的強有力的政策工具,很多學者認為消費當地食物是解決食物里程問題的方法,消費當地食物的觀點不僅僅將食物里程看作是一個概念,并將其作為一種結果[6-8]。這是一種基于對食物的自然屬性以及食物由于不同自然屬性所呈現的異質特征認識不斷深入的結果。
食物里程概念有廣義和狹義之分。狹義概念主要是食品運輸距離。廣義概念則不僅包含遠距離運輸帶來的碳排放,還包括食品遠距離運輸帶來生產環境的不可持續發展的問題。食物里程被認為是衡量食品產業鏈中能源利用和碳排放的可以依賴的標準[9-11]。2005年,英國環境、食品與農村事務部(Department for Environment,Food and Rural Affairs,簡稱 DEFRA)[12]從環境可持續性的廣義與狹義兩方面對事物里程進行定義,狹義定義主要側重于食品生產、經濟發展與環境保護,廣義定義認為可持續發展是一種新的發展思想和戰略,確保環境、生態的安全和穩定的資源基礎,避免社會、經濟大起大落的波動。DEFRA[13]關于食品行業的可持續發展戰略研究主要從廣義的概念出發,但仍然關注運輸過程中碳排放量的作用。英國農業技術協會(Agricultural Equipment Associate簡稱AEA技術)[14]將二氧化碳排放量作為可持續發展的關鍵指標,提供了一系列有關食物里程的能源消耗和碳排放量的案例研究,比較英國生產的與從西班牙進口的西紅柿食物里程的能源消耗及碳排放情況。
隨著“食物里程”逐漸成為研究熱點的同時也存在激烈的爭議。許多學者通過實證研究發現,“食物里程”不是一個科學、嚴謹的農產品碳足跡和環境可持續性指標,對廣大公眾和消費者存在誤導性。Mason等[15]指出國際配送模式下航空運輸比海上運輸的二氧化碳產生量多30倍以上,幾乎所有的新西蘭食品出口到英國都是通過海上運輸。周培勤[16]在研究食物里程的相關爭議方面指出,不同的運輸方式使得即使里程相同,運輸過程中消耗的能源也可能存在較大差異;此外,食物里程關注的僅僅是農產品從田園到餐桌的總里程,忽視了食品生產過程中的能耗,所以并不一定反映食品整個生命周期對于環境的影響。David Coley等[17]假設一個消費者為采購本地有機蔬菜開車來回路程達7.4 km,那么整個過程所排放的二氧化碳量,比大型超市冷藏、包裝、運輸乃至配送到消費者家門口所排放的二氧化碳還要多,所以簡單的從食物里程概念本身出發沒有多大價值,只有關注每單位產品在運輸流通過程的碳排放量才有意義。總結而言,如果從食品生產、流通和消費全生命周期來評估碳排放量,那么購買和消費食物里程短的產品不一定能夠降低對環境的負面影響,在許多情況下,購買和消費本地產品甚至會使碳排放量增加。大量研究一方面證實大部分與食品運輸相關的環境成本主要來自于進口國國內運輸而非國際運輸,另一方面也表明食物里程是一個籠統的概念,不同的運輸方式會導致運輸過程中能源消耗差異。因此,食物里程在衡量農產品碳足跡和環境可持續性時存在不科學、不嚴謹的問題,需要對食物里程的內涵和邊界進行界定。
綜合相關研究,本文試圖從如下表述對食物里程的內涵進行界定:食物里程是指農產品從田園到消費者餐桌經過的總里程,整個里程包括食品供應鏈過程中從田園到農產品加工廠、從加工廠到物流倉儲、從物流倉儲到批發商、從批發商到零售網點,最后到達消費者餐桌的物理距離總和。一方面食物里程越長,表示食物經過的運輸過程越長,所代表的是食物運輸過程包裝與保存的材料越多,能源消耗越多、碳排放量越多;另一方面食物里程過程能源消耗量與碳排放量不僅與里程長短有關,還與運輸方式有關。
食物里程主要是研究農產品從田園到餐桌過程對環境的負面影響,目前食物里程已更明確的與碳排放量的計算和氣候變化的討論結合在一起。相關學術成果中在研究食品流通和零售過程,特別是運輸過程中碳的排放情況時更多的是嘗試采用碳標簽(Carbon Labeling)方法進行分析。其中碳標簽是把商品在生產過程中所排放的溫室氣體(GHG)排放量在產品標簽上用量化的指數標示出來,以標簽的形式告知消費者產品的碳信息,以此來緩解氣候變化,減少溫室氣體排放,推廣低碳排放技術。因此本文介紹研究方法時主要從碳標簽相關計算準則進行分類及系統說明。
2.1 食物里程計算方法
2.1.1 投入產出-生命周期法(EIO-LCA)
投入產出法(I-O法)是由美國經濟學家列昂惕夫創立的,目前已經成為成熟的經濟系統分析工具。I-O法在碳排放量測算中的運用偏向于宏觀尺度上溫室氣體排放的計算。其中Matthews和Weber等[18]等利用MEIO模型研究了美國家庭的碳排放,分別對教育、健康、交通、能耗、休閑娛樂、服裝、飲食等13個消費種類進行探討,發現能耗和交通的碳排放強度較高。
生命周期評價法(LCA法)是用來評估生產系統和服務對環境影響的工具,衡量一個產品、服務、過程或活動在整個生命周期內所有投入及產出對環境造成的影響的方法[19],主要表現為分析生產、分配、使用/消耗和處理一個產品時的排放量和資源使用量[20-22]。目前采用該評估方法來分析食物里程中碳排放的相關研究成果豐富,其中Pretty等[23]運用LCA法通過計算12種主要食物產品生產過程的環境成本;廢物處理的成本等來研究英國平均每周菜籃子工程的總環境成本。Saunders等[24]運用LCA法對新西蘭出口到英國一些重要食品包括新西蘭生產并通過船舶運輸出口到英國的乳制品、蘋果、洋蔥和羊肉進行評估,并與英國市場相應產品的其他來源進行比較,在此基礎上得出相應結論:即使將新西蘭羊肉運送到英國過程使用的能源包括在內,英國生產羊肉過程使用的能源仍然比新西蘭生產和運輸羊肉使用能源高四倍,而且新西蘭的二氧化碳排放量也大大低于英國;同樣,新西蘭蘋果生產過程能源消耗是英國的三分之一,即使將運輸過程能源消耗加進去,新西蘭的能源使用量約只占英國使用量的60%。
I-O法的優點為:是一種自下而上的方法,適合于宏觀層面的計算;數據一旦獲得,則計算簡單;系統完整性好。缺點為:計算過程比較粗略,不詳細;數據量大,數據比較老,一般我國的投入產出表每5年才公布一次。而LCA法的優點為:是一種自上而下的方法,適合于微觀層面的計算;有詳細的計算過程。缺點為:生命周期階段的確定和邊界的確定比較復雜和困難;由于邊界的限制,系統完整性往往比較差[25]。
由于LCA法和I-O法各有優缺點,因此學者提出了一種將LCA和I-O結合在一起的投入產出-生命周期法(EIO - LCA)[26-27],將兩種方法結合起來達到取長補短的效果。
2.1.2 供應鏈中的能源使用
計算食物里程的另一種簡單方法是通過計算供應鏈中的能源使用,包括溫室氣體排放、電耗、水耗、廢棄物等。高效率的、使用清潔能源的綠色供應鏈能夠極大減少能源消耗,從而保護環境。供應鏈及其管理是物流和物流管理的高級階段,供應鏈管理經歷了三個階段:一是功能管理,如分別對購買、裝運、配送等功能的管理;二是內部整合,整合供應鏈中相關功能,并由一個部門統一管理;三是外部整合,鏈條中每個環節協調一致,使整個供應鏈的功能整合為一體。Sauders[28]等計算了新西蘭和美國生產的蘋果供應鏈上能源使用和二氧化碳排放,文章將供應鏈中能源分為直接能源、間接能源和資本投入,直接能源包括水、電、燃料等,間接能源包括氮肥、磷肥、鉀肥、石灰、殺蟲劑、除草劑等石化產品制成的生產資料,資本投入包括農場建筑、拖拉機、運輸汽車、電線等基礎設施、灌溉等,指出每生產一噸蘋果,新西蘭消耗能源2 980 MT,排放二氧化碳185 kg CO2,美國消耗能源5 030 MT,排放二氧化碳271.8 kg CO2。通過計算供應鏈能源消耗來評估食物里程,操作相對簡單,但是基本忽略了生產環節食品的能源消耗,因為不同國家、地區水、土等自然資源稟賦不同,電力以及各種農業生產資料加工能力不同,所以這樣計算的結果可能有誤。
2.2 食物里程涉及碳排放的國際標準
2.2.1 PAS 2050
2008年10月,英國標準協會(BSI)、碳信貸基金(Carbon Trust)和英國環境、食品與農村事務部(DEFRA)聯合發布了新標準PAS 2050,即《產品與服務生命周期溫室氣體排放評估規范》。該標準用于計算產品和服務在整個生命周期內(從原材料的獲取,到生產、分銷、使用和廢棄后的處理全過程)溫室氣體排放量,旨在尋找產品和服務全生命周期過程中的減少溫室氣體排放的機會并開發碳排放量更少的新產品。檢驗過程涉及多種類型的產品和一系列行業,包括:商品和服務;生產廠家、零售商和貿易商;從商業-到-商業(B2B)以及從商業-到-消費者(B2C);英國和國際供應鏈。PAS 2050標準還對碳足跡評估邊界進行界定,確定產品和服務生命周期中原材料、能源、生產資料、生產和服務提供、經營場所、運輸、存儲、使用和處理等九個過程的邊界;此外還界定商業-到-消費者(B2C)的邊界包括原材料、生產、分配、銷售、消費者使用及處理五方面的全生命周期過程,而商業-到-商業(B2B)的邊界只包括原材料、生產、分配至另一生產者三方面,不包括生命周期全過程。這項新標準是英國第一部強制性的、統一的產品和服務的碳足跡測量標準,目前相關的碳足跡和碳排放標示已經公布,實際采用過程中,主要是在可口可樂、百事可樂等多家企業約75種產品中進行試行并在公司產品上注明了“碳標識”。另外出版相應的指南《〈PAS 2050規范〉使用指南》,解釋如何根據《PAS 2050規范》中規定的方法評價某個單一產品(無論是商品或是服務)在其整個生命周期內的GHG排放——即從原材料一直到生產(或提供服務)、分銷、使用和處置/再生利用所有階段的溫室氣體(GHG)排放。目前英國與加拿大開發的碳標簽計算均以PAS 2050為準則,以此來評估從搖籃到工廠大門或全生命周期過程的二氧化碳當量的排放量。PAC 2050的最大作用是實現了標準化,提高消費者和供應鏈成員對組織碳排放聲明的信任,通用的、公認的和標準化的方法使產品和服務在全生命周期過程碳排放情況的比較具有統一的尺度,它可以使各行業的企業對碳排放直接進行比對,防止企業采取自己計算碳足跡的方法制造混亂不清的局面,使得消費者最終放棄對碳足跡的考慮。
2.2.2 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清潔發展機制(UNFCCC/CDM)
清潔發展機制(CDM)是在京都議定書中建立的一個國際合作機制,京都議定書建立了三個合作機制:國際排放貿易、聯合履行機制、清潔發展機制。合作機制的設計目的在于幫助工業化國家通過在其他國家而不是本國以較低的成本獲得減排量,從而降低工業國家實現其排放目標的成本。其中清潔發展機制指的是允許工業國家的投資者從其在發展中國家實施的、并有利于發展中國家可持續發展的減排項目中獲取“經核證的減排量”(CERs)。對于發展中國家而言,CDM的一個潛在好處是:促進工業化國家政府以及商業組織,對發展中國家的環境友好項目/技術的投資,從而幫助發展中國家實現可持續發展。目前在碳標簽的研發過程中,泰國采用的計算準則就是UNFCCC/CDM方法。
盡管京都議定書已經建立了CDM的基本框架和規則,但CDM仍有待各國政府的積極參與并在實踐中逐步完善,要全面預測CDM機制對發展中國家的潛在利益是比較困難的。另一方面,如果認真深入地制訂和執行一個良好的國家CDM發展戰略,CDM機制還能有效地幫助發展中國家解決地方和區域性環境污染問題以及增進社會發展目標。在廣大發展中國家因為其他優先發展目標占用了有限的資金而無力于溫室氣體減排活動的情況下,CDM機制為發展中國家參與全球緩解氣候變化的努力創造了條件。
2.2.3 產品碳足跡的國際標準ISO/CD 14067
目前產品碳足跡的標準尚未統一,各個國家采用不同的標準進行碳標簽的測算,國際上迫切需要一個統一的標準進行衡量。相關官員及學者表示,由于PAS 2050還沒有被人們廣泛接受,而一些發達國家如日本和德國早已制定并發布了類似的標準,如世界可持續發展商業協會和世界資源研究院共同發起制定的 GHG議定書、日本的TSQ0010標準。2009年英國碳信貸基金已經與國際標準化組織(ISO)、世界資源研究所(WRI)等國際組織聯合開發一種全球通用的、檢測產品隱含碳排放的國際標準[29],即產品碳足跡的國際標準ISO/CD 14067,從長遠來看ISO 14067可能取代PAS 2050成為碳足跡的國際標準。此標準由兩部分組成:第一部分為量化/計算(Quantification),詳細介紹了產品和服務碳足跡量化的準則和框架,包括溫室氣體排放評估、產品生命周期過程儲存及處理的邊界確定;第二部分為溝通/標示(Communication),主要是對標準中第一部分的相關研究量化結果進行標示,包括使用產品和服務碳足跡信息的相關要求與指導。ISO 14067與之前相關的ISO標準是密切不可分的,是在之前相關標準的基礎上不斷發展起來的。其中標示部分參考ISO 14020環境標示系列,溫室氣體盤查部分將參考ISO 14064溫室氣體系列,生命周期評估部分將參考ISO 14040生命周期評價系列。ISO 14067旨在為國際提供一個公認統一的尺度與測算方法,ISO 14067標準頒布后,其它碳足跡相關標準將終止或根據此國際標準進行修正。
由上文的分析可以看出不同國家包括英國、法國、美國、泰國等都在積極的開發發展碳標簽計劃和技術標準,都有相應的計算準則,相關國際標準也已經發布,為在商品貿易中引入“碳標簽”鋪平了道路。但是不可否認碳標簽方法的使用還存在如下問題:產品碳足跡的標準尚未統一,各種檢測產品碳足跡的標準和方法尚處于研發實驗階段;碳標簽實施的成本高昂,有些發展中國家可能難以支付;碳標簽標準的制定和認證可能成為新的技術貿易壁壘。
隨著“可持續發展”“碳排放”等成為近年來國際上研究的熱點問題,食物里程的相關文章越來越多。目前食物里程及相關內容研究主要集中在國外,國內的研究還比較少,仍處于起步階段。對相關研究內容的綜述主要從國外及國內兩方面進行介紹,在分析國外研究內容時主要從食物里程的價值角度、消費者角度及國際貿易角度進行綜述。
3.1 國外研究進展
3.1.1 從食物里程的價值角度
隨著人們在食品消費過程中越來越關注食品的運輸里程,“食物里程”成為一種新的飲食文化運動,消費者普遍形成“購買和消費食物里程短的農產品是減少碳排放、有利于環保的簡單有效方法”的觀念,食物里程的縮短對于節約能源、減少碳排放、加強環保起到重要的作用,縮短食物里程具有較高的環保價值。在此飲食文化運動過程中,相關學者也對食物里程的環保價值進行研究,食物里程的減少意味著食物供應體系要根據當地生態環境而定并順應消費者對優質農產品的需求[30],因此越來越多的研究開始關注更加當地化的食物供應系統所能帶來的益處[31-34],研究表明食物從田園到餐桌的路程越長,對石油的供應要求越高,效率越低,長期來看越不可持續。與集市貿易系統相結合,通過發展并消費當地產品的當地或區域性食物系統能很好的解決這個問題。農業有機化、食品供應體系本地化和食品運輸的可持續化發展在減少英國食品體系的環境成本能發揮巨大潛力,減少農業生產的外部性和食物里程,以及改變消費者特定的購物偏好和選擇的運輸方式將會對環境產生重大影響。
3.1.2 從消費者角度
從消費者角度研究食物里程的內容具體包括:消費者對食物里程的認知、態度、食物里程對消費者購買行為的影響等。
Sirieix[35],以對法國消費者進行團體訪談為基礎的研究表明消費者有意識到食品運輸距離的長短并將其與食品供應鏈的復雜性結合起來,但他們在選擇食品時沒有將食品運輸距離作為影響因素考慮在內。Weatherell等[36]一個早期關于英國農村與城市消費者差異的研究表明,在食物里程方面,年齡越大、越靠近農村、社會階層越高的受訪者呈現出對當地食品更加感興趣。在研究對當地食品的興趣方面,許多消費者表示他們原則上支持是本地食品的,但是在實際購買行為中,其他因素發揮作用。Katherine等[37]研究食物里程對英國超市消費者購買行為的影響,探討消費者在購買決策時是否將食物里程作為影響因素之一,他們對四個超市251個被調查者進行顯示性偏好調查,結果顯示只有5.6%消費者將本土化生產作為選擇新鮮食品的考慮因素之一;只有3.6%表示其有意識地選擇了英國本土產品的原因是這種產品“對環境比較無害”。另一方面,對街道路人進行敘述性偏好進行調查,發現21.5%表示“食物里程”或“食物的長途旅行”將使他們停止購買新西蘭的產品。
相關結果表明,對于食物里程人們的陳述性偏好與顯示性偏好存在差異,即人們對食物里程的認知態度與食物里程對人們實際購買行為的影響之間明顯存在不同。另外指出假設食品供應鏈的所有參與者,包括農戶、食品進口商和零售商,具有相同的動機、認為食物里程對消費者食品購買行為具有相同的影響,這樣的觀點是錯誤的存在一定的危險性。顯然,研究食物里程是否為英國消費者食品購買行為的決定因素需要假定在更廣泛的背景下考慮多種因素對食物購買選擇的影響,而不僅僅是將食物的里程,當成決定性的屬性或特性。
3.1.3 從國際貿易角度
食物里程產生就是在英國當地產的農產品價格下降、本土農產品商店不斷消失、農村經濟和農民集體不利的背景下。食物里程運動可能成為非關稅貿易壁壘的一種新形式,是限制進口的正當理由,這實際上可能是發起人的最初動機和目的[38-39]。
食物里程的問題對于食物出口國具有非常明顯的潛在重要性,如澳大利亞和新西蘭等國家,距離英國遙遠,但一個多世紀以來都依賴英國市場。如新西蘭的出口產品中大約有50%是食品而英國是新西蘭的第五大重要市場,相關決策者和出口商一直以來都十分關注當局是否會利用“食物里程”來排除或減少從遙遠的國家如新西蘭的進口食品到歐洲。John Ballingall等[40]和 Winchester[41]研究表明,歐洲的“食物里程”運動的受害者主要是那些依靠空運向歐洲出口農產品的貧窮國家如馬拉維、馬達加斯加等撒哈拉以南非洲國家和新西蘭。新西蘭是一個農牧業出口大國,但其地處海洋的獨特地理位置使得其出口食品要經過漫長的旅程才能到達消費者的餐桌,“食物里程”這一概念對于新西蘭農牧業的發展顯然不利。Edwards-Jones[42]分析碳排放相關概念包括食物里程、碳標簽等對發展中國家國際貿易的影響中指出,對距離英國遙遠且可替代程度高的產品如肯尼亞的四季豆、以色列的西紅柿和辣椒、危地馬拉的豌豆等的影響最大;而距離英國遠、產品地處熱帶或缺乏替品性如中國的茶葉、印度的茶葉和葡萄、菲律賓的芒果等受到的影響較小。所以相關概念對國際貿易的影響還取決于其它因素,需要進行深入研究。
3.2 國內研究進展
國內對食物里程的研究起步較晚,相應的研究成果較少。目前在食物里程領域的研究內容包括:帥傳敏等[43]探討了食物里程和碳標簽對世界農產品貿易的影響,指出食物里程對國際貿易的潛在影響包括:食物里程運動通過影響人們的購買行為來壓縮發展中國家農產品出口的空間;食物里程可能成為一種新的非關稅壁壘,抵制來自其它國家的同類進口產品。[44]
總結而言,國內對食物里程的研究成果少,并且只對食物里程的價值、爭議及影響進行描述分析,缺乏系統性、深入性和全面性。在研究內容、方法與視角等方面無法跟上國外相關研究的步伐,因此需要加大相關研究的力度,與國際研究接軌。
食物里程引發世界各國政府、食品貿易商、廣大消費者和環保主義者廣泛關注的同時,也成為相關學者研究的熱點并取得豐碩的研究成果,在食物里程的概念、計算方法、價值與爭議、對消費者及國際貿易的影響等方面都進行深入的探討。綜合相關研究成果,筆者認為食物里程可從以下方面進行更深入的研究:
食物里程概念的界定。目前學者普遍認為食物里程是缺乏科學依據和不夠嚴謹的概念、是不科學、不嚴謹的農產品碳足跡和環境可持續性指標,并且對廣大消費者存在誤導的作用,帶有明顯的新貿易保護主義色彩進而成為一種新的非關稅壁壘。因此要給食物里程一個科學、界定清晰的定義,并采用科學方法評估食物里程中的碳排放量,在確定食品全生命周期的碳排放量的基礎上,向消費者提供全面、準確的產品碳足跡信息。
食物里程的科學利用。在概念界定清晰的基礎上,食物里程本身還是存在局限性,相關研究都表明食物里程存在爭議,從食品生產、流通和消費全生命周期的碳排放來考慮,購買和消費“食物里程”短的產品不一定能夠降低對環境的負面影響。因此業界、政府和研究人員需冷靜思考和深入研究其它更加科學、合理的方法來衡量食物生產與運輸流通等整個生命周期過程的碳排放及其它對環境的負面影響。
食物里程對貿易出口國的影響。中國與許多發展中國家一樣,每年出口大量食品,顯然食物里程如果成為一種新型的非關稅壁壘,必將對我國的食品出口產生較大影響,而目前我國在食物里程相關領域的研究還處于起步階段。因此有必要加大對食物里程的研究力度,向新西蘭等食品出口國學習,找到令人信服的證據以減少食物里程熱潮對我國食品出口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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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view of the Research on Food Miles Under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LU Ling-xiao1,2LI Tai-ping3WU Li-fen3
(1.Insititute of China Rural Development,Nanjing Agricultural University,Nanjing Jiangsu 210095,China;2.Post Doctoral Laboratory of Applied Economics,Nanjing University,Nanjing Jiangsu 210093,China;3.College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Nanjing Agricultural University,Nanjing Jiangsu 210095,China)
With global environment becoming a pressing issue,the food miles debate rapidly morphed into th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debate.What is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food and environment?The energy and carbon emission in the food supply chain attracts wide concerns.The“food mile”concept is based on the rather simplistic notion that the further food travels between farm and plate,the greater must be its negative environmental impact.This concept got much attention from the government of each country,food traders,consumers,environmentalists and researchers.This paper tended to start from the connotation of food miles,systematically described the formation and development of the concept,and introduced two measuring methods of food miles:the IO-LCA and the energy use in supply chain.It then introduces three major standards concerning with carbon emission in food mile:1PAS 2050,UNFCCC/CDM and ISO/CD 14067.It summarized three research areas for food miles:the production behavior,the consumption behavior and international trade.It proposed that the future research should focus on properly define the concept of food mile,use this concept to pilot the food supply and prevent food miles to be the new international trade barriers.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food mile;counting methods;standards;research area
F205
A
1002-2104(2012)03-0150-07
10.3969/j.issn.1002-2104.2012.03.025
2011-10-19
盧凌霄,博士,助理研究員,主要研究方向為食品與資源經濟。
國家自然科學基金(編號:71103086/G0305);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青年(編號:10YJC630167);中央高校基本科研業務費專項資金(編號:KYZ201009);江蘇省教育廳2010年度高校哲學社會科學研究基金(編號:2010SJD630062);南京農業大學人文社會科學研究基金(編號:SK09024)資助。
(編輯:溫武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