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岳永杰 周彧帆
危險駕駛犯罪諸問題探討
文◎岳永杰*周彧帆**
“刑法的謙抑性,是指立法者應當力求少用甚至不用刑罰手段,而是用其他刑罰替代性措施來有效的預防和打擊犯罪。醉駕的多發高發是目前社會中的一些不良文化所造成的弊病,有著根深蒂固的社會基礎,一時間是難以根除的,對此,完全依賴施加嚴酷的刑罰并非最好的徹底的解決方式,而應當在社會這個大環境中,探索尋找說服力更強、推廣性更強的解決辦法與救治良策,對嚴刑峻法的一味迷信,特別是一味迷信在防范未然之罪與矯正已然之罪中,大力推崇倡導重刑的觀點是萬萬不能的。醉酒駕駛的確是我國長期存在的頑固社會問題,但醉酒駕駛不斷重復的根本原因不是之前從沒有以刑罰的手段來矯正醉駕行為,而是存在于我國的社會風俗習慣之中,并與群眾的道德涵養與素質水平及交警執法力度有著密切的聯系。所以,要想根除普遍存在的醉駕行為,僅僅依靠“醉駕入刑”是不現實的。就現在的情形來看,也是證明了這一點的。“五一”之后,“醉駕入刑”進入實施,各地因醉駕被進行刑罰矯正的“第一人”就如雨后春筍般的冒勢而出了,這不就是最好的“醉駕入刑”威懾力到底如何的最好證明么?“醉駕入刑”不僅沒能如愿地根本解決社會醉駕的問題,反而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司法資源特別是警力資源的浪費。
關于危險駕駛罪的主觀方面,學界及司法實務界的意見還未能統一,對于是故意還是過失犯罪的爭辯還沒有定論。一種意見認為,醉酒駕駛人在醉酒前對醉酒后駕駛機動車輛所可能發生的侵害他人法益的結果是明知的心理狀態,但其依舊故意飲酒,所以可以認為醉酒駕駛人主觀上對危險情形的發生與危害后果的出現是抱著放任的心理狀態的,因而構成間接故意犯罪。在這種觀點的前提下,故意犯罪在理論上是都可以有犯罪預備、既遂、未遂和中止的劃分的,那么,在醉酒駕駛中,預備、未遂、中止狀態又應該怎樣劃分呢?此次刑法修正案中對醉酒駕駛的量刑僅為拘役并處罰金,但根據《刑法》總則的相關規定,對未完成形態的犯罪行為可以比照既遂犯在量刑上進行從輕、減輕或者免除處罰。在“拘役并處罰金”這個量刑幅度以下再進行量刑,略顯得失去了量刑的意義,這樣一來,刑法修正案(八)對于未造成實際危害后果的醉酒駕駛者的處罰就顯得過重了。另外,我國目前提倡“寬嚴相濟”的刑事政策,對于初犯、偶犯、未成年犯以及尚未造成嚴重后果的犯人一般情況下都提倡從寬處理,但對于醉酒駕駛的行為,刑法就僅規定了一種量刑幅度,對于可以從寬處理的情況也還是持有嚴厲的態度。對危險駕駛罪定罪量刑的嚴厲性在另一些地方處也得到了體現:一是飲酒后或者醉酒駕駛機動車發生重大交通事故構成犯罪的,終生不得重新取得機動車駕駛證;二是公務員、黨員如果出現醉酒駕車的情形,就會被開除。
目前全國大部分地區的交警與刑警的職責是有著較為明確的劃分的。但是入刑后的醉酒駕駛行為使得交警和刑警在工作職責中出現了交叉,實踐中,因為權限不明而造成的對同一案件在管轄和處理上的混亂局面就難以避免了。所以,對危險駕駛罪的查處中,清楚明白的劃分交警與刑警的工作權限與職責,就成為了當務之急。筆者認為,對醉酒駕駛的刑事立案與偵查工作劃歸為交警辦理還是存在實際需要的,因為道路交通安全管理工作畢竟屬于交警的本職工作,他們在查驗檢測的技術方面以及事故處理方面相較于刑警會更加熟練、專業,在道路問題處理的執法實踐中有著天然的優勢。但這樣做容易出現一種危險,就是完全由交警來行使對危險駕駛罪的立案偵查的權利,太過集中的權力就容易導致濫用權力的現象,以罰代刑等情形的出現及擴大也就成了不可了避免的問題。綜合看來,只能在交警系統設立內設機構來專門負責危險駕駛罪的處理。
目前檢測酒駕的方法是:對經由呼氣檢測確認存在醉酒駕駛嫌疑的駕駛人再采取血液檢測,以確定體內酒精濃度,同時規定,每100m l血液中含酒精20mg以上為酒后駕車,每100ml血液中含酒精80mg以上為醉酒駕車。這樣的程序及標準看起來明白準確、簡單易行,但在實際中,卻容易導致導致數據的不可靠。比如說,當呼氣檢測現實駕駛人有醉酒駕駛的嫌疑時,在等待做血液檢測的過程中遇到堵車等不可抗拒因素的阻礙,導致血液檢測與呼氣檢測的時間差過大,加之酒精的極易揮發性,就會導致最后的結果有可能降低,但此時,再想得到準確的酒精濃度結已經是不可能之事,那么,究竟是以呼氣測試為庭上證據還是以血液測試為庭上證據,就成了一個值得爭辯的問題。并且,根據司法程序的相關規定,犯罪嫌疑人有權對屬于鑒定結論的血液檢測提出異議或者申請重新鑒定,但事后再進行此番檢測的意義已然不存在了,即使為了應對這種情況而事先備份的血液樣本,也會因為酒精的揮發性導致結果存在不準確的可能性。因此,怎樣保證危險駕駛罪嫌疑人的酒精濃度檢測結果的準確性,就成了一項亟待解決的難題。
另外,取證過程中的另一個重要問題是鑒定人員的鑒定資格問題。公安機關作為偵查部門,尤其應該加強辦理此類案件的取證合法意識,交警借助酒精監測儀在酒駕查證過程中獲得的數據,僅是醉駕的初步判斷方法,而對于酒后駕駛嫌疑人是否達到法定的醉酒成都必須經由抽血取證,需要強調的是,此時還需要由具有鑒定資格的部門依法出具鑒定結論。這里是有前車之鑒的:明星高曉松危險駕駛案開庭時,其辯護律師就有對鑒定人員的鑒定資格提出質疑,要求具有國家鑒定資質認證的機構來進行鑒定。因此,在司法實踐中,公檢法三家應盡快在鑒定人員是否具有鑒定資格等相關問題上達成共識。
如果“醉駕”嫌疑人的危險駕駛行為導致了加重結果的
出現,在局限于危險駕駛罪條款中規定的“拘役”進行量刑時,明顯不能夠實現罪行相適應的原則,那么此時要怎樣定罪才能夠保證量刑可以罰當其罪呢,此時罪名是定交通肇事罪還是以危險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呢?有人認為,對于這種情況應該以最為常態的方法來解決,就是在危險駕駛罪中再設立結果加重犯的情形,進而規定明確的量刑標準。但是筆者認為該觀點不足以成立,因為現有的以危險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危險駕駛罪與交通肇事罪這三個獨立的罪名,已經能夠給出現加重結果的危險駕駛行為做以劃分,以確定最合適的刑罰。正如《刑法修正案(八)》第22條規定:“在道路上駕駛機動車追逐競駛,情節惡劣的,或者在道路上醉酒駕駛機動車的,處拘役,并處罰金。有前款行為,同時構成其他犯罪的,依照處罰較重的規定定罪處罰。”也就是說,當危險駕駛行為出現加重結果時,即人員傷亡或公私財產遭受重大損失的情形出現時,就由本來的危險駕駛基本犯轉變為結果加重犯,此種情形下又該適用何種罪名來定罪處罰就另當別論了。醉酒駕駛犯罪的法定刑應為二年以下有期徒刑為宜。如此,既能做到在立法上實現刑當其罪,也能在社會效果上起到刑足制罪的作用。具體刑法條文應修改為:在道路上駕駛機動車追逐競駛,情節惡劣的,或者在道路上醉酒駕駛機動車的,處兩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處罰金。
*河南省鄭州市人民檢察院[450000]
**河南省新密市人民檢察院[452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