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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馬古道

2012-01-01 00:00:00曹斌
傳奇故事(上旬) 2012年1期

故事的時間發生在1915年的仲春,將近一百年前的事了。那一年的圣誕節,辛亥革命的大將蔡鍔宣布云南獨立,組織了護國軍發動了倒袁的護國戰爭。

故事發生的地點是在云南的普洱城,這是一座又舊又破的老城,可是在那條最為熱鬧的東大街上,立著一座頗為新潮的大房子,有兩扇黑漆大墻門。大門上釘著一塊標牌,上面寫著“鎮南鏢局”四個大字,甚是威風。此刻,正是午間時分,推開大門進入一個寬敞的院子,院子的兩邊列著幾個兵器架,上面插滿了十八般兵器,空無一人。原來人們都聚集在客堂里,客堂的一張八仙桌上布滿了豐盛的酒菜,全是大魚大肉,大碗的酒,一場歡宴馬上就開始了。

鏢局的大當家武鎮南面南坐在上首,他身旁是他的愛女小鶯;左首坐著武鎮南的大徒弟畢功田,右首坐著他的二徒弟嚴承書,下首坐著的是他的三徒弟,此人是武鎮南哥哥的兒子,名叫武子南。武鎮南舉起酒碗,向三個徒弟頷首道:“今日為三位餞行,望你們一帆風順到達目的地,以錢換貨再一次凱旋。那時我同小鶯必當還為你們辦接風酒。”

三個徒弟一起舉碗一口把酒飲完,眾人落座邊吃邊敘。武鎮南四十七八的年紀,一張枯黑、瘦瘦的老臉,目光中似乎老在刺探人。頷下留著一撮山羊胡,更顯出了他的狡猾。接著他又對三個徒弟輕聲說:“這一次走鏢是鎮南鏢局最后一次買賣了,事成之后獲利定然不少,我想把鏢局關了改做其他生意。如今民國了,鏢局早已不時興了,云南的鏢局恐怕就我普洱這一家了。”

三個徒弟對武鎮南的話似乎都有所疑惑,可是又自知不便多問,只是說:“一切聽從師傅安排,我們依然忠心跟著師傅。”

一頓餞行飯足足吃了三個小時,眾人酒足飯飽之后便離開了飯桌。大師兄畢功田對武鎮南一拱手道:“師傅,我們趁天還未黑,早點起程吧。”

武鎮南望望天色,眼見天邊的一角飄來一陣烏云,像是馬上要下雨了,武鎮南猶豫了一下道:“天就要下雨了,你們等一下起程如何?”

二師兄嚴承書接住師傅的話說:“走鏢不講究什么節氣天氣,所謂風雨無阻。”隨即一行人走進了院子,院子里息著兩輛馬車,每輛馬車上上下下疊著兩個大木箱,各駕著一匹高壯的健馬。小鶯也快步跑到院門前,敞開了兩扇黑漆大門。大師兄拉住一匹馬的馬籠皮革,將馬車牽出了大門。二師兄、三師弟兩人也把另一輛馬車趕出了大門。

武鎮南和小鶯剛將三個師兄弟送出大門,傾盆大雨夾雜著雷鳴電閃嘩嘩而下,還刮著叫人睜不開眼的狂風,天色一片幽黑,有點駭人。武鎮南剛想勸慰讓其雨停再走,不料畢功田在馬屁股上狠狠抽了一鞭,駕著馬車飛馳而去。二師兄、三師弟見狀也只得揚鞭驅馬跟在他后面奔馳。此時,狂風暴雨愈加地猛烈,武鎮南關上大門回到院子里,心中不禁嘀咕:“這風雨來得真不是時候,恐怕是不祥之兆吧?”他沒有把這句話說出口,只是望了一眼站在他身旁小鶯那張漂亮的臉蛋。

話說茶馬古道,已有一千多年的歷史,它對外貿易影響力不亞于絲綢之路。它將云南四川的茶葉輸送到西藏,又將雪域的山貨特產,主要是馬匹運送到內地,茶馬古道因此得名。歷史上茶馬古道主要有三條線路:一條是青藏線,另兩條是滇藏線和川藏線。青藏線經過昌都,滇藏線從普洱出發經下關中甸(今香格里拉)等地一直到西藏的拉薩,再經江孜等地然后出境。川藏線則是由雅賓出發經昌都等地至拉薩,再經日喀則出境。

話歸正題,云南是個四季如春的省份,尤其是南國的邊陲地區,時逢仲春,麗江岸邊的山道上,漫山遍野開著五顏六色的鮮花,絢麗多彩,目不暇接,尤其是那杜鵑花,紅得誘人,襯著滿山蔥郁,令人心曠神怡。早上九、十點鐘的時候,在暖烘烘的春日下,有兩輛馬車從南向西駛來。第一輛車上的趕車人,是一個魁梧的中年人,約有三十七八歲,皮膚黝黑,寬闊的紫臉膛,光聽甩馬鞭的聲響,就知此人渾身有使不完的勁。后邊的馬車上也坐著一個漢子,二十七八歲的樣子,白兮兮的長臉,一對眼睛老是骨碌碌地東張西望,警覺著山間道路四周的動靜。過了一會兒,此人對車廂里喊道:“三師弟你出來替我趕下車,清早出客棧,已經趕了四五個小時了,有點累了想躺一會兒。”

過了幾分鐘才從車廂里慢慢地有人應了一句:“我正做夢呢,醒一醒馬上過來。”少頃,從車廂里兩個重疊的大箱子上,爬下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他接過趕車人的鞭子,咕噥了一聲。那人爬到箱子上打瞌睡,小青年在馬屁股上輕輕點了一鞭,馬車又快步小跑起來。小青年長著一張英俊的臉龐,面色滿是紅光,看樣子平時保養得不錯。讀者不難猜出,這三人正是武鎮南的三個徒弟——畢功田、嚴承書和武子南。

馬車跑了一陣,車廂里的二師兄似乎夢囈般對三師弟說:“三師弟,此處比較荒僻,當心劫鏢的山中毛賊。他們隱藏在山中的叢林里等候鏢車和富家的車馬經過,如遇上了可就麻煩了,你知道這兩輛馬車的四個箱子里裝的是什么嗎?”

武子南搖頭答道:“我不知道。”但他心中明白,鏢主武鎮南在臨行前的那天晚上找大師兄和二師兄密談過,當然知道箱中是什么東西。俄而,二師兄又在車廂里對武子南說:“三師弟我告訴你,這馬車上的四個大箱子里裝的都是金元寶、金塊等,反正都是各種各樣的金子,一個箱子五千兩黃金,四個箱子總共二萬兩金子啊。”

武子南聽后,驚道:“這么多金子啊!這倒是要小心在意的。”

跑在前面不遠處的大師兄聽見后面兩人在說話,便提醒兩師弟道:“這兒可是多事之處,難免有毛賊劫車,閑話少說抓緊離開此處。我跟大當家多次到這兒走過鏢,遇到過歹徒。抓緊走,在天晚前能夠趕到中甸歇腳。”

話音未落,只聽半山腰里傳來了一聲呼嘯,只見四個穿著短褂,手持兵器、強人模樣的人沖下山來,站在大道上,拉住兩輛馬車,大聲喝道:“留下買路錢!”

大師兄畢功田反手從車廂里抽出一件兵器,跳下馬迎戰四個強人。他使的是一柄大刀,足有三十二斤重,可是他舞起來卻面不改色氣不喘。雖然勇武,可一刀總難敵四人,漸漸有些招架不住。那四人也確實強悍,四把一色的闊背腰刀果然舞得精熟。正在一旁觀戰的武子南從腰旁抽出那把長佩劍,來為他的師兄助陣,后來又加上從車廂里鉆出的二師兄,他的兵器是一把鋼锏。一锏一刀一劍,對著對面的四刀,雙方拼斗起來。只聽強徒中一人大聲喊道:“留頭不留錢,留錢不留頭,快丟下馬車饒你們不死。”

大師兄力揮大刀,斥責道:“無恥強徒,口出狂言,竟敢劫我們鎮南鏢局的鏢。”

二師兄立揮單锏,對大師兄說:“休同他們廢話,真是狗膽包天,竟敢搶我們鎮南鏢局的鏢。今天非要叫他們留下狗頭不可。”唯獨武子南似乎武功較差,不是敵方的對手,有點怯陣。如此一來,局勢似乎對武鎮南那三個弟子不利。正在這要緊關頭,后面有一輛馬車隆隆而至,駕車的位置上有兩個趕車的人,他們似乎是站在馬車上而不是坐著,因此從遠處就看到了眼前的這幕格斗的情景,便猜出是強人劫車。車還未停穩,馬車上兩個人已經迅疾地跳下車,高個子約莫二十五六歲,他跳下車,隨即從車廂里抽出一桿長矛,上去為三個師兄弟助陣,個子稍矮的手中捉著一把短劍向強人圍攏,于是雙方幾乎勢均力敵,僵持在那兒。看著天色漸晚,那個高個子的對小個子的同伙說:“還是你來把他們趕跑吧!”

“我?我想起來了,是用那新式家伙嗎?好嘞,就讓它開開葷吧!”說著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并把屁股后面皮革吊著的盒子移到了身前打開,從里面抽出了一支駁殼槍,拉了一下保險機,朝天放了一槍。對方聽見槍聲嚇得驚慌失措,撒腿向山上隱蔽的地方逃去。懂行的人都知道這小個子放的是新潮的手槍,又稱盒子炮,是由強門克虜伯兵工廠生產的最新產品。小個子剛把手槍放回槍盒里,大師兄畢功田旋即上前對高個子和小個子兩人拱手笑道:“謝謝兩位拔刀相助,若無兩位,我們今天恐怕要吃大虧了,請問兩位是要到哪兒去?”

高個子聞后坦然一笑,指著自己馬車里的兩個大箱子說:“我帶了兩箱子普洱磚茶,想到境外撈點福壽膏,你們準備到什么地方去啊?”

大師兄一聽不免高興地道:“哦,那巧了,我們也是經這兒到境外去……”正說到這兒,只見二師弟在對他眨眼睛,示意他莫要亂說,于是大師兄哼哈兩聲笑道:“我們也是到那邊去做點小生意。”接著,小個子對大師兄道:“你們車上四個大箱子同我們車上的兩個箱子一模一樣,想必也是普洱城盛記木箱行的出品,不過你的箱子四面包鐵角,又加新式掛鎖,想必是用來裝貴重物品的,尤其是金銀財寶。”

大師兄聽了不免一陣臉紅,正想解釋什么,二師弟阻止了他,對小個子笑道:“看來我們是同路人,前面不遠就是中甸了,那邊有極好的客棧,我們不如一同去那兒打尖住宿吧。”高個子附和道:“對啊,這位兄弟說得太對了,今兒跑了一天都累了,趕一趕在天黑前就能到中甸了。”于是一行五人趕著三輛馬車向中甸出發,整個過程中唯獨三師弟武子南,沒有同新來的兩人說過話。他生性孤僻,不喜同人結交,尤其是陌生人。

暮色蒼茫,天漸漸暗了,可是西邊的太陽久久不愿沉落下去,這是大西南的特色。在中甸縣城的小鎮上,羅列著一家家客棧,這些客棧大多為藏人所開,其中一家客棧的大門口正站著一個身著藏服的人,他的名字叫巴郎,這間客棧就是他開的。今天一整天幾乎沒有一個住宿的客人,只有一兩個過路人打尖,于是他悠閑地站在門口張望,看看有什么來住宿的過客。果然他看到了三輛馬車,從小鎮的石板路上緩緩地駛向他的客棧。巴郎老板一眼就認出了趕著第一輛馬車的畢功田,高興地招呼道:“畢兄弟,又來走鏢啊,有半年不見了,你二師弟來了沒有?武老爺子還是沒有走鏢嗎?”

畢功田一縱身躍下馬車,扔下馬鞭答道:“老爺子年紀大了,走不動了,他叫我問你巴老板好,而且我把三師弟也帶來了。”

說話間嚴承書和武子南兩人也從第二輛馬車上跳了下來,問道:“店里還有空的客房嗎?”接著又把從第三輛馬車上下來的高個子小個子介紹給巴老板:“我還給你帶來了另兩位客人。”言語間一行人進了客棧的大門,高個子向老板自我介紹道:“敝人姓朱。”又指了指小個子:“這是內弟小桃,我們是做小生意的。”

高個子邊說邊四處打量著客棧內部的環境,寬大的墻門,高高的風火墻,寬大的院子,院門的一邊是馬廄,一邊是廁所,對門的客堂是客人堆放貨物的地方,因為西南地區多潮濕,二、三層才是客人住宿的房間,并參照藏人的習慣,墻上都掛著狩獵用的弓刀,還有整張獵物的毛皮。家具和地板都擦得干干凈凈,窗戶兩邊都有炮眼和箭堞,大概是用做抵抗入侵者之用。

卻說畢功田一行五人在巴老板的帶領下進入客棧,馬上就有小二過來把馬從馬車上卸了下來,牽到馬廄里去飲水喂料,車廂也拉進客堂,以避風雨。

畢功田對巴老板道:“趕了一天的馬,方才又同幾個劫鏢毛賊斗了一陣,渾身是土,我們想洗個澡再用飯。”

巴老板把一行人引到客棧背后的一間屋子里說:“你們盡可在里面沖洗,我再叫小二拎幾桶熱水來。”唯獨小桃想直接上樓上客房換衣服,休息一下再吃飯。這邊一行四人在樓下洗澡,那邊小桃由巴老板領到樓上去休息,不提。

個把小時后,五人一齊來到樓上飯堂里坐定。老板命小二把酒菜端上,有鹿肉、獐子、狍子等野味,自家菜園里的時鮮蔬菜和西南山間特有的果子芭蕉、獼猴桃等,再加一壇上等的好酒,非常豐盛啊。

畢功田端起斟滿酒的酒碗拱手道:“大家請了,這一桌酒菜實在是為了感謝朱兄和小桃兩位朋友的拔刀相助,若非兩位相助,后果不堪設想。來,來,來,我敬朱兄和小桃一杯。”

朱兄同畢功田碰杯后笑道:“小事情,出門在外,難免有難,若今后我有難,你也定會慷慨相助。”

畢功田立即應道:“那是當然的。”眾人把碗中的酒一飲而盡,各自暢所欲言,痛快異常。

吃罷飯已是夜間十來點鐘,小二又帶進來二位年輕人,巴老板對眾人說:“這二位是剛經過客棧進來打尖的客人,他們由昌都來,做完生意準備回貴州,他們想與諸位痛飲一番,不知可否?”大個子朱兄接口道:“喝酒人多熱鬧,請兩位入座吧。”兩人笑嘻嘻地入了座,并隨手從提著的包里拿出兩瓶茅臺酒,對眾人道:“我們是從貴州過來的,這酒是我們家鄉的特產,我們拉了一馬車到昌都,換了幾匹馬和一些其他東西回來。”

嚴承書在一旁打量著此二人,從他們的服飾和談吐,看出這兩人也是替人跑腿的。酒瓶一開果然酒氣香冽,一線到底,二人給每人碗里斟滿了酒。二瓶酒喝完,已經是深夜了,于是各自回房,好在客房都在二層,即刻就到。畢功田和嚴承書、武子南三人一間,朱兄和小桃住了一間。

卻說畢功田因酒力倒在床上,一下子就睡著了。畢功田的家鄉就在普洱的農村,祖上世代為農,他父親給他起這個名字就是要他畢生功于種田的意思,可他從小偏偏喜歡習武,經常在院子里、田間地頭擺弄些兵器。后來,不知怎的聽說普洱鎮南鏢局的武鎮南頗有武藝,于是幾經周折,拜在了武鎮南的門下做徒弟。武鎮南見這個徒弟憨厚老實,人又勤快,武藝上也是一點就通,非但把他收為徒弟,而且還把他留在鏢局為己所用。就這樣,畢功田在鎮南鏢局一待就是二十年。這幾年武鎮南因年老體衰,雖為鏢主,已經不走鏢了,交由畢功田主事,并將自己的那把長大刀傳給了畢功田,其先前使用的那把長大刀就是武鎮南傳給他的。據說武鎮南在光緒年間當過兵,還是個小頭領。辛亥革命時,他同革命軍打過仗,就用他那把大刀,砍掉過幾個革命軍的人頭。革命后便躲回普洱老家,開起了鎮南鏢局。

畢功田半夜醒來,由于酒渴,起身從身邊的桌上倒了杯水,喝完躺下后,不知怎么的就是睡不著。他想起了臨行前師傅武鎮南對他的談話:“鏢局這一行現在干不下去了,我想改行做別的生意。”并開門見山地說要開鴉片鋪,那是最賺錢的生意了。其實畢功田心中大不以為然,他以為這是個缺德的行當,雖說能賺大錢,卻昧了良心。因為他祖上的幾畝薄田,就是因為吸食鴉片都賣掉了,父子兩人才不得不替人去做佃農,因此對鴉片深惡痛絕。即便他口中不說,但是武鎮南早已猜到畢功田心中的想法,馬上道:“今后鴉片鋪開了,你就二當家了,可以把你鄉下的老婆孩子都接到普洱來住,一家團圓,如何?”畢功田心中雖是一萬個不愿意,可是口中還是答道:“等走完這一趟鏢再說吧。”不過他心中早已打定主意,走完了這趟鏢就回家去種田。武鎮南見狀也不再勉強他,只是說:“對,我們從長計議,這一趟走鏢所賺的錢不少,定是要派大用場的。”畢功田知道他所謂的大用場就是開鴉片鋪,正想說什么,只見武鎮南對他附耳低語道:“這次走鏢路上你要替我盯緊你的二師弟嚴承書,尤其在賬目上,此人太精明,肚子里識得幾個字,不能讓他使我吃了虧,其他的你都明白,我也不關照你了。反正你順利歸來,我是不會虧待你的。”

回想到此刻,嚴承書和武子南師兄弟也醒了,要找水喝。二人又各自躺下,武子南的床靠近嚴承書的床,武子南忽然想起什么問二師兄道:“早上你對我說,我們馬車上的四個箱子裝的都是黃金,果真是嗎?”

嚴承書打了個哈欠道:“你二師兄幾時騙過你,說黃金就是黃金,而且我可以明確告訴你,這兩萬兩黃金是云南四十八家煙鋪聚攏來給鎮南鏢局的,讓我們替他們到境外進鴉片的,換來的大部分鴉片由這四十八家煙鋪領去,留下的一小部分,就是我們的盈利,據說師傅將用它在鎮南開鴉片鋪的,日后我們就不走鏢了。”

武子南聞后,吃驚道:“真是這么一回事,師傅果真有此打算?”

嚴承書又打了一個哈欠,似乎不耐煩地道:“看,你又不信了,好了好了,我要睡覺了。”于是他用那床油膩膩的被子蒙住頭,瞬間便又睡去了。

天還不十分亮,但時間已經不早了,南國的天色就是這樣的,太陽出得晚。第一個醒來的是畢功田,他打開客棧的后窗,一片鳥語花香,幾只不知名的大小鳥兒,在樹枝上啁啾,羽毛的顏色十分漂亮,有翠綠色的,鮮紅色的,還有鵝黃色的。遠處綠幽幽的一片那是蒼翠的樹林,再朝遠處望,天的盡頭就是雪山。后面的山坡上,有一道小瀑布,滾滾而下,又流入一道從半山腰上流下的小溪中,客棧的用水就是由這條小溪中打來的。畢功田在窗口站了一會,便喚醒了嚴承書和武子南,三人來到客棧后門到小溪旁洗了把臉和腳,好不清爽。當他們回到客棧時,小二已經把早餐擺在飯桌上,是馬奶和糍粑。吃完早飯,小二又給三人送上了旱煙袋的煙管,畢功田推開道:“我不抽煙。”說話間,朱兄和小桃踏進了吃飯間。雙方又彼此客套了一番,朱兄和小桃吃早飯,嚴承書和武子南抽煙,彼此說定早飯后馬上起程西去。

武子南猛然想起了什么,問店小二:“昨天那兩位后來的客人還沒有起床嗎?”

正好老板進來送茶,忙插話道:“那兩位客人早就走了,他們說要趕路,天不亮就走了。”

“是嗎?”嚴承書從桌邊站起來,掀開前窗,看到馬廄里果然只有三匹馬,兩匹馬是自家的,另一匹白馬是朱兄和小桃的。武子南也站了起來,三步并作兩步趕到院子里,只見客堂里只有三輛馬車的車廂,沒有其他的馬車車廂。嚴承書也跟著下來,對武子南說:“我們的四箱東西在那里,人家走是人家的事,用不著多心。”不過他還是不放心,用拳頭打了兩下大木箱,箱子沉甸甸的不動,三個師兄弟方才放心,嚴承書對跟下來的朱兄和小桃也小聲地咕噥道:“出門在外,小心為是。”說著他自嘲地對他們笑了笑,朱兄和小桃馬上笑應道:“出門在外自當小心為是。”

不多時,鎮南鏢局的兩輛馬車,和朱兄的那輛馬車,載著幾個一模一樣的大木箱離開了客棧,又開始了這一日的行程。

又是夕陽西下,薄暮時分,三輛馬車經過長途跋涉后,緩緩地進入了昌都古城,第一輛馬車依然是畢功田駕馭的,后面那輛馬車自然就是嚴承書和武子南駕馭的。再后面就是朱兄和小桃駕馭的一輛。嚴承書用馬鞭指著前面一家不遠的客棧說:“前面卓瑪客棧的老板娘,和我熟識,我們就到她的客棧去打尖住宿吧!”說話間三輛馬車陸續在卓瑪客棧門口停了下來。說來也巧,老板娘卓瑪正在客棧門口攬客,見到嚴承書,嬉笑道:“咦?這不是嚴哥嗎?好像已經有大半年沒有到昌都來了吧?”

嚴承書嬉皮笑臉走近老板娘說:“你大概是想念嚴哥我了吧。”說著盯著老板娘那張還算標致的臉蛋掃了好幾眼。

老板娘推開挨緊臉蛋的嚴承書說:“去去,別厚皮涎臉的。我叫小二來牽馬,另外給你們準備打尖住宿。”

聞聲小二馬上上前,把馬從馬車上卸下。這邊畢功田師兄弟三人,加上朱兄和小桃由老板娘領去,梳洗打尖。飯罷已是夜晚八九點鐘,武子南對朱兄說:“南邊的夜來得晚,一時睡不著,弄點什么東西玩玩?”

朱兄面帶微笑,望著武子南那張帶點狡黠的臉說:“玩什么呢?斗牌?”

畢功田馬上應道:“斗牌太費腦子了,又慢,我們不如擲骰子比大小,又快又簡單,爽氣。”

于是喊了卓瑪老板娘,叫她拿骰子來。

頃刻,卓瑪老板娘便拿來了骰鐘。打開骰鐘,原來是六顆由骨頭磨成的骰子,每一顆骰子有三面是朱色的,三面是白色的,朱色的大概涂的是牛羊的血,白色的是骨頭的天然色,同內地的骰子大不一樣。只聽武子南對朱兄小桃說道:“六顆骰子,誰把它們擲成三個朱色的三個白色的為贏。”就這樣,武子南同畢功田一伙,與朱兄和小桃對擲起骰子來,畢功田一邊擲一邊說:“誰贏了誰就得一塊大洋。”

朱兄應道:“行。”說著從口袋里掏出一疊民國政府的銀洋。于是呼雉喝幺一片鬧嚷嚷,大家都在興頭上,只有嚴承書卻推說:“累了,想去床上躺會兒,晚會兒再過來陪你們玩。”隨后他回到自己的客房里,衣服也沒脫就倒在床上,琢磨起前幾天的一些事兒。

嚴承書乃一個沒落的書香子弟,祖上歷來都是讀書人,他的父親曾經是光緒年間的秀才。后來,家境越來越窘迫,嚴承書的父親對嚴承書說:“我本來是指望你承繼家中歷代讀書之業,可是不行了,你還是另謀出路吧。我知道你也不喜歡種田,你想怎么辦?”嚴承書生性喜歡習武,于是他對父親說:“我想投到武鎮南的門下去做徒弟,況且父親你不是說同武鏢頭有點頭之交嗎?”于是窮秀才送了一份禮給武鎮南,就這樣嚴承書成了武鎮南的第二個徒弟。對于這兩個徒弟,武鎮南更偏愛嚴承書,但是他認為嚴承書這個徒弟太精明了,幾近奸詐。在臨行的那天晚上,武鎮南對嚴承書說:“我把這次走鏢的大任全托在你身上,你知道你大師兄太老實,做事不太嚴謹,因此你萬事替我盯著他點,這次回來開煙鋪你就是二當家了。我知道你師兄不贊成開煙鋪,他可能要回老家。而且我明白你對我女兒小鶯有意,只要你真心實意為我辦事,我會促成這門婚姻的。所以你一定要把這次鏢走好了,順利回來。”

想到這兒,嚴承書不免有些得意,感到師傅看中的還是他,連三師弟武子南,師傅都叫他也要盯著點,說他毛頭小伙子辦事不牢靠。不過嚴承書的心中始終還有點疑惑,他發覺武子南的為人并不像師傅說的那樣是個毛頭小伙子。早前他曾無意中看見武子南用一把自制的弩弓射死了小鶯養的看門狗,他不僅用毒箭殺死了黃狗,還把黃狗開膛剖肚,扔進了茅坑里,只因這條黃狗妨礙了他去偷窺小鶯洗澡,由此看來武子南還是有點心狠手辣的。想到這兒,嚴承書不禁出了一口冷氣。一轉念,他又想起了老板娘卓瑪那張甜美的鵝蛋臉,那對睫毛長長的大眼睛,于是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溜到樓下的廚房里去。

老板娘正在廚房里收拾東西,見到嚴承書,便媚笑著說:“你怎么不在樓上賭錢,到這兒來干什么?”

嚴承書嬉笑道:“樓上有武師弟和畢師兄在同朱兄和小桃對擲骰子,我沒心思,還是下來看看你。”

兩人本來是老相識,已有五六年的交情,老板娘說:“我正忙著,你還是上樓去玩吧。”

嚴承書依然嬉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過了半夜我再來找你。”說著,轉身上樓去了。老板娘望著嚴承書的背影,心中甜甜的。她的丈夫本是這家客棧的老板,死了已經好幾年了。

嚴承書回到樓上,四人依然興致勃勃地擲骰子,畢功田的面前已經贏了一疊銀元。此刻,正輪到武子南在擲骰子,并且已經滾出了三朱二白,要是再出一白,那就贏了,只見最后的那個骰子仍在滴溜溜地轉,武子南和畢功田嘴中齊喊道:“白,白,白。”果真又是白子,贏了。小桃從桌上又拿了一塊銀元扔給他們兩個。

此時,朱兄對小桃說:“你到廚房間去,叫老板娘為我們搞一點夜宵,另外給小二送壺酒去,他忙了一個晚上也辛苦了。”嚴承書即刻道:“我到廚房去叫老板娘搞夜宵,你們繼續玩。”他見畢師兄和武師弟贏了一堆銀元,心中非常高興,取了幾塊銀元說:“我去孝敬老板娘。”

畢功田和武子南不樂意道:“你怎么拿我們贏的錢去孝敬你的相好。”眾人齊笑,小桃也笑紅了臉,下樓去為睡在樓下廳房里的小二送酒,這邊繼續擲骰子取樂。

午夜時分,客棧院墻外的樹叢里傳來一聲貓頭鷹的叫聲,凄涼而刺耳,朱兄聞聲也感到一絲倦意,便對小桃說:“天不早了,明天還要趕路,我們先休息吧。”武子南和畢功田知道對方的話也是說給自己聽的,反正也贏了一大堆銀元,正好見好就收,于是附和道:“是啊,天色不早了,各自回房睡吧。”朱兄依然和小桃住一間,畢功田師兄弟一間。

大約一更天的時候,從朱兄和小桃的房里輕悄悄出來一個人,手中提著出了鞘的劍。此人躡手躡腳下了樓梯,來到客棧的院子里,又屏息進入廳堂,見小二睡得正酣,一邊淌著口水,一邊說著夢話,床邊小桌子上放著半杯喝剩下的酒,還有半盆白切牛肉。此人打開酒壺的蓋子,用鼻子聞了聞壺中的酒,喃喃道:“好酒啊!”說罷,他移身來到院門外,馬廄里三匹馬正在吃著干草,發出“沙沙”的聲音,因為客棧里的人都睡下了,萬籟俱寂,聲音聽起來有點刺耳。這天夜里沒有月亮,此人輕輕地拉開院門的門閂,院子內外一片漆黑,他邁出院子幾步,倚在一棵大樹旁,伸頸向遠處學了聲貓頭鷹的嘯聲,隨著叫聲,不一會兒,一輛馬車從不遠處的樹叢里駛到門外,車上下來兩個人對提劍人說:“怎么這么晚才出來?”

提劍人答道:“對方要擲骰子玩耍,直到午夜。其間讓小桃給小二送了點酒,使他乖乖地睡著,否則難以下手。”說著,提劍人把二人帶進客棧的院子引入廳房,三個人合力把武子南和嚴承書兩人趕的那輛馬車上的兩個大箱子卸到了客棧的院子里,盡管三個大漢身強力壯,卻也累得氣喘吁吁,才把這兩個大箱子抬到門外的那輛馬車車廂里,又把兩個早已卸在車旁的一模一樣的大箱子搬到了院子里,又搬上了嚴承書和武子南的那輛空馬車上,就像在中甸客棧里換走畢功田那輛馬車上的那兩個箱子一樣,因為箱子和掛鎖都是一模一樣的,乍看之下沒有破綻可循。事情匆匆完成,提劍人一直把那兩人送上客棧的院門外的那輛馬車,說:“你們把這兩箱東西也送到昆明督軍府的老屋里,千萬要保密。此外,中甸客棧里的那兩箱東西是否到了昆明督軍府?”

“已經送到了,一路平安無事,請衛隊長放心,我們這幾個人從來沒有誤過你吩咐的事情,不是嗎?”

“好吧,我將來一定向蔡將軍為你們請功,趁著黑夜你們快快上路吧。”

一聲鞭響,馬車驅動了,很快,便消失在黑暗中。

提劍人向馬車揮了下手,然后轉身回到院子里,把兩扇墻門推上,正想回身上樓時,只覺得背后有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肩上,不免一嚇,轉過身來,用手中的劍抵住那人的胸口,厲聲道:“什么人?”

“是我,事情都成了嗎?我睡著了,忘了起來幫忙,晚上又偷喝了幾口酒的關系。”

“好了,好了,別說幫忙,你只要乖乖的不誤事,就大吉大利了。好了,我們上樓睡覺吧,天馬上就要亮了。”

正在這時,又一個黑影從樓上下來,此人原來是武子南,他見了兩人有點怪怪的,問道:“你們兩人還沒睡啊?”朱兄馬上接口道:“我們到院子里來上廁所。”小桃跟著說:“半夜三更的,我有點兒怕,叫朱兄陪我下來一起上茅廁。”

武子南也是來上茅廁的,夜里的酒喝多了,他進入茅廁還回頭望了望上樓的朱兄和小桃的背影,心中不免疑惑地嘀咕了一句。

卻說朱兄二人,一邊上樓,一邊小聲說著話,當他們經過老板娘的房門口時,只聽見里面露出幾聲細小的男歡女愛的聲音,朱兄聽了一會兒,口中不禁罵了一句。小桃拉走他說:“管人家什么閑事,快回屋吧,明天還要趕路。”

兩人回屋話且不提。話說那個嚴承書,過了一段工夫才從老板娘的房里出來,經過朱兄和小桃的房間門口時,他想起小桃那把趕走強盜的駁殼槍,他想我如果有那把槍,無論走鏢,還是今后開煙鋪都是十分有用和威風的。于是他下意識貼近了兩人的房門,從門縫朝房間里張望,只見房里那盞酥油燈還亮著,在昏黃的燈光下,朱兄和小桃兩人正說話。后來朱兄在自己的床上睡下了,而小桃也走到自己床前解衣睡下,這一下使得嚴承書目瞪口呆,原來小桃的一身男裝里竟是一個女兒身。

大體來說,香格里拉(藏語:我心中的明月)的旖旎風光基本上結束了,出了昌都,就是正宗的藏族風光,除了荒山就是野嶺,有些山坡和荒地上長出了新綠的春草,一些牛羊和馬兒在陽光下啃著青草,未免顯得有點凄涼。

一早,朱兄和小桃辭別畢功田師兄弟三人后,駕著自己的那輛馬車,離開了卓瑪客棧,很快就出了昌都破陋的城門,正如他們對畢功田師兄弟三人所說的,要用馬車上的兩箱普洱磚茶去藏民那換幾匹馬。走不多遠,就碰上了一個集市,許多內地來的漢人在同藏民做交易,主要是以茶葉換馬匹。朱兄和小桃從馬車上跳了下來,一旁一個年老的藏民守著幾匹馬,蹲在地上抽著煙,便上去詢問道:“茶葉換你的馬,如何?”邊說邊用手勢比劃,并打開自家馬車上箱子的箱蓋。

老人見到了兩大箱磚茶,明白了朱兄的意思,喜不自勝,馬上道:“兩箱茶葉給你兩匹五歲的馬,如何?”

朱兄搖頭,笑而不語。

老人一看朱兄的臉色,改口道:“三匹馬,如何?不過,你車上的那匹老馬連同馬車得一起給我。”

小桃幫腔說:“還是你占便宜,我們到別的地方看看。”說完拉著朱兄就要走。

老人見狀,忙阻攔道:“別走,別走,我給你們三匹馬,外加三個馬轡和鞍鐙,如何?這下該成交了吧?”老人伸出了一個手掌。

朱兄擊了一下老人的手掌說:“成交!”

朱兄和小桃兩人繞過藏民老人,從他身后的馬群中,挑選了三匹高大強壯的牡馬,兩白一黑,匹匹都是駿馬,又把老人遞給他們的三副鞍鐙和馬轡安置好,二人各自騎上一匹白馬,在附近的馬道上跑了一圈,果然是好馬,朱兄對小桃說:“大事了結,我們趕快回老家,免得督軍府的人為我們擔心。”說著兩人騎著馬朝著來路而去,朱兄的馬的后面跟著那匹黑馬。

兩人剛跑了十來分鐘的路程,就看見畢功田師兄弟三人,駕著他們那兩輛馬車,迎面快速奔馳過來,畢功田向朱兄打招呼說:“你們的生意完了?后會有期。”

小桃滿臉帶點譏誚道:“祝你們一帆風順,后會有期。”旋即,畢功田三兄弟便從朱兄和小桃身旁馳騁而過,話音未落,雙方就已岔開了很大一段路。

嚴承書忽然想起了昨夜偷看小桃和朱兄房間的事,于是對武子南說:“嘿嘿,你知道嗎?我差點忘了告訴你們,你別看那個小桃一身男裝,可卻是個女人。”

武子南十分詫異,追問道:“你果然看真切了?”

“那還有假的?我的眼睛是最準的人,連師傅也夸過我。”他一臉賊兮兮的模樣。可是武子南聽罷卻變得有點沉默了,似乎在尋思什么。

嚴承書推了一把坐在他身旁的武子南說:“這有什么好多想的,亂世之中女人出來做生意,化個裝有什么稀奇。”

武子南說道:“前面馬上就要進拉薩道口。”說罷在馬屁股上狠狠抽了一鞭,嚴承書也揚起馬鞭在馬屁股上加了一鞭道:“到拉薩去吃午飯。”

馬息不住腳狂奔起來,把畢功田那輛馬車甩到了后面,眼見著前面大路的中間豎著一塊高大的石碑,石碑上刻著“拉薩”兩個漢字,旁邊還寫著藏文的“拉薩”,據說文成公主當年就是由這兒進入拉薩的。

眼見武子南和嚴承書駕馭著這輛馬車飛馳到了石碑前,也不知道是馬兒受到兩鞭疼痛的關系,還是兩人沒有拉好馬轡繩,馬車經過石碑時車廂的一邊擦上了石碑的一側,由于馬車速度快,頃刻之間馬車沖向高處又跌落下來,直落進道旁的山坳里。馬兒折斷了腿,躺在山坳里痛苦地嘶叫,坐在馬車上的嚴承書和武子南也跌落到山坳里,兩個大箱子,也從車廂里飛了出來撞在山壁上破碎了,箱中的東西也全都撒落在山坳里。

后面那輛馬車上的畢功田見前面的馬車跌入山坳,慌忙停車,下車奔向山坳去看個究竟。只見嚴承書右手捧住自己那只血淋淋的左手,蹲在地上哼哼。武子南也滿臉鮮血,仔細一看只是點皮肉傷,并無大礙。最使三人吃驚的是,那兩個破爛箱子撒落出的并非他們帶出的金子,而是大大小小的山石。這下三對眼睛,六個眼珠你望我我望你,驚訝得連話都說不出了,還是武子南先開了口:

“嚴師兄,你剛才不是說那個小桃是女人嗎,這恐怕不是為了做一般生意才扮成男裝的,我們那兩箱金子丟的奇怪啊!”

嚴承書也跟著說:“師弟說的不錯,我們在麗江遇到四個強人劫鏢,恰巧朱兄和小桃就來搭救我們,事情哪來得這么便宜討巧,恐怕這里面大有文章。”

武子南沉思了一會兒,說道:“我們恐怕是入了別人的局了,況且他們還有一支新式的駁殼槍,恐非一般生意人所有,連我們鏢局都沒有這樣的槍。”

在旁一直發呆的畢功田終于開口了:“先不談這些,我們得先爬上去,找個地方為二師弟包扎一下傷口,好在你們兩人沒有大傷,算是萬幸的了。”說著他和武子南把嚴承書扶上了大道。那傷馬破車還有爛箱子都拋棄不要了,嚴承書的腿也有點瘸,據他說是傷了腳筋。

三人回到畢功田的馬車旁,武子南陡然想起了什么,對畢功田說:“把你馬車上這兩個大箱子打開看看,里面的金子到底還在不在?我擔心會不會也不翼而飛了。”于是他和畢功田兩人爬上車子,用鑰匙打開上面箱子的掛鎖,掀開箱蓋,只見里面滿滿的一箱山石,同剛才掉到山坳里的一模一樣。

嚴承書見了,驚訝得大叫:“這是怎么回事?他媽的簡直是變魔法!”說著,力大如牛的畢功田把上面的箱子摔出車外,迫不及待地想看一看底下這個箱子里裝的還是不是金子。

武子南陰沉著臉對畢功田說:“不用打開也知道,里面沒金子了。”

畢功田彎腰隨手撿了塊石頭,把鎖砸掉,果然又是山石,滿滿的沉沉的一箱,他發瘋似的把這箱子摔下了馬車,罵咧道:“誰干的這缺德事,我走鏢十多年從未碰到過這種事!”

武子南輕蔑地笑道:“這下給你開眼了。”

畢功田問道:“二位師弟為人機靈,依你看,這次鏢哪兒出的岔?”

嚴承書有氣無力道:“待我細想,應該知道是誰干的。你們現在趕快把我送到昌都的卓瑪旅店,包扎傷口,現在渾身骨頭都疼,不知哪兒還有傷。”于是,畢功田把嚴承書扶上了馬車,讓他在車廂里躺下,武子南也上了馬車,坐在了嚴承書的身旁,很快朝昌都方向駛去。武子南一上馬車就直接道:“不用細想,我知道是誰劫的這趟鏢了,現在想來太明白不過了。”畢功田和嚴承書異口同聲問道:“你說是誰干的?”“就是朱兄和小桃這兩個人,當然他倆干不了這樁大事,因為四個箱子又沉重又顯眼,想必他們另有同伙。”

“其他同伙是什么人呢?”

“那四個扮作劫鏢的強人就是,還有……”

“什么人?”

武子南一字一頓道:“那兩個在巴郎客棧碰到的客人就是,他們不是說從貴州來做生意的嗎?可是天不亮,老板說他們就走了,他們給我們喝的茅臺酒里可能有蒙汗藥,那天晚上我們睡得特別熟,現在想來都是異事。”接著他又慢聲道:“我還想起了一件怪事,昨夜在卓瑪客棧時,半夜里我到院子去上茅廁,看見朱兄和小桃兩人也在,說是上廁所,半夜三更的兩人一起上廁所,而且朱兄的手里還提著一把劍,你說這不也是異事嗎?那個在廳堂里看馬車的小二睡得鼾聲如雷,我見他床邊的小桌上還有未飲完的酒和牛肉,分明有人在他的酒里下了蒙汗藥,哪有客人會給小二遞酒送肉,這不也是異事嗎?”

就這樣,邊敘邊議,馬車就又進了昌都的城門,不一刻就到了卓瑪客棧門口。一進客棧大院,就碰見老板娘卓瑪在院子里拾掇東西,一見他們三人,詫異道:“咦?你們不是說要過幾天再來,怎么去了沒多久就回來了?”嚴承書哼哼著答道:“一言難盡啊,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霉,從馬車上摔下來摔傷了,你快點給我清洗包扎一下傷口,再找一間客房,我渾身疼痛得厲害。”

說話間,老板娘馬上找了間客房把嚴承書安頓下來,一邊為他包扎傷口,一邊問道:“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看你傷得還不輕呢。”

嚴承書無力道:“晚上有時間再同你細聊,看來我需要在你店里多住幾天,等傷好一點才能回去。”其實他心中有一半是戀著老板娘卓瑪,他這話既是說給卓瑪聽的,又是說給他師兄師弟聽的。

武子南是個聰明人,知道他今天不會走了,于是對老板娘說:“二師兄就留在你這兒養傷,我和畢師兄要立刻趕回迪欽,有要事要辦。”

老板娘卓瑪搖頭勸阻道:“兩位兄弟,天色早已黑了,趕夜路有危險,今兒就在這兒歇歇腳,明天一早就上路,也不差這點工夫,好了,我馬上給你們去弄吃的,吃了馬上就去睡。”

畢功田見老板娘滿臉熱情,便對武子南道:“師弟,老板娘說得有理,我們先用飯再說吧。”

武子南勉強應允,嘆了口氣道:“好吧。”

深夜時分,武子南依舊在床上輾轉難眠,師傅那張留著山羊胡子的陰沉的臉,還有那對刺透人的眼睛,不時地在眼前晃悠。于是他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即刻又推醒了畢功田,道:“師兄,我們得趕緊上路,事情不抓緊就完了。”于是兩人穿戴停當,匆匆下樓套上馬車,出了客棧大門,驅馬朝東而去。

一上馬車,畢功田就問:“我們去追趕誰啊?”

“當然是劫鏢的人,就是那個王八蛋朱兄和臭妞小桃。”

武子南的父親是普洱鄉郊區的一個土郎中,稍微懂得點醫道,所以就給鄰近的鄉人看看病什么的。因為家境貧苦,到了武子南十幾歲的時候便對武子南說:“家里實在太窮了,你母親早死,弟妹又多,我養不活你,你還是到你叔父武鎮南那兒去混口飯吃。”于是武子南來到普洱城里的鎮南鏢局見他的叔父武鎮南,武鎮南見這個侄兒臉相清俊,很會動腦子,就收留了他。因為自己沒有兒子,就把他當作自己的兒子收養,還把他的名字改為武子南,意思就是把他當作自己的兒子收留了。自此以后,武子南便在鏢局里習武。與比自己小一歲的武鎮南的女兒武小鶯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其實武鎮南在這次走鏢的前夜也偷偷地找武子南談過一次話,很神秘,連畢功田和嚴承書都不知道此事。他們談的是什么呢?那夜武鎮南在自己的房間里細聲慢氣對武子南說:“你知道這次走鏢的四個大箱里面裝的是什么?”武子南其實早已知道是什么,但他只是推說道:“不太清楚,聽大師兄說好像是黃金。”武鎮南“唔”了一聲:“確實是黃金,足足有兩萬兩,這是云南地區四十八家煙館托我運它們到境外去換鴉片的,你從未走過鏢,這次派你出馬,實在是有所重托,我知道,你生性冷漠,頭腦清醒,處事鎮靜,主意又多,因此足以勝任這個重托。畢功田此人憨厚,甚至有點蠢。嚴承書又機詐多變,甚至有點奸,為此兩人我都不放心,你去了,我心中就踏實了。要替我多多盯住他們兩人,以防不測,其他細節我就不多說了。”說到這兒,武鎮南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子接著說:“你要明白,這次走鏢回來,里面的一部分鴉片是我們自己的,我想用這點鴉片開一個煙鋪,到那時候,你就是真正的二當家了。你大師兄看來是要回鄉的,不會在煙鋪里干,你二師兄為人不太地道,我也不想留他。你知道我為什么把你改名為武子南?那就是因為我把你當作自己的兒子,要你繼承我的家業。”

武子南得知師傅對自己是如此器重,甚是得意,而自己也早就對妹妹小鶯心生愛慕,便笑著探問武鎮南:“那么小鶯妹妹怎么辦?聽說她跟二師兄關系挺好的。”

武鎮南“嘿嘿”笑道:“滾他的,我眼開眼閉逗他玩的,盡管小鶯喜歡姓嚴的那小子,我不點頭能行嗎?你放心,只要把這次鏢走順當了,我就把你小鶯妹妹許配給你,怎么樣?”

武子南興奮地道:“一言為定!”

接連幾個星夜的趕路,武子南和畢功田也在子夜時分回到了中甸鎮。馬車進鎮后,滴溜溜在鎮上轉了個大圈,才把馬車停靠在巴郎客棧的門外。武子南跳下車,用馬鞭叩著大門,不一會兒,就聽到里面有人應道:“來了,來了。”只見店里的小二打開門,一看是武子南他們,問道:“你們怎么都是這個時候來投宿?不久前也來了兩位客人。”

武子南耳朵一豎,忙問道:“也是剛才來的?”

“不錯,說起這兩位客人,你們應當認識,就是上次同你們一塊投宿的嘛。”

武子南立馬猜出:“一高一矮兩個,高的長得魁梧英俊,矮的長得清秀伶俐,好像叫朱兄、小桃的,對不對?”

小二馬上肯定道:“對,對,對,就是這兩個人,他們現在還沒睡呢,正在樓上的吃飯間里吃飯,巴郎老板在招待他們。”

武子南聽了對小二說:“你暫且不要驚動老板他們,我們就在你睡的廳堂里坐一會兒再上去。”于是小二把他們帶到廳堂里,并為他們兩個泡了茶,關上廳堂的門,自己便睡下了,此事暫且不提。

畢功田方才坐下,又不耐煩地站起,問武子南:“這下可如何是好?”說著他便走出廳堂,從馬車里抽出那把師傅傳給他的長柄大刀,做好了打斗的準備。

武子南也拿出自己的長劍,對畢功田說:“不要著慌,讓我想一想再作打算。”一番細談細論后,決定由畢功田先上樓探一下虛實,如有什么不對勁,武子南則馬上上樓接應。

于是畢功田提著大刀,“咚咚”上了樓梯,直尋到吃飯間。

卻說朱兄和小桃,奔波了一整天,不免又饑又累,正在吃著飯,畢功田便殺氣騰騰地沖了進來。朱兄愣了一下,笑問道:“兄弟,你怎么這么快就從境外回來了?”畢功田一見到二人,便氣不打一處來,上前質問道:“你們兩個干的好事,把我們四大箱金子搞到哪兒去了?”朱兄笑了笑道:“你們的金子在自己的馬車上拉著,丟了怎么找我們兩人呢?”畢功田怒氣沖沖地說:“你們兩個使了調包計,把金子分兩次調換走了,一次在這巴郎客棧,另一次就在卓瑪客棧,對不對?”

一直在旁啃著雞腿的小桃,似乎有點忍俊不禁,“撲哧”一聲笑道:“你倒很聰明嘛,那現在你準備怎么辦?”說著把背在身上的駁殼槍掏出往桌上一拍,說:“老實告訴你,四箱黃金正安安靜靜地躺在督軍府里,有本事你們就取回去吧!”

畢功田一聽,氣得雙腿發軟幾乎站不住,可是口中依然發狠道:“那么你們兩人休想離開,要想活命,就拿黃金來贖!”說著,便要舞動手中的大刀。

小桃見狀立馬頂上駁殼槍的保險栓,威脅道:“你敢動一動,我就一槍把你崩了。”

畢功田深知駁殼槍的厲害,于是口氣發軟道:“兩位兄弟,千萬幫幫忙,我們師兄弟三人回去沒法向師傅交代,必定死路一條,還求兩位兄弟相救。”

朱兄飲了一口酒,然后把畢功田按坐在椅子上:“我給你指一條出路吧。”

“什么出路?”

朱兄一字一頓道:“你干脆去投靠督政府的革命軍,當兵去打國賊。而當今最大的國賊就是袁世凱,這個老家伙叫他們的手下打著各省軍政府的名義上效忠書,力薦他當皇帝,一旦讓袁世凱當上皇帝,老百姓可就遭殃了。”

畢功田困惑道:“誰當皇帝還不是一樣,老百姓總不過也就是干活、吃飯、活命。”

朱兄丟下酒杯:“能不能活命可就不好說咯。而云南督政府的蔡督軍,據說馬上要從北京回云南了,他是回來舉旗倒袁的。要起兵,就要有人馬,有了人馬還需武器,所以我們就用你們這兩萬兩黃金購買槍支彈藥,準備同國賊大戰一場,你聽明白了沒有?”

畢功田聽后,似乎明白了:“可是你們不是毀了我們鎮南鏢局嗎?”

“這筆錢本來就是不義之財,四十八家煙館昧著良心毒害國人賺來的黑錢,取之為何不可?至于鎮南鏢局,本就不該做這種缺德的買賣,聽說你們的鏢主也想要開煙鋪了,是不是?”

畢功田不禁一愣,心想:“他怎么對鏢局的事了如指掌?”聲音有點打顫問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朱兄訕笑道:“是你告訴我的呀。”

“我告訴你的?在哪兒?什么時候?”

“你還記得上個月在普洱城的盛記木箱行里的事情嗎?那時我正在店門口溜達,聽見你向老板定四個大木箱,我問你用這四個大木箱干什么?你半開玩笑地說裝金子呀,又小聲對我說老板要用金子到境外去換鴉片。我當時穿的是軍服。”

畢功田一下子蒙了,端詳了一番朱兄,認出他正是上個月同他在木箱行說話的人,“原來你是督軍府的人,看來是有備而來啊!”

在旁的小桃丟掉手中的雞腿骨,指著朱兄說:“這位朱兄就是我們督軍府的衛隊長,所以他能給你指一條出路。”

朱兄也指著小桃對畢功田介紹道:“老實告訴你,別看她是男裝,她可是我們堂堂蔡督軍的表妹小桃。”

畢功田本來就不愿意跑這趟鏢,如今丟了黃金,而且還是自己走漏了風聲,無論如何也沒法向師傅武鎮南交代,尤其是一想起武鎮南那張陰沉狡猾的臉,心里就開始發慌,問朱兄道:“你剛才為我指的那條出路能成嗎?本來是準備走完這趟鏢,回老家去種田的。”

朱兄進言道:“那最好了,現在當兵是當革命軍,專門打壞人、打國賊的。”

畢功田遲疑了一下道:“我愿意跟你們走,反正鏢局和老家都回不去了,可是不知道二師弟和三師弟他們兩人是什么意思。”

朱兄問道:“咦?說來是少兩人,他們兩人現在何處?”

“二師弟嚴承書現在正在昌都的客棧里療傷,前幾天在出昌都去拉薩的道口旁翻了車,嚴師弟受傷了,從馬車上掉落摔散的箱子里面都是石子,這才發現黃金都給你們換走了。至于三師弟武子南,和我一路前來追趕你們,他現在正在樓下的堂屋里坐著喝茶,叫我先上樓來探聽一下你們的消息。”

朱兄即刻道:“那正好,你下去向你三師弟轉達我們的意思,如果他和你二師弟同意一同從軍,就最好不過了,你們個個都身懷武藝。當然他們要另尋別的出路,我們也不勉強。”

畢功田退出房間,回到廳堂,喚醒抱著劍正在打盹的武子南,并一五一十地把朱兄和小桃的話告知了武子南,詢問他的意見:“我們丟了黃金,也再無顏面回師傅那兒了,不如跟朱兄和小桃他們回昆明的督軍府當兵,我意已決,你的意思如何?”

“你打定主意去當兵了?”

“對,打定主意了。”

“決不更改了?”

“決不更改。”

“好,我也跟你一塊去投軍。”

畢功田一聽,十分高興,“我立馬把這好消息告訴朱兄去!”武子南攔著他說:“太晚了,明天再說不遲。”

前半夜無話,直至三更時分,突然客棧的大門被人敲得“砰砰”作響,想必小二睡得熟,敲門聲響了很久。因為武子南一直在想如何應付畢功田的事,因為他壓根不想拋棄黃金隨畢功田去當什么革命軍。見沒人看門,便出了客房的門,跑進院子里,打開門一看,原來是嚴承書一手提著他那把鋼锏,一手牽著他的坐騎站在門外。武子南大吃一驚,不禁問道:“你怎么半夜三更趕來了?”

嚴承書將馬牽進客棧,一邊拴馬一邊回答道:“我越想越睡不著,還是過來幫你們一同追尋黃金的下落。”

武子南忙將嚴承書讓到一旁,低聲道:“你小聲點,我有幾句要緊話告訴你。”于是就把先前畢功田同朱兄和小桃見面的情況告訴了嚴承書,并強調說畢功田已追隨革命軍了。

嚴承書聞后勃然大怒:“他竟敢公然背棄師傅?他現在人在何處,我去找他。”

“他正在客房里睡大覺,為了穩住他,我已表面上答應和他一同加入革命軍,你進去見機行事,若勸說不成再尋他法。”

嚴承書氣呼呼地提著鋼锏沖進了客房,武子南手中提著長劍跟了上去。只見嚴承書走到正在打鼾的畢功田的床前,用手中的鋼锏在畢功田的屁股上敲了一下。畢功田一下從夢中驚醒,摸著疼痛的屁股罵咧道:“什么人半夜還來搗蛋!”一見到嚴承書茫然道:“你怎么在這兒?”

“我是趕來阻止你加入革命軍的。你知道嗎,你這是欺師滅祖,我們三人合力找回丟失的黃金才是正道。那兩個盜金人不就住在樓上嗎?”

畢功田見他虎著臉動了真格,便骨碌一下從床上爬起,急忙尋找自己那把大刀,這才想起大刀留在樓上飯堂里,就隨手從墻角抄起一把草杈,擋在身前。

“你到底改不改主意?”嚴承書問道。

“我主意已定,決不悔改。”

話音未落,嚴承書一锏朝畢功田的面門打去。

畢功田一個側身躲了過去,否則腦瓜就碎了。氣急敗壞的他抄起草杈向嚴承書連連刺去,嚴承書一個躲閃不及,露出破綻,被草杈刺中胸膛。只聽嚴承書“哎呀”一聲,朝后墻倒去,依靠在墻上直哼哼。畢功田扔掉手中的杈子,心中不忍道:“是你找上我的,可不要怪我下手太狠。好了,我也不殺你了,讓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武子南聞聲踏入客房見到此狀,畢功田正想解釋什么,武子南一抬手,說:“不用解釋了,在門外我一切都聽得清清楚楚。”說著,他提劍走到奄奄一息的嚴承書面前,只聽嚴承書央求武子南:“三師弟……快……救我。”

武子南甩開嚴承書搭在他胳膊上的手,提起手中的劍,用力一刺:“我幫你少受點苦,早點上西天,不識抬舉的蠢貨。”說罷,對站在一旁的畢功田說:“快睡吧,明天一早好趕路。”

經過一場打斗,畢功田已十分累了,倒下不一會兒就打起鼾來。武子南見狀,不禁搖了搖頭,嘆了聲氣。隨之,他從隨身攜帶的革囊里取出一把十分精巧的弩機,從箭袋里抽出一支竹箭,又從另外的革囊里拿出一瓶藥膏,把箭頭插進瓶里攪和了一下取出,搭在弩弓上。他定好箭拉上弓,月光下把弓箭對準了正在酣睡中畢功田的肚子,屏息了一會,松弦一射,正中肚臍。

人驟然醒了,順勢摸到肚子上有一支竹箭插著,就一手拔了出來。認出這支箭正是武子南弩機上用的,先前在普洱打獵時,他見武子南用這種帶毒的箭捕殺獵物。他開始覺著渾身發麻,眼睛也漸漸模糊了,“你……你……怎么對我下毒手?我們不是說好一起……去參加革命軍的嗎?你……你……太陰……毒……”

武子南“呵呵”兩聲:“去你的吧!”說著又將一支毒箭射進了畢功田的胸膛,到死畢功田都睜著雙眼,一副不甘心的樣子。

武子南從容地收拾好行囊,提著長劍,走出了客房,繞過正在打鼾的小二,來到馬廄前,將馬廄里的干草,抱到客房的樓梯下,然后從廚房引來火種,點燃了那堆干草,大火瞬間燃起。他回身走到馬廄,翻身上了一匹黑色的牧馬,開了院門,朝南飛奔而去。

卻說旅店,朱兄和小桃朦朧之中被濃煙嗆醒,急忙起身,只見火焰躥上樓道,房門都被火焰堵住,無法出去。朱兄攜上小桃縱身一躍,從窗戶中跳出,落地正好是客堂的門口。這時被驚醒的巴郎老板忙去救火。

朱兄提著長矛沖進客堂,搖醒了還在大睡的小二,大聲道:“著火了,你還在死睡。我那兩位兄弟住在哪兒?”

小二點了點身后那間客房:“恐怕還在里面。”

朱兄用矛頂開了虛掩著的門,進去一瞧,只見兩具尸體,一具歪在墻角,一具躺在床上。床上的是畢功田,他怎么會死了呢?而嚴承書又是什么時候到巴郎客棧,又怎會也死在這里了?小桃環顧一下周圍,說:“唯獨那個姓武的不在,看來他就是那個殺害兩師兄弟的兇手。”

朱兄細想了一下,同意道:“對!你說的有可能。”

“這家伙,肯定是回普洱找他師傅去了,向南追一定不錯的。”說罷兩人奔向馬廄,一躍而上那兩匹白色的駿馬,向南飛馳而去。

再說武子南,跑了一夜加一個白天,肚子早已餓得咕咕作響了,而且從昨天晚上到現在都沒有吃過東西,加上馬也體力不支,便找了家小飯館歇歇腳兒。于是他進店坐下,拿了二塊洋錢,交代小二:“把我的馬喂飽,再給我來兩大碗牛肉面。”面剛一上來,他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酒飽飯足后正想要抽口煙緩緩神,猛然看見來路上有兩匹快馬的影子向小飯館飛馳而來。心中大罵:“不妙,還是讓他們兩人趕上了。”于是飛身解下小店門外大樹上的那匹黑馬,朝普洱方向奔去。武子南只聽見“嗒嗒”的馬蹄聲在身后不遠處窮追不舍,“你這個殺人的歹徒,快快下馬受縛。”

武子南知道今日必有一番惡斗,他邊騎馬邊從革囊里又取出了那把弩機,并把一支竹毒箭搭在弩機上。毒藥是他親自調配的,小時候隨父親行醫,見父親調制過毒藥,別的沒記,偏將毒藥的配方暗記在心上,可見此人從小就存歹毒之心。

只見朱兄和小桃的兩匹快馬距武子南已是百步之遙,武子南恐怕自己逃不掉了,便把弩機從左手移到右手,射向追在前面的小桃,一剎那,箭射中了小桃的左肩,幾乎落馬,疼得伏在馬背直哆嗦。

朱兄怒不可遏,將手中長矛向武子南擲去,連忙前去查看小桃的傷勢。由于距離過遠,長矛沒有刺中,隨即朱兄從小桃背后抽出了那把手槍,對準武子南背心就是一槍,此人應聲落馬。朱兄驅馬向前,見其背脊上淌著血,躺在地上半死不活地喘著氣。武子南見朱兄騎馬提槍站在面前,以為要開槍殺他,哀求道:“不要殺我,我只是想回去跟師傅有個交代。殺掉兩個師兄完全是出于無奈。你快去將小桃妹妹的手臂砍下來,箭頭有毒,如不及時處理,她將必死無疑。”

朱兄聞后,大吃一驚:“此話當真?”

“如有假,你立刻一槍把我斃了,趕快,遲了就來不及了。”

朱兄不再遲疑,回馬到小桃身邊,小桃也聽見剛才二人的對話,閉目不言,兩顆眼淚悄悄地從眼眶中滾了出來,輕輕對朱兄道:“來吧!”

朱兄咬咬牙,拔出劍,一手托住受傷的手臂,猛地一劍,小桃疼得暈死了過去。然后朱兄脫下自己的襯衫,撕成布條為小桃包扎止血。

安置好小桃,朱兄又來到武子南身旁,看著受傷的小桃,他本想一槍結果了武子南,不過三思之后還是把槍收了起來,將傷勢頗重的武子南放在馬背上,“念你良心有所發現,想必你師傅也不會饒了你,這兒離普洱不遠,你走吧。”說著在馬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向著普洱的方向去了。轉身朱兄把小桃摟在了胸前,抱上了自己的那匹馬向督軍府走去。

在馬匹的顛簸下,小桃漸漸蘇醒過來,見自己靠坐在朱兄的懷里,有氣無力地說:“我們是回督軍府么?”朱兄心疼地撫摩著小桃的額頭說:“是的,我們馬上就回去。”

“我少了一條手臂,不再是完美的人了,你還會像當初約定的那樣娶我為妻嗎?”

“當然,哪怕你少了兩臂,甚至兩腳,我也會按約定娶你為妻的。況且你的右手不是還能開槍嗎?你哥哥蔡將軍不是說圣誕節回來嗎,我們就在圣誕夜成婚,讓蔡將軍做我們的證婚人。”此刻,小桃的臉頰上已滿是感激的淚水。

馬兒載著一對有情人馳騁在春天美麗的山野里。

尾 聲

1915年的圣誕夜,蔡鍔將軍正式開始了他舉兵倒袁的行動,部分軍械就是用鎮南鏢局的兩萬兩黃金從日本和德國購來的。也在那一天,督軍府衛隊長朱兄同蔡鍔將軍的表妹小桃舉行了隆重的婚禮。也在那一天,有個自稱小鶯的少女加入了革命軍,她說自己是武鎮南的女兒。據她講述,武子南回到鎮南鏢局后不久就因槍傷而死,武鎮南知道了這次走鏢的一切隱情后一病不起,臨死前對小鶯揮揮手,你自尋出路吧。那是后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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