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周克華案看網絡環境下司法公信建設

摘要：司法公信力是司法權威的核心要素，包括司法對公眾的信用及公眾對司法的信任兩個維度，即由司法獨立和司法公正兩個要素衍生出司法權威和司法信仰兩種結果。在網絡環境下，互聯網的開放性、虛擬性、交互性和高效性等特征給司法公信建設帶來了巨大的挑戰，也同時帶來了機遇。本文以周克華案為切入點，論證了相應的機遇和挑戰。

關鍵詞：網絡 司法公信力 建設

2012年8月14日凌晨6時50分，蘇湘渝系列持槍搶劫殺人案犯罪嫌疑人周克華在重慶被警方擊斃后，新浪微博等網絡平臺上產生了對被擊斃者身份的質疑。8月16日中午，一篇由網友“陳子河”發布的標題為《死去的“周克華”其實是便衣警察》的帖子匯總轉載了一些質疑，認為周克華沒有死：認為周克華的穿著與警方便衣相似，一代身份證有作假嫌疑，現場展示的證據有一張重慶到長沙的火車票，說明被擊斃的可能是一名長沙的便衣警察等。該帖子發布于博聯社，而博聯社在引用文章時采用了“重慶被擊斃的是長沙便衣警察_陳子河_博聯社”的格式，導致部分媒體在進一步轉載時誤以為該長沙警察名為陳子河，謠言的傳播者反倒成了事件的當事人。

同時，也有一部分質疑者在謠言傳播過程中有意引導，制造虛假的論據。如新浪微博名為“鄭云雅”者，將死者照片中的右耳與翻轉后的通緝犯照片中的左耳進行比對，得出“死者并非周克華本人”的結論，試圖混淆視聽。

針對此事，8月19日10時55分，重慶市公安局網安總隊官方微博“重慶網警”回應，“【重要信息播報】重慶沙坪壩區公安分局正在組織民警，深入排查、搜查周克華曾經的藏身之地，請市民理解予以支持。對于網上質疑周克華未被擊斃的信息純屬誤解與造謠，悍匪周克華已被擊斃毫無疑問。” 14時25分，重慶市公安局沙坪壩區分局的官方微博“平安沙坪壩”更進一步做出了回應，“擊斃的周克華DNA和指紋都已經比對準確無誤，現在還質疑周克華未被擊斃有些滑稽和可笑。” 但網友的質疑并未停止，而是轉向了其他懷疑方向，如該湖南便衣警察并非陳子河，而是名為方斌等。

8月17日15時43分，科學網站果殼網經法醫秦明授權發表了一篇文章《我認為擊斃現場的死者就是周克華》 ，法醫用人像鑒別技術對擊斃現場的死者照片和被通緝的嫌犯周克華照片進行了對比分析，得出耳垂、耳屏、耳夾角等許多特征相似度高的結論。該文章于8月19日10時12分被網友轉貼于號稱“全球最具影響力的論壇”天涯社區的另一個質疑帖子上，使許多網友心服口服。關于周克華身份的疑問至此終于有了沉寂的勢頭。

這一案例提醒了我們當前網絡環境下岌岌可危的司法公信力現狀。司法公信力首先意指權力運行角度上司法機關獲得公眾信任的資格和能力，具體包括司法中的程序公正，滿足當事人對其合法權利的預期以及適格的司法人員等因素。在此基礎上，從公眾的心理角度而言，司法信任得以產生。它首先體現為公眾的司法信仰，即公眾有崇尚司法的觀念，并習慣于向司法機關尋求公力救濟以解決糾紛。另一方面則體現為司法權威，即公眾對司法的服從和配合，公眾積極配合司法權的運行，自覺履行司法判決，使生效的司法裁判真正獲得實效。因此，司法公信力通過公眾行為這一紐帶，反映了司法權力與社會的關系，是“司法與公眾之間的動態、均衡的信任交往與相互評價。”

而狹義的互聯網絡專指計算機網絡，即基于數字化的信息通信技術而建立起來的沒有地域限制的全球計算機網絡通信系統。互聯網絡與傳統媒介和現實環境相比具有數字化、技術性、開放性、虛擬性、交互性和高效性等特征。其中，開放性又稱無國界地域性。互動性則指不同信息交流主體之間可以就同一主題進行實時的雙向或多向交流。高效性是指與傳統媒介相比，在網絡上進行信息交流具有速度快，效率高的特點。

一、網絡環境對司法公信力的影響

1、網絡環境對司法程序公開性、司法獨立的影響

互聯網的開放性和高效性大大提高了信息的流通速度，也擴大了信息的影響范圍。與如今網絡上觸手可得的信息相比，昔日需要通過報紙或廣播電視等傳統媒體獲取的信息不僅數量有限，時效上也具有滯后性。交互性則使得公眾擁有了評價司法的話語權。這首先有利于司法機關的程序公開化、透明化。自當事人、代理人起至旁聽人員、媒體止，一樁案件的直接參與者是有限的，這些參與者的影響力也是有限的。即使有傳統媒體進行報道，該媒體往往也無法提供足夠寬闊的互動平臺，因而監督者也是有限的。但在網絡環境下，任何直接參與者都可以將自己的所見所聞所感發布出去，其他公眾也可以針對相關事件發表評論，從而造成了一個廣泛的甚至無限的輿論監督環境，能夠促進司法機關的程序公開。但另一方面，開放性使得網絡環境下的信息來源者眾。與傳統媒體相比，其輿論往往立足于片面事實，背離了司法所依據的事實、證據、法律程序等。這種輿論的力量過大容易導致輿論越權，進而對司法獨立產生消極影響。

2、網絡環境對司法程序效率性的影響

遲到的正義非正義。司法程序的效率性是程序公正的必要組成部分。互聯網的開放性及高效性為尋找及傳喚當事人、信息檢索、溝通、審判文書制作等都提供了相當大的便利，同時也有利于公眾對司法程序效率進行監督。

3、互聯網虛擬性對司法信任的影響

“正義不僅應當得到實現，而且應當以人們看得見的方式得到實現。”網絡的虛擬性對公眾是一種保護，在一定程度上能夠解除公眾對權力報復行為的擔憂，使其敢于暢所直言，造就了一個更加透明的司法環境，為公眾針對司法的知情權、表達權、參與權和監督權提供了滿足的途徑。公眾可以直接感受到公正的司法行為、高質量的審判活動，提高司法公信力，同時，司法者隊伍的素質、能力和作風也直接面對社會的評判，司法的任何瑕疵和疏漏都有可能受到關注。

但網絡虛擬性也使得部分人產生了不負責任的心理。在這種心態下或利益驅使下，一部分人對案件事實斷章取義，對司法機關、司法人員行為和形象肆意抹黑，造成大量謠言。這種謠言往往擁有詳盡的細節以彰顯其真實性，使其極易傳播并被廣泛相信，而司法機關應對速度相對較慢，方式方法也未必得當，對司法公信力造成了很大的負面影響。

二、網絡環境下改善司法公信建設的途徑

造成當前社會司法公信力的缺失的因素包括內因和外因兩個部分。群眾之所以產生不信任，首先是由于司法自身切實存在的一些問題如司法權地方化、行政化，司法人員隊伍良莠不齊，司法程序效率偏低等。網絡環境使這些問題赤裸裸地凸顯于公眾面前甚至加以放大，因而對司法公信力造成了前所未有的影響。

面對這一現實，司法機關必須先從自身尋求解決之道。應當深化司法體制改革，克服“權大于法”“地方保護”等思想。同時，從司法資源分配和法官選任機制入手，全方位維護司法權的獨立性。其次，加強司法人員隊伍建設，提高法官能力素質水平。再次，建立更加完善的激勵機制，提高司法程序效率等。

外因方面，網絡的影響力是電視、報紙、廣播等傳統媒體無法比擬的。尤其是微博這一新興媒體形式的出現使公眾獲得了更大的話語權。信息以指數速度擴散，謠言在傳播過程中如病毒一般生成并變異，影響力也隨之擴大。除前文所述周克華案，還有相當一部分破壞司法公信力的所謂“熱點話題”產生于誤解或有意引導。周克華案中，重慶警方早在8月14日16時30分召開的新聞發布會上就已經宣布，通過提取兩處現場遺留彈殼上的DNA，檢驗認定被擊斃者是重慶市沙坪壩區井口鎮人周克華無疑。但這一說法并未被互聯網上的多數群眾知悉。而謠言在網絡上產生并傳播之后，警方又未能夠在第一時間內予以回應，待發出正面回應時謠言已成燎原之勢。另外，警方的辟謠用語相對簡單且行政化，不能使公眾信服，效果并不是十分理想。反而是“法醫秦明”的辟謠帖有理有據，切中肯綮，起到了相當大的作用。

面對公眾的中肯批評建議，司法機關必須虛心接受并及時加以改進，同時將改進的方式及結果通過多種渠道反饋給公眾。公眾通過網絡環境開展輿論監督是司法進步的體現，不應將其視作洪水猛獸。為了公民能夠更好地行使知情權，同時防止謠言的產生，司法機關應該善用網絡，通過庭審直播、裁判文書上網等制度令自己的行為更加公開透明，為公眾的判斷提供更加完善的信息，主動以事實擊破謠言，同時盡量減少輿論越權的影響。若謠言已經產生，則應當迅速展開應對，將其負面影響化為最小。中山大學傳播與設計學院副教授張志安即認為，微博時代，危機發布宜遵循1小時黃金原則，在1個小時內迅速發布辟謠信息，否則辟謠難抵傳謠。簡短回復未必能澄清質疑，民眾疑惑永不可笑，政府應謙卑應對，詳細的數據若公布則更具說明力。

“法律必須被信仰，否則它將形同虛設。” 唯有獨立且公正的法律和司法才能形成權威，進而被信仰，并最終形成司法公信力。網絡是一把雙刃劍，它對司法公信建設是一個巨大的挑戰，但同時也帶來了巨大的機遇。善用之，司法公信力的提高指日可待。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