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應(yīng)時 云南昆明人,現(xiàn)供職于《昆明日報》。80年代初期開始詩歌創(chuàng)作,在《詩刊》、《大家》、《飛天》、《滇池》、《邊疆文學(xué)》等刊物發(fā)表過作品。著有詩集《歲月的河》、《風(fēng)卷走了葵花》。現(xiàn)居昆明。
黑夜的孩子(組詩選)
慢慢夜
因?yàn)槁?黑夜的路就這樣下去
這是我認(rèn)定的路 一條老路
返回房間的距離 是一雙宿命的腳
涉足之地
簡單而重復(fù) 慢慢夜
讓一個城市的深呼吸通透 一條夜路
與另一條夜路 趟過去的記憶
是越來越?jīng)坝康蔫F獸 人蟻
抵達(dá)另一個夜那受教育的課堂 聽一個女人的故
事
成功的暴力 這就是我要的夜嗎?
情毒廣告有眼無珠 浸淫我心胸的洼地
是黑夜讓我變得單純和透明
活出了黑夜 是因?yàn)橥耆炎约?/p>
交給了黑夜 黑夜這口黑鍋
緊挨我饑餓的嘴巴 又似一看不見的惡魔
扣住 不斷向她低下的頭
只長頭屑 不長茁壯的發(fā)
啊哈 這就是與靈魂搏斗的結(jié)果
時間會發(fā)配 一串該靜默就靜默
該唱歌就唱歌的鑰匙 打開一道道夜的房門
殘愛
熱愛女人 時間漫長
但不需一生 卻又耗費(fèi)一生
彼此甜美的話語 五萬年前已說過
更有 夫唱妻和謊話連篇
暗喻 黑夜的秘密通道
有多深 多廣
或命運(yùn)在握 必要的鋪墊
足以維系一個終結(jié) 這是我看到的愛
比想象的更沉寂 時間從我身上
流走得太多 它得益于黑夜
黑夜又反過來熄滅眼中的火種 這樣的擁有
晝伏夜出 成全一種孤獨(dú)的完美
一種專長 發(fā)揮好并施行一次
忍耐再忍耐的手術(shù) 睜眼
前面或許是 真實(shí)的風(fēng)景
風(fēng)景
白晝匆匆收斂光亮
黑夜的幕布垂下寬廣
時間穿過每一張面龐
一棵樹的成長是為風(fēng)雨搖撼
一朵花的仰起是為觀賞綻放
從黑暗里走來的足音 叩響
這笨拙的詢問 每一張
漸失輪廓的面容 每一天
都住在自己的誠惶誠恐里
無從說起的歷史
無法收拾的戰(zhàn)場
以其筆尖對準(zhǔn)胸口
不如用拳頭猛擊胸口
是哪一天開始
白云的理想委身于你
黑夜 黑夜和黑夜
現(xiàn)在我裁下一大張白紙 像裁下一片光陰
那帶小方格 規(guī)整得毫無個性的稿紙
像一個個白晝 準(zhǔn)備用來書寫的黑夜
刀刃決斷時嚓嚓的快感 恰似
由它翻卷成那濃濃的夜
那么多密集而看不見的指紋 被雙眼廝殺的文字
已無法計算出流淚的晝夜 我發(fā)現(xiàn)視力問題
遠(yuǎn)不止是眼病 鼠目
胸?zé)o大志 只好讓身心返回黑暗
是黑夜收留并包容 它神秘柔軟
正等待堅(jiān)硬的文字深入 它巨大的黑色的海綿
吸干凈 那些不倦的靈魂與肉體的水分
從今夜開始 給明天的黑夜寫信
我用咸苦的唾液封口 郵戳是一枚月亮
在晨暮的交界處 我背對白晝的光亮
眼睛免遭傷害 或許我沒看到已被黑夜吞噬
黑色的密碼
最初 世事的形狀
伸出一只手
后也伸出一只手
付賬 昂貴
取款 微薄
一生積蓄 隱于痛
明白的入白晝
模糊的入黑夜
屬于 與我有關(guān)夜晚的事物
大張著嘴 卻痛不欲說
這到來的夜和離去一樣空蕩
現(xiàn)世 我的一只黑夜白上燈的眼
見過黑暗 只有黑色是我的唯一
用聲音撫摸時間的輪廓 年歲暴長
卻要聽流水 更要看美人
遺囑
活著的時候 就憧憬死去
死是什么 簡單地說是彩虹般消失
我有過真正的五顏六色嗎 彩虹
據(jù)說 雨后若用手去指它
上蒼要讓你斷指的
這話是母親說的 她早已絕世
幾十年前 我已買好
和她一起入墓園的門票 如今這話
又回到黑夜的體內(nèi) 從這個生命基調(diào)上說
指意天空 而天空也在指意你
做出或沒有做出的事情
與其冒著斷指的危險 不如決不讓
身后 被世人戳著脊梁
指指點(diǎn)點(di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