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幕將軍”

《南征北戰》、《渡江偵察記》、《紅日》、《不夜城》、《傲蕾·一蘭》……一生執導了近50部電影的著名導演湯曉丹，2012年1月21日晚在上海華東醫院逝世，享年102歲。一個享譽中外的電影大導演，生前卻再三叮囑家人喪事從簡，其淡泊明志、君子風范令同事和后輩們崇敬。

1月30日下午，在緩緩奏響的貝多芬交響曲中，簡樸的遺體告別儀式在華東醫院舉行。湯曉丹生前導演的經典影片《渡江偵察記》、《南征北戰》等大幅劇照海報圍繞在湯導身邊。湯曉丹夫人、著名電影剪輯師藍為潔向大家展示了將讓湯導帶走的三件物品：一是家中至親好友的通訊錄，二是湯老最后領取“終身成就獎”時的照片，三是湯老生前裝最愛吃食物的小盒子。藍為潔動情地表示，“我們不要把離別看作是悲傷的，也不希望對于廣大關心著湯爺爺的影迷來說，湯曉丹這三個字從此變成黑框框里的名字，而是讓他的作品永遠留在大家心中”。

藍為潔說出了大家的心聲。從1933年湯曉丹拍攝處女作《白金龍》至1988年拍攝最后一部電影《荒雪》，湯曉丹一生執導電影近50部，其中的經典戰爭題材作品讓他得到“銀幕將軍”的美譽，他是中國電影史上少數幾個長期保持創作活力的電影人。鑒于他對中國電影的貢獻，他先后榮膺中國電影金雞獎“終身成就獎”、上海國際電影節“終身成就獎”。去年年底，中華藝文獎“終身成就獎”也授予了他。

湯曉丹生命的最后5年是在華東醫院度過的。在這里，他依然孜孜不倦地學習，每天讀報、看雜志、學英文、記日記，還常和醫生、護士討論當今的電影和藝術。

2009年4月，湯曉丹百歲生日不久，記者前往華東醫院看望湯老。那天他正在床前小桌上寫英文日記，其認真勁讓我眼見為實。一本早年購買的英漢小詞典已經被他翻得破舊，一本英漢大詞典放在一旁。藍為潔介紹說，“這是別人新送來的一本英漢大詞典，我說湯沐海正好要買詞典，先拿回家吧。他說，不行，這本詞典又新又全，我要看的。”湯老記憶真得不錯，那天我們談到了《渡江偵察記》，他記憶猶新地告訴我當年他是如何赤著腳，在岸邊水中指揮拍攝影片的。不一會，上海電影家協會的姚蔚特意送來湯老百歲生日時拍攝的照片。湯老邊看邊笑，特別指著他與藍為潔的合影，笑著說：“這張拍得好！”

那天告別儀式上，藍為潔還回憶說，在湯老彌留之際，她曾抱著他說，“我們共同生活了66年，感謝你的寬容。”而湯老也仿佛聽到她的話，眼角流下了眼淚。“因為他的寬容、厚道、忠實，雖然生活有時候很累，但我們的家庭很幸福，兩個孩子和父親的相處也像朋友一樣。”藍為潔的話讓大家動容。

湯曉丹走了，他留下了電影，也留下了他愛學習、愛生活、愛家庭——以自己的藝德人品、生命實踐做出的垂范。他是我們永遠的湯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