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仲,是春秋時期齊國人,少年時代經營過商業,對商品、貨幣、商業貿易等問題有較豐富的直接知識。管子認為,“得所欲則樂,逢所惡則憂,此貴賤之所同也。”人們的普遍心理是“奪之則怒,予之則喜”。因此,管子反對只取不予的做法,認為這會引起危及國家政權的穩定。另一方面,他還認為只予不取也不好,因為國家沒有財政收入,政權就無法生存。為了解決這個矛盾,管子提出了著名的“形予實取”思想,指出管理者應該特別講求“取”的方法,做到“見予之形,不見奪之理”。
“形予實取”包括兩層含義:一是在取予的數量方面,取得多給得少,取予相抵,實際上是增益了;二是在取予的形式方面,予表現得明顯,而取表現得隱蔽,這樣,雖然實際上有所取。“形予實取”可以通過三個途徑。
第一個途徑是發展商業,實行市場交換。商品交換中,買賣雙方就必須給予對方等價值的商品或貨幣,其取予都是“見之于形”的。國有商業利用市場商品交換規律做到“形予實取”。管子認為,要善于利用同種商品的季節差價變化或幾種商品的比價變化來取得。管子提出了“谷賤則以幣予食,布帛賤則以幣予衣”(《管子·國蓄》)的主張。糧食價格低賤時,國有商業用貨幣收購糧食;布帛價格低賤時,則用貨幣收購布帛等衣料。這樣,國有商業既可以利用廉價大批購進而賺錢,又可使生產者按比較穩定的價格賣出自己的商品,防止私商進一步壓價收購,使生產者感到國家“予”了自己。
第二個途徑是“官山海”。即由國家(官)壟斷生產經營礦冶業、林業資源(山)和食鹽(海)。管子推算論證了由國家壟斷山海之利的合理性。管子說,鹽是人們餐餐離不開的,一家十口,就有十個人吃鹽;一家百口,就有一百個人吃鹽。鐵也是人們日常生活必不可少的,農民、手工業者都需要用鐵器制作勞動工具。另外,鹽、鐵在當時又有相對集中的生產地,便于國家控制生產和銷售,可以通過專賣牟取厚利。關于“官山海”的實施方法,管子認為首先是嚴刑峻法封禁山海。封禁之后,再統一由國家組織開采烹煮等。對某些不便官采的礦山,還可以允許私人承包,官民三七分成。在國家基本壟斷了鹽、鐵資源之后,就可以提高鹽、鐵價格,采取寓稅于價的方式,將鹽、鐵出售于民。鹽鐵專賣的背后隱含著運用取予之道的理財道理。通過鹽鐵專賣的辦法取得財政收入,而又不增加賦稅,甚至減輕賦稅,在老百姓那里,便只有政府“體恤民情”的“予”,而沒有奪其利益的“取”,“形予實取”相當巧妙。
第三條途徑是放貸與預購。管子不贊成人民過貧或過富,主張貧富有度。管子提出統治者對人民的財富要能做到“富而能奪,貧而能予”,這里的“奪”是指國家運用價格政策防止私商投機獲暴利,這里的“予”主要是通過放貸和預購兩種形式來實現。管子采取的措施有:國家掌握一部分農業生產資料和生活資料,于農忙季節賒售或租給農民使用。對于谷物則“無本者予之陳,無種者予之新”,(《管子·輕重丁》)將來以產品償還以免富商操縱;令富豪之家以現金或者實物貸給農民,低其利率或勸其不收利息;運用預購制度先預付給農民生產資金,即所謂“環乘之幣”或“公幣”,(《管子·山國軌》)使農民不受高利貸的剝削。放貸與預購都緩解了借款者和預購者的燃眉之急,表現上是予,但實際上隱含著取(息),是又一種“形予實取”的有效形式。
第四條途徑是提倡節制與侈靡消費。在消費上,《管子》既有節制消費的主張,也有侈靡消費的內容。節制消費原則和侈靡消費主張雖是一并提出,但其適應范圍和重要程度卻大不相同。《管子》的節制消費原則是針對一般情況下提出的要求,是普遍適用的基本準則;而侈靡消費主張則是在特殊情況下為刺激社會生產而提出的主張。《管子》中有《侈靡》篇專論侈靡消費,這在中國古代具有非常獨特的地位,但該篇突出強調的也只限于侈靡消費的政策效應和應用意義,并沒有把它當做指導社會消費行為的基本準則。這充分顯示了《管子》理論中辯證思維的特色。
以上所介紹的這三個人都是儒商。可以說中國最早的儒商出自山東。由此看來,自古至今,魯商發展壯大,是深受這種歷史文化的影響的,特別是深受以上這三個人的學說影響的。
(作者:李鑫生,山東社會科學院研究員,教授;山東民營經濟研究中心主任;中國民營經濟研究會常務理事。)
編輯/趙國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