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之:演藝名家多面手

書香藝趣一輩子的程之羽化登仙已17個春秋，但他那銀屏菊壇形象、書畫翰墨珍品與溫藹的音容笑貌，卻長久鮮活在至愛親朋和廣大觀眾的心間……

唱花鼓戲歡迎瓊瑤

身為“藝術界的多面手”（程之堂兄、南京大學教授程千帆語），除了影視京劇方面不凡的演藝外，還兼擅相聲、評彈、配音、地方戲與主持節目等方面的多門藝術，特別是善于在臺上作即興的插科打諢，常讓人們忍俊不禁，雅俗同樂。猶記1989年初夏，湖南電視臺為歡迎衡陽老鄉、臺灣女作家瓊瑤（陳喆）與其夫君平鑫濤回鄉探親，誠邀湖南老鄉程之與李谷一，攜手同任主持人。為增添三湘地方色彩，老鄉們強烈要求程之票唱一折花鼓戲《劉海砍柴》。程之自然是情不容辭了。為了逗樂添趣，遂以湖南土話說：“我一個不能唱，得讓李谷一扮‘胡（狐）大姐’?！崩罟纫浑S即打諢道：“可以。不過你的婆婆（老婆）曉得了要吃醋！”程之接道：“好嘛，吃點醋更有味道！”李又說：“就不怕回去跪搓板？”程之妙答：“我跪慣了！”話音剛落，哄堂大笑，掌聲驟起。湘音情深，倍添親切。隨后，程李搭檔，一口鄉音，在臺上又說又唱又扭又跳，真個是：別開生面，妙趣橫生！

力拍電視短片《名優之死》

常言道：演而優則導。年近花甲的程之，自1983年起，先后執導了《天下第一關》（唐國強主演）、《李逵探母》（尚長榮與王夢云主演）等片。尤應一說的是，根據田漢早期代表劇作《名優之死》，程之自編自導自演的同名電視短片?！睹菲@部梨園悲劇的故事梗概是：現代京劇須生泰斗劉振聲熱愛藝術勝于生命，為培養養女劉鳳仙，他省吃儉用請教師、置行頭……但鳳仙成名走紅后，在流氓惡少楊大爺的誘蝕下，迷戀于吃喝玩樂，藝事荒疏，劉振聲為此十分憂慮。一日，鳳仙演出《起解·玉堂春》后，楊大爺隨鳳仙到后臺，死纏不放，劉振聲憤然作色，怒斥鳳仙，楊大爺出言不遜，橫加干涉，兩人惡語相加，眾人趕到，憤憤不平，齊斥惡少。劉振聲氣得口顫腿抖，但仍登臺演出。上臺后，因生氣而嗓音失潤，楊大爺趁機鼓動爪牙大喝倒彩，致劉當場氣暈，抬至后臺，嘔血氣絕而亡。

劇雖二集，演員卻精。除請上影呂其明作曲外，程之自演劉振聲，王馥荔的劉鳳仙，張芝華的劉蕓仙，陳朝紅的青衣蕭玉蘭，黃達亮的楊大爺，陳希（江蘇話劇團）的進步報人何景明，曹鐸的小報記者王梅庵，于振寰的小丑……均為一時之選。名優的跟包李貴，由誰扮演？程之熟知我生性憨厚，又說得一口京白，出演跟包十分合適，就鄭重其事地特煩擔任該片“場記”的妻子郭葆璟，來我家邀約我這名業余演員出馬。我除讀高中時曾與程之同臺演過話劇外，在影視片中從未與程之合作過，如今巧遇機緣，自然欣然受命。為了角色形象之需，特與振寰兄一起剃了個大光頭，就更像舊戲班子里的人物了。我們冒暑做原文化廣場戲校后臺實景，愉快而順利地拍完了300多個鏡頭，僅花了十天工夫。值得一提的是，名丑金錫華與劉異龍等，盡管扮演僅幾句臺詞的群眾角色，亦均一絲不茍，眉目傳情，人各有貌……

同仁們的心血與汗水，終于贏得了《名》片的出彩。1985年4月18日，中央電視臺熱播的《名優之死》，引起了極大反響，好評如潮。田漢女兒田野與夫君張輝，熱淚盈眶地對程之說：“電視劇《名優之死》是高質量、高水平的，她讓我們想起了父親……感謝您把父親這部名劇搬上了熒屏?！毖菟嚸尹S宗江寫信給程之說：“《名優之死》播放那天，我們全家老小都看了，一致喊好，我也不例外，我說：‘那當然了，程之比內行還內行！’”菊壇名家袁世海與譚元壽都說：“想不到程之的老生，也唱得這么好！”前輩報人徐鑄成在京華招待所，提前收看了《名》片后，在《今晚報》發表短評《看<名優之死>》說：“程之是二十年代起就聞名上海的譚派票友程君謀先生的公子，他一反過去演慣反派角色，這次成功地塑造了一位既慈愛又嚴格、寧死不屈、正義凜然的老藝人形象?！毙旁掌溲?，善哉其評也。

書畫結緣永留香

猶記1992年夏，好萊塢華裔影人盧燕飛滬，偕魏啟明、許承先、宋憶寧等獻演美國名劇《普萊颯大飯店》期間，曾與舒適、艾世菊、程之等通家之好，盡情票唱《秦瓊賣馬》《法門寺》等京劇，為應盧燕之請，程之戴著花鏡，冒暑揮汗，耗時三日，精制了一幅上繪項羽、竇爾敦、張飛、關羽、周倉、姚期、黃蓋等七個京劇人物臉譜，并配以“盧（爐）火純青，燕譽寰球”八個篆書的扇面，奉贈“盧姐賞玩”。

盧燕獲此珍品，喜出望外，反復欣賞，愛不釋手。程之所書八篆，內藏“盧燕”之名，并以成語諧音添趣。誠可謂：“墨寶傳情久，妙語結緣深”也。隨后，我亦趁熱，煩程之“一閑對百忙”（陳毅元帥語）地繪贈臉譜一幅，上有京劇人物四位：關羽、項羽、包拯與竇爾敦，并在四張臉譜之側，分別篆書：忠、厚、正、義四個字。其畫精美傳神，人見人愛，其書古樸端莊，十分耐看。程之何以獨獨偏愛這四位各秉其“忠”、“厚”、“正”、“義”鮮明個性的戲劇花臉人物呢？我想，這不正是程之一生追求并提倡的立身行事、待人接物的人格與品德之寫照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