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近才知道倪萍成畫家了,辦了個人畫展,一幅出道之作賣了118萬,一看地點是深圳,不奇怪了,企業家聚集的地方,看好的是商機,而非藝術。
我不是畫家,更不是書畫評論家,雖然寫過若干書畫家,但純屬一時興起的涂鴉,偶然發現一些書畫可以激發我的靈感,對寫詩和作音樂很有幫助,所以喜歡,所以沖動,所以愿意寫。當一種朦朧的暖洋洋的美通過視覺彌漫到全身的時候,那感覺很舒服,會有創作的沖動。
倪萍的畫,平心而論,我認為是習作。人家倪萍自己也是這么說的。如果因為她是名人我就得說她畫得多好,功力多深,價值多高,那我就不寫了。出道不過兩年,不論從技巧還是畫道,只能說是習作。
本人也學過幾天書畫,知道中國畫確實是可以一鳴驚人、一夜成名的。有些學了一年半載的小學生都可以在國際上得獎,更不用說倪萍這樣藝術功底深厚的“大人物”了。名人學畫,比普通人肯定來得快,出名得快,這叫“名人字畫”。那些不是名人的學畫者想要成為“字畫名人”,路途要遙遠得多啊。那沒有辦法,心理不平衡也是活該。又沒人擋著你出名不是?
我說的習作絕對不是貶低之意,誰敢說習作就不好?范曾不是在20年前就夸倪萍“畫得生動”,并預言她將來“可以靠畫畫吃飯了”嗎?他夸的就是一幅習作啊。經常會有一些小朋友的習作讓我驚喜,讓我愛不釋手。小雞會跳,小鳥會飛、小魚會游,梅花會搖曳,河水會流……他們把畫搞活了,不是因為他們功力多棒,水平多高,而是他們的心是活的,是動的,感覺是敏銳的,再加上一些技巧,很容易畫得不錯。這就是靈性。
中國畫和西洋油畫的區別就在這里,中國畫更加注重寫意,注重靈秀。而倪萍,在這點上恰恰得天獨厚。她感情豐富、敏感、細膩,感覺來得快,主持節目那眼淚說下來就下來,而且極具煽動性和感染力。如今,她把這些優勢轉移到了書畫創作上,那就是一個水到渠成啊。真的,看她的畫很舒服,心情很美好,精神很愉悅,我想這正是倪萍想要傳達給大家的信息吧。
從她的畫里,感覺到她是一個單純、善良、樸實、真實的女人,如同她演的電影,不做作,不拿捏,不耽誤工夫(這很重要,看很多影視劇真覺得耽誤工夫)。我喜歡她筆下的蘿卜白菜、小雞小鳥、花花草草。雖然這種東西大多數出現在啟蒙書畫出版物上,但是倪萍的畫作還是不太一樣,有她自己的創意。比如白菜蘿卜不是老老實實的白菜蘿卜,而是飄飄欲仙的白菜蘿卜,筆鋒一提,白菜蘿卜就動彈了,水不靈靈的,很開胃口。而點睛之筆在她的題詞上,比如:”蘿卜白菜是養命之菜。”大實話,好話,老百姓喜歡,哲學家也喜歡,是俗語,也是明喻,是日常用語,也是世界觀。當然這話不是倪萍本人說的,她怎么會需要蘿卜白菜保命?而是她那個活了一輩子,明白了一輩子的姥姥說的。“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姥姥就是老人,姥姥說的就是對的。
那張《蝶》吸引了我的眼球,因為特別,那是蝴蝶嗎?似像非像。妙就妙在這似像似不像之間。這是審美上的一個訣竅,一般來說,太符合人的慣性思維的東西一定不是很好的東西,往往易落入俗套。或許這也是畢加索的成功之道吧。變形,按照自己的思路去創新,可能失敗,也可能成功,但不會平庸了。從倪萍的畫中我感覺到了她的某些突破,不論是有意還是無意的,都是值得推崇的。
倪萍的好幾張畫都叫《喜》,是同名不同畫,我喜歡,喜樂是一種境界,是一種姿態。一個人是常常喜樂還是常常煩愁,決定了這個人的生命質量。我就會為一些小事情突然高興起來,一朵花開呢,一只鳥叫呢,一片云走呢……看起來有點傻傻的,其實是智慧,把這種智慧運用到藝術創作中的人更是大智慧,倪萍是也。倪萍應該是常常喜樂的,一個常常喜樂的人是可愛的。
最喜歡她的作品是《一枝獨秀》,濃濃淡淡的筆墨勾出一只花來,很有層次感,黑白之花卻讓人看出顏色來,墨的幾十種色彩讓這一只小花表現得淋漓盡致,最是那幾點淡黃色的花蕊,像是要從宣紙上跳出來,像是要逃向何處。還有那花上的一根刺,好尖銳,好凌厲。好一朵“臥花”,好一朵個性張揚的鮮花,好一朵凡而不俗的尤物。這朵花,應該不是哪個出版物上臨來的,應該是倪萍的“自畫像”。以小見大,從細微處覓大世界,是倪萍的特點。
倪萍自己說:“我還沒有進入這個領域呢”,“我都不知道我的畫多少錢一尺”。這個時候的倪萍是單純可愛的。一個畫家,一旦到了每日計算他的畫多少錢一尺的時候,他的畫或許值錢了,他的人格也許就……不是我自命清高或者吃不到葡萄,實在是聞到藝術圈里的腐朽之氣太重,遠之。
倪萍學畫的時候一定不是為了錢吧,希望以后也不是,也許你的畫今后可以賣到1180萬了,名、利、媒體,原本是一家。但,那與你的畫本身無關。
題外之話,話外之人,不聽也罷。(責編:魏佩)
(作者為詩人、自由撰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