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云禪話(八七)

　　水往高山流
　　石霜楚圓禪師，廣西全州人，22歲于湖南湘山隱靜寺出家，后參謁汾陽善昭禪師，在其座下參學7年而得法。后開法于袁州（今江西宜春）南源山廣利禪院，住了3年，除闡揚禪旨外，偶爾也會有禪者慕名前來試探他的禪功。
　　一天，一位年輕的禪僧前來拜會楚圓禪師，探問道：“什么是佛法？”
　　楚圓禪師答：“水往高山流。”
　　禪僧不明白：“水都往山下流，怎么會往山上流呢？”
　　楚圓禪師說：“所以我說你不懂。”
　　禪僧點點頭：“我不懂，那禪師您懂嗎？”
　　楚圓禪師悠悠地說：“我懂。”
　　禪僧再問：“那什么是佛？”
　　楚圓禪師對他眨了眨眼，說：“山水往下流。”
　　禪僧立刻說：“那是自然的事情呀！”
　　楚圓禪師說：“所以我懂，你不懂啊！”
　　“那我怎么懂啊？”
　　“截斷眾流，沒有高低，沒有流水，沒有動靜，那個時候，你可知道佛是什么了嗎？”
　　禪僧若有所悟。
　　春秋時期，音樂家俞伯牙和懂得音樂的鐘子期因通曉音律而成為好友。當時，伯牙在漢江彈琴，子期聽到了，不禁贊嘆：“巍巍乎若高山。”伯牙的琴音停了一下，再響起，子期再嘆：“洋洋乎似流水。”伯牙立刻往前拜訪鐘子期，二人結為金蘭。后鐘子期因病逝世，伯牙悲痛得將琴摔碎，誓言終生不再鼓琴。子期能聽出伯牙的心意與琴音，難怪伯牙要引子期為知音了。
　　佛陀說：“佛說的，即非佛說；即非佛說的，都是佛說。”正面的、反面的，高處、低處，那里、這里，通通滅除你我的對待，那么青青翠竹、高山流水，哪里都能見到佛。能見到佛的法身，才是法身的自然世界。
　　老僧沒這閑功夫
　　宋代的首山省念禪師，萊州人，得法于風穴延沼禪師，并在其座下擔任知客一段時日。后遷住汝州（今河南臨汝）首山，人稱“首山省念”。隨后，他又移住寶安山廣教院，再依眾人之禮請，到寶應院開演教法，名振十方，法席興盛。
　　一位年輕學僧已在首山禪師的道場里參學一段時日，平時雖很認真參禪打坐，卻苦無進展，于是到方丈室請求開示。
　　學僧禮拜問訊后，開口說：“學人久處沉迷，請和尚慈悲，為學人一決。”
　　首山禪師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老僧沒有這個閑功夫呀！”
　　學僧感到不解，再問：“禪師，您為什么這么忙？”
　　首山禪師微微一笑，爽朗地說：“因為我要解決自己的問題。”
　　學僧很疑惑：像老師這樣的高僧，還有什么問題嗎？
　　首山省念禪師說：“我的問題，就是因為你有問題啊！”
　　學僧當下豁然有省，歡喜禮拜而去。
　　禪師因為學僧要有“一決”，回答說“我沒有這個閑功夫”，學僧因此有省。這就是說，別人解決不了我們的問題，自己的問題必須自己解決。肚子餓了，你不吃，別人吃，我們不能當飽；疲倦了，要休息，別人休息，我們不能恢復體力；自己有煩惱，要自己消除；自己有生死，要自己解決。每天都希望別人一決，永遠不能解決問題，因此老和尚說：我沒有閑功夫，我要解決自己的問題。
　　什么是“解決自己的問題”？就是因為有蕓蕓眾生，有你，才有問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