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浙江省的6家農村合作銀行獲準下調法定存款準備金率0.5個百分點。當地人民銀行特意強調,這一舉措系“恢復執行正常的存款準備金率水平,不能理解為下調其存款準備金率”。
既然已經下調了,為何還要遮遮掩掩。不難理解,這或許是為了不讓公眾產生貨幣政策轉向的預期。畢竟,通脹的壓力還沒有完全消除。
其實,消除物價上漲的貨幣基礎,方式方法多的是,一味倚重數量型的高存款準備金率,弊端愈來愈顯。當前高利貸猶如雨后春筍般冒出來,正是央行把控制貨幣供給的商業銀行存準率維持在歷史高位,卻把調節貨幣需求的基準利率人為壓得過低,導致貨幣市場供求嚴重失衡的結果。
當前實體經濟資金捉襟見肘、全國各地高利貸盛極一時,調降目前過高的存款準備金率,也該是時候了。
貨幣市場極度扭曲
從去年1月份至今,央行已經連續12次上調存準率,大型金融機構的存準率已經高達21.5%的天花板,中小銀行則達到19.5%。
這是一個什么水平,橫向比較一下就知道了。在英國、澳大利亞、加拿大、墨西哥、以色列等國,存款準備金率為零;在一些新興市場國家以及中低收入國家,如新加坡、韓國、南非、印尼、馬來西亞等國,商業銀行存款準備金率一般也都在1%到5%之間。
自20世紀90年代以來,許多國家的央行都降低或取消了商業銀行存款準備金率,零準備金率正成為一種全球趨勢。即使在美國、日本、歐盟等一些仍保留商業銀行存款準備金制度的國家,充足率的比例也在下降。
只有國內特立獨行。在抗通脹的背景下,央行緊縮貨幣的常用手段,就是不斷提高存款準備金率。
今年9月,央行發文要求將保證金存款納入存款準備金的交存范圍以后,全國商業銀行約16.5萬億元法定準備金交存到了央行。
如果非要說高存款準備金率是中國國情的需要,是“中國模式”,那也無話可說。但問題是,央行把控制貨幣供給的銀行存款準備金率提高到歷史高位,卻把調節貨幣需求的基準利率定得如此之低,這樣麻煩就來了:貨幣供給“控得”如此之緊,而貨幣需求“吊得”如此之高,結果自然是貨幣市場上供求的極度扭曲。
當前,存款準備金率付息率1.62%,甚至比存款利率還低。而提高存款準備金率、擴大繳存范圍,從道理上講,銀行的凈息差會縮小。但實際上,16家上市銀行三季報披露的數據則顯示,其平均凈息差在上半年上漲的基礎上進一步提升至2.5%左右。
眾所周知,商業銀行的存款準備金率,是央行調控貨幣供給的主要數量工具;而央行的基準利率,則是調控貨幣需求的主要價格手段。但在這一輪貨幣緊縮中,央行提高存款準備金率的頻率與幅度遠遠高于加息。
所造成的直接結果就是:民間高利貸風起云涌。為此,決策層是否也該反思一下其中的政策性因素呢?
可貸資金嚴重不足
當前,實體經濟特別是小微企業生存維艱,貨幣政策的微調已然適時而動,但是小打小鬧已經不能解決問題,類似中小企業融資難這樣的多年積癥,得下猛藥,引導金融機構加大對“三農”、小微企業等經濟社會薄弱環節的信貸支持,光靠央行口頭呼吁遠遠不夠。
目前銀行是什么光景,決策層應該是清楚的。據央行今年三季度貨幣政策執行報告披露,9月末金融機構超額準備金率1.4%。按目前80萬億各項存款推算,理論上全國所有商業銀行可貸資金大約也就1萬多億元。
或許緣于前幾年的貨幣適度寬松,流動性泛濫已成慣性思維。然而目前真實的流動性狀況,早已物是人非。
2010年1月的時候,狹義貨幣流通量(M1)、廣義貨幣流通量(M2)增速分別為38.96%、25.98%,到今年10月,已然回落到了8.4%、12.9%。
最近有幾個省市發行地方債,其發行利率大大低于市場預期,甚至比同期限的存款利率還要低。地方債比國債利率還低,不可能是市場價格的真實體現,如果據此認為商業銀行體系資金就很充裕的話,那就大錯特錯。
事實是,國內貨幣信貸市場資金趨緊態勢明顯,一些中小金融機構出現了因存款流失明顯而導致貸款投放不足的問題,已經直接抑制了中小企業及三農領域的融資需求。
央行、銀監會乃至最高決策層,不斷表示要促進貨幣信貸總量合理增長,并加大對“三農”、小微企業的信貸支持??墒牵y行無錢可貸的局面不改觀,那還不都是一句空話?
現在,差別下調部分農信機構存款準備金率,不否認是央行應對市場變化、貨幣政策更具針對性和靈活性的體現。但僅止于此遠遠不夠,對于嚴重“貧血”的眾多中小企業而言,這只是杯水車薪。
如果占有金融機構半壁江山的大型銀行,繼續被21.5%的高存準率綁住手腳,可貸資金嚴重不足的現狀不會得到緩解。
在80多萬億元銀行存款和78萬多億“天量”廣義貨幣下,中國竟然出現了大面積“錢荒”。為什么就不能名正言順地下調存款準備金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