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漢普京歸來兩個人的俄式民主

俄學者研究稱，在俄羅斯擁有實權的高層官員中，忠于梅德韋杰夫與忠于普京官員的比例分別是5％和95％

在“統一俄羅斯黨”代表大會上，有一項議程是就該黨議會選舉名單進行表決。只有一個人投票反對。普京淡定地在主席臺上說道：“這位異議人士是誰?你能站出來么?”會場里一片沉默，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普京接著說：“那這張票白投了。”

俄羅斯的9月24日，像是一個休止符，它令外界“普梅之爭”的猜測戛然而止，也讓“反對黨聯盟”挑戰執政黨“統一俄羅斯黨”的努力了無新意。“統俄黨”占主導地位，普京將毫無懸念地在明年3月大選中當選總統。

3年來一直吊著人們胃口的俄羅斯“2012之謎”突然破解了。在“統一俄羅斯黨”代表大會上，現任俄羅斯總統梅德韋杰夫宣布不會在明年的總統選舉中尋求連任，而提議由現任總理普京競選總統。

兩個人的俄式民主

普京2000年當選總統，可以用“橫空出世”來形容。一個之前名不見經傳的人物、有著克格勃背景的強力人士，當選了總統。不過他當年的當選，被認為是符合了憲法，符合了民主標準：公開競選，全民投票，有強有力的競爭對手。當然他也借助了他作為掌權者所擁有的便利，有車臣的勝利軍事行動作為功績。

這次“普京歸來”，被媒體評說成“如同斯大林般獨裁”，也讓西方頗不高興。盡管受到非議，但從俄羅斯憲法框架上，幾乎找不到法律“破綻”。

2008年普京“依法”讓出總統之位，選定接班人梅德韋杰夫。這本來是普京一手控制的“人事安排”，并無新意。新意在于未來風險，梅德韋杰夫對導師的“忠誠”能否持續，以及他在擔任總統數年后對施政有了自己的思路，身邊又聚攏了一批“反普京人士”時，梅德韋杰夫會不會提出在“統俄黨”總統候選人提名中進行一場“公平之戰”要求，從而使“統俄黨”面臨分裂，讓卡西亞諾等反對派領導人有機可乘?現在來看，梅德韋杰夫樂意換位，再次成為普京手下一員猛將。2012年的大選，依然是一場符合民主技術要件的多黨角逐，普京當選即使是“走過場”，那也是一場合法的“走過場”。

曾擔任過8年總統的普京，將再次走回前臺，按照新修改憲法，現年58歲的普京有可能把總統當到2024年。

熱炒“梅普反目”的人被涮了一道

事實上，自從普京在2008年選擇梅德韋杰夫作為自己的繼任者后，有關“梅普”關系的話題就久久撩撥著俄羅斯乃至全世界的心。

自從擔任圣彼得堡市副市長時起，普京就形成了自己謹慎沉默的政治作風，并以此為標準選拔官員。自那時起追隨普京、如今成了普京左右手的俄羅斯油氣行業“灰衣主教”伊格爾·謝欽，便為此中表率。傳言稱，普京在選女婿時都要求對方要低調謹慎。

結果，消息越被刻意封鎖，人們的興趣就越濃厚。偏偏梅德韋杰夫又經常表現出與普京的保守政策不同的形象。他經常展露自由主義作派，也經常對普京進行直接批評或實施與其有別的政策。每當這時，人們都特別喜歡談論“梅普反目”的話題。

可以舉幾個比較明顯的例子。2008年9月，普京對俄鋼鐵巨頭“梅切爾”集團的國內價格政策進行嚴辭抨擊，導致后者的股票在美國大幅跳水。梅德韋杰夫當即公開表態，稱不應該隨意對國內企業進行“恐嚇”，批評對象顯然是普京本人。

2010年，梅德韋杰夫在重要會議場合將自己一直宣揚的“俄羅斯現代化”道路變為口號正式提出，以至于包括俄《獨立報》在內的眾多媒體，都將這看作是梅德韋杰夫欲與普京進行競爭而做出的公開宣示。

在外交上，梅氏推動與美國關系“重啟”、對制裁伊朗的決議投贊成票、與美國簽署《第二階段削減戰略武器協議》等動作，也無一例外地與在國際問題上極端強硬的普京顯出差異。

2011年，距離2012年總統大選不到一個年頭，梅普之間的“分歧”似乎有拉大的趨勢。在多個國際會議上，以及接受外媒采訪時，梅德韋杰夫提出了對俄羅斯政治改革的想法，甚至表示要重新恢復州長直選。而這一選舉制度正是普京借2004年“別斯蘭慘案”之機取消的制度，對它的取消，也是普京“可控民主”的一塊基石。梅德韋杰夫公開觸碰這一禁區，更是讓人浮想聯翩。

在信息缺失的情況下，人們得到的種種事實都指向梅普的“離心離德”。這就加劇了人們聽到2012年“梅普互換”的權力安排時內心的意外之感。

梅德韋杰夫很難撼動普京

俄羅斯社會科學院“精英研究所”所長克雷施坦諾夫斯卡婭有一系列研究顯示出，梅德韋杰夫3年來一直未能建立屬于自己的有力的執政班子。

他指出，普京上臺后只用了約兩年時間，就建立了自己的班子，到了2004年，前總統葉利欽時代的官員幾乎被全部拿下。而梅德韋杰夫不僅沒有自己的執政班子，直到現在，他所使用的一直是普京麾下的官員。克雷施坦諾夫斯卡婭教授今年7月給出的數據顯示，在俄羅斯擁有實權的高層官員中，忠于梅德韋杰夫與忠于普京官員的比例分別是5％和95％。

根據俄政治學者穆欣的研究，普京步入執政成熟期之后基本上保持著周二與各部官員碰面、周四與媒體碰面、周六與自己麾下的頂尖政治官員在自己位于莫斯科郊區的官邸進行“小政治局”式的會面的控制模式。而梅德韋杰夫則全無這樣有力的控制力，同普京執政時期相比，其每月舉行的部長會議少了一半還多，而且常常有部分官員缺席。素來與梅德韋杰夫有隙的財長庫德林甚至多次不執行梅氏交給的任務。

無怪乎俄羅斯總統梅德韋杰夫9月30日在接受俄羅斯三家電視臺聯合采訪時做出表示，普京才是目前俄羅斯最有威信的政治家，他的個人成就也比自己高出不少；自己作為一個政治家，做出的只能是最有利于整個國家而不是自己的決定。

普京的政策走向不難預測

在“梅普互換”的新聞傳出以后，俄《獨立報》刊出一張梅普合影。照片中，兩人在對表，但普京只是看著自己的表，而梅德韋杰夫卻在用手撥著自己的表。這張照片給人的感覺是，梅氏在按照普京的時間對表，它十分形象地表達了這份報紙對梅普關系的看法。

在破解“2012之謎”的這次大會上，有一項議程是就“統一俄羅斯黨”議會選舉名單進行表決。結果，只有一個人對名單投票反對。普京淡定地在主席臺上說道：“這位異議人士是誰?你能站出來么?”此后，會場里一片沉默，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普京接著說：“那這張票白投了。”

這個細節，被多位俄羅斯網友用來預測普京重新任總統后俄羅斯政策的走向。可以肯定的是，以普京現今的支持率之高和他所掌握的資源之廣，他在2012年幾乎肯定能當選。而當選之后，正如這個細節透露出來的那樣，俄羅斯的政治很可能還會維持大一統的局面。俄《獨立報》的一篇分析文章稱，普京當選后，俄羅斯經濟很可能延續以油氣作為經濟支柱的發展模式，政治上很難指望出現自由化的寬松狀況。而在外交上，被經濟危機打擊的西方如今正處于弱勢，普京一定會利用這一時機，尤其是利用美國即將撤出阿富汗的時機，加大對獨聯體各國的外交力度。至于與美國關系的“重啟”，有人認為這不會因總統換人而改變，但不排除俄美關系發生波動的可能。

專家認為，普京“歸來”，面臨的挑戰可能比以往更大，一方面宏觀經濟有不確定性，俄羅斯入世后也有諸多挑戰，另一方面治理腐敗以及平衡其他黨派利益也都是施政要點。而且，普京也不會甘于“守攤”，在未來或許將進一步推出新的規劃，掌控整個政治經濟發展的方向和節奏，這從他今年關于俄羅斯未來十年發展的構想中就可見一斑。至于梅德韋杰夫，他作為“俄羅斯現代化”的重要推手，也將在政府層面多做實效性的工作，落實近年來乃至日后提出的治國方略。

普京2000年剛當選總統時，曾放言：“給我20年，還你一個強大的俄羅斯!”在過去任總統8年間，他表現令人側目，這次能否如愿抓住下一個12年，施展柔道身手，推動俄羅斯這架巨大的機器前行，且留待明年三月之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