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1年,魯迅30歲,此時他還沒有啟用魯迅的筆名。這年辛亥革命爆發(fā)前后,魯迅從經濟到精神都很困頓,是辛亥革命改變了他的處境,使之成為無所顧忌的獨立撰稿人。
年初,魯迅在紹興府中學堂教書,給學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時清朝還沒有滅亡,他卻留短發(fā),沒有當時絕大多數人拖在腦后的辮子,常喜歡穿著洋服,而不是長袍馬褂。走起路來挺胸、直腰,很有精神。他的步子走得很快,而且習慣于走在路中央。他的風度,同那些彎腰曲背、行走緩慢的教經學、修身的老師大不一樣,他身上好象有一股使不完的勁。學生們都喜歡模仿魯迅走路說話的樣子。
當時的紹興府中正門墻上,寫著“府正堂示,學堂重地,閑人莫入”的字樣,同時掛有皮鞭。如果有人不經許可,隨便進來,管門的老頭,就可拿鞭猛打,以示威風。魯迅到校后,有一個學生的父親是農民,來自鄉(xiāng)間不識字,也不明校紀,擅自走入校門去找兒子,結果遭到一鞭之辱。魯迅知道此事后,立即建議校長取消這一陋習,不準在校門口懸掛皮鞭,更不準鞭打來客。校長準許了魯迅的這一標志文明的建議。
7月,魯迅辭去紹興府中學堂的教職。不久,辛亥革命爆發(fā)。紹興府中學堂一時無人負責。因為魯迅在府中學生心目中的崇高聲望,學生堅請魯迅回校主持校務。魯迅推辭不掉,便又回校主持了一段時間的校務。期間,魯迅寫了一篇文言小說《懷舊》,以辛亥革命前夜的社會動蕩為背景,故事很簡單,以“第一人稱”的天真學童的眼光,真實地、正直地看他周圍所發(fā)生的一切,揭露了中國的社會關系,在動蕩年月中的微妙變化,使人看到一幅辛亥革命前夜的生動的社會圖景。
11月4日,革命黨人活捉了浙江巡撫增韞,杭州宣布光復。這個消息很快傳到了紹興,沉寂的小城沸騰起來。紹興城里召開了一個慶祝大會,大會主席就是魯迅。年底,魯迅和青年學生商定,創(chuàng)辦《越鐸日報》,用來監(jiān)督新政府。“促共和之進行,尺政治之得失,發(fā)社會之蒙復,振勇武之精神”。這是魯迅為這份報紙早擬的出世辭,表明了立場和心愿。
在一個月內,《越鐸日報》發(fā)表了一系列文章抨擊和揭露秋瑾案的告密者和在紹興軍政分府的代理人。但是到了2月中旬,紹興光復軍都督王金發(fā)受賄,將秋瑾案的告密人、紹興城的大劣紳章介眉釋放,次日,魯迅在《越鐸日報》上發(fā)表文章,尖銳地進行揭露和抨擊,王金發(fā)看了之后,非常惱火,說是魯迅騙取了他的錢,還罵他,揚言要殺魯迅。魯迅的母親很擔心兒子安危,叫他不要出門。魯迅卻不在意,依然夜間提著一個有“周”字的燈籠去學校住宿。
起初魯迅以為王金發(fā)說的榨取一事,指的是早先王金發(fā)答應給紹興師范學堂的兩百塊辦學經費。后來他才知道,在他不在報館時,王金發(fā)派人送來過五百塊錢,辦報的革命青年們自作主張收了錢。魯迅馬上回報館問明真相,確定收錢的事情后,他告訴幾個年輕人不應收錢,但是其中一個會計很不高興,質問起魯迅。魯迅答了幾句就沒再說下去,他知道再說下去,這些極端的年輕人第二天就會在報紙上罵他如何怕死。
在失望之中,魯迅辭去了一切教職,滿心惆悵。此時,他收到了昔日日本留學好友許壽裳來信,信上說,南京臨時政府教育總長蔡元培聘魯迅到教育部工作。能去臨時政府教育部任職,對魯迅來說,實為久旱逢甘霖。而魯迅在教育部的光景中,他“整天看書,不把時間浪費在閑談上”,也為之后的創(chuàng)作做足了準備與鋪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