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的倒計時像一枚嘀嘀作響的定時炸彈放置在學校最顯眼的位置。唯獨他,依舊我行我素,遲到、曠課、混網吧……仿佛他與那個日子還有個十萬八千里的距離。
這幾天,體育老師一直極力邀請他參加體育訓練。他是愛體育的,只是玩得太久了,無論去做什么,那顆躁動不安的心都無法安定下來。
“我說了他就一廢物,不可能跟你去訓練的!”班主任對著體育老師斬釘截鐵地說。那聲音如同一柄碩大無比的鐵錘猛然地砸在了他的心上,他的身體不由得顫了一顫。
其實他是在意的,每一次走向教學樓的他都竭力避開那塊計時牌從另一條道上去。只是他沒有想過,這樣的自欺欺人還能蒙騙自己多久。那句話像一面鑼,鏘鏘咣咣地在他耳畔猛敲了一陣。
晚自習下了后,整個學校白晃晃的燈隨著幾聲呯呯的關門聲滅了下來。黑糊糊的操場上,只有幽亮的月光陪伴著他。“跑!”他給自己下了一道指令便跑了起來,一圈、二圈、三圈。身體上的運動卻產生了思想上的平靜。在朦朦朧朧的柔光中,他陷入了沉沉的回憶,曾經的夢想、父母焦急的嘆息、老師失望的眼神……一幕一幕如同電影片斷一樣光影重疊,悔恨、懊惱、悲痛……百般情緒交織于心頭。
回憶是玫瑰上的尖刺,你若能鼓起勇氣握住它,你也就捧到了那縷淡雅清香。
他加入了訓練。
在清晨的曙光和傍晚的斜暉中奔跑與跳躍,在長長的跑道與短短的沙坑間沖刺與加速,在累累傷痕與全新目標中奮起與突破。
當他累得筋疲力竭時,鏗鏘有力的聲音對他說,如果你走不動了,就跑;如果你跑不動了,就快點跑!
當他喘得上氣不接下氣時,昂揚奮發的聲音對他說,喘不過來最好的辦法就是屏住氣再來一次!
當他失敗無數次,瀕臨絕望時,滿懷鼓勵的聲音對他說,成功的辦法有無數個,而失敗卻只有一條——放棄!
在體育成績突飛猛進的帶動下,他的文化成績也一躍進入了前幾名。然而班主任仍似看不起他,無論他取得了多么巨大的進步也從不表揚。那句“廢物”的論斷長久以來如同卡在喉嚨里的魚刺,隱隱地刺激著他,每每想及于此,他便氣得發抖。
彈指一揮間,高考轉眼便至。他以優異的成績考入了一所重點大學。
那一日,他拿著驕傲的錄取通知書飛奔地跑回了學校,一步跨進體育辦公室,將一張鮮紅的卡片交到了體育老師的手里——一張謝師宴的邀請函。
體育老師接了過來,點點頭,露出了欣慰的笑,卻又轉身執筆加上了班主任的名字。頓時,他的臉上寫滿了疑惑不解。老師笑而不答,只是從抽屜里取出一張紙遞給了他。
“啊!”他大吃一驚地叫了出來了。那張紙上寫滿了從前體育老師鼓勵他的話。那字,他是認得的!
淚水再也忍不住地涌了出來。
吳哲,湖北沙洋中學學生;導師:葛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