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貞節牌坊作為古徽州女性品德的標志物,在徽州文化中起著重要的作用。也正是因為貞節牌坊過分的宣揚\"守貞節這份品質,造成現今人們一種認知上的誤區,認為這是徽州女子的象征,從而忽略掉徽州女人的其他品質。本文就是對真實的古徽州女子的一種還原,并分析貞節牌坊樹立的原因和重貞節這一品質的原因。
關鍵詞:貞節牌坊 徽州 女人 還原
牌坊的樹立是古代徽州女子的榮耀,同時又是加重她們受封建禮教束縛的枷鎖,禁錮了“她們”;今天的我們或作為游客的身份,或作為考察者的身份,都容易被牌坊的威嚴所蒙蔽而輕信于歷史完美的解釋。
一、被貞節牌坊蒙蔽的徽州女人
貞節牌坊實則是政治的產物。
在歙縣城區,在棠樾,在許村,經常可以看到一座座矗立著的牌坊,精美的雕刻、堅實的材質、獨特的風格。看著,數著,卻總是有遺漏的,因為真的是太多了。于是翻閱資料,才知道整個文化歷史名城的歙縣,至今仍共保留有105座牌坊,這些牌坊大體上可以分為三類,一類為科舉紀念碑式的牌坊,一類為孝慈里坊,一類為貞節牌坊。一個偶然的機會,我看到一本書上對明清兩朝牌坊的的統計
從這兩個表格似乎可以得出結論:清代比明代更加注重婦女的貞節孝義,而不是特別注重男子的功名進取了。這是什么原因呢?
1、改朝換代的政治現實對徽商不利,低調做人是上策。明朝可以說是安徽人坐上了皇帝,對于徽州人來說是倍有面子的事,人人都愿意報效朝廷、為國盡力。而清朝時滿族人的朝廷,漢人定有很多不滿,他們無意于為國效力,考取功名的積極性和可能性都相對下降,所以選擇發展徽商事業更有前途。
2、貞節牌坊的修建是孝心表達的另一種方式,是對程朱理學的深刻學習。由于在朝廷中的失意,功名坊自是建不成了,于是儒家經典中的“孝”、“禮”被放大并集中在女人身上,加之徽商的常年在外,牌坊的樹立是最好的教育和警示方式。
3、貞節牌坊的樹立是一種維持自尊的行為。漢族人眼中,滿族人一直是野蠻的不文明的民族。貞節牌坊是在向滿族人展示我們的民族文化,特別是我們的“禮”、我們忠誠的婚姻文化。
由此可見,貞節牌坊所要表達的遠遠不限于婦女的節操、孝道的可貴,更多的是融入利潤政治意味的宣泄。可憐了我們的古代徽州女子,一直以此為人生至高的追求點,受著封建禮教束縛的身子又繼續在創造“束縛的標志”。
二、被貞節牌坊誤導的現代人
受政治環境的影響,使得徽州保存下來的牌坊中很大一部分為貞節牌坊,于是作為后人,我們容易陷進一種誤區:徽州女人的根本特質就是守貞節!
首先,應該看到,在儒家正統思想中,守貞節可以看成是婦女必備品質的代表,是最重要的品德之一。自從程朱理學被明清封為儒家正統后,朱熹推崇程頤的“若取失節者以配身,是己失節也”“餓死事極小,失節事極大”的言論,守貞節成了后代婦女極其重視的道德觀念之一,明清朝廷對于貞節烈女的推崇更使社會注重于對女子名節的重視,于是,樹立牌坊時自然打上的是“貞節”的標語。所以,一個貞節牌坊代表的不僅僅是婦女貞潔的品質,可能還會有孝悌禮義等等。
除了受儒家思想影響之外,重貞節還與徽州地區的自然地理環境、家族意識以及徽商的流行趨勢有關。古徽州其封閉的自然環境,在古代交通不便的情況下,為了謀生,便出現了徽商。徽商常年在外經商,致使家室長期分離,行賈中會產生對于家庭倫理的不穩定感,這種不穩定感需要一定的物象化的對象減弱,對此,貞節作為理學婦女最重要的德行之一便需要得到更好的宣言以達到穩定宗族社會結構的目的,這種穩定也是整個徽州社會得以維系的最基本元素。再者,徽商以其儒商的身份,除了商業中重誠亦的表達,還需要以一定的社會形式強化,即對于自我價值的儒家化確認,這種確認往往不表現于對于地位的認同上,而在于其儒家倫理的施行上,因而士大夫階層對于名節的重視使無甚功名的商人不得不看重自身的節義,對于理學中所說的“若取失節者以配身,是己失節也”的論斷,徽商對妻室的貞節注重,其實從另一個側面也是對于自己的德義的注重。因此,貞節牌坊的大量保存,不能被視做徽州社會女子生活的中心,而只能視作男權社會中對于女子德行的一種重新結構性的表達。
可以說,牌坊里的徽州女人是那個特定時代所推崇的女人范本,真正起到的是牌坊的教育、警示和指示作用。如果要全面的看清楚徽州女人,我們應該跳出牌坊的圈子,看看更多的徽州女子。
三、還原“真正的徽州女人”
(一)仁孝雙親,勤儉持家
徽州的女子的牌坊中,還有一類叫孝義牌坊又稱孝節牌坊,其往往表現著女子仁孝之美,如鮑氏之妻,一次遇見山賊,為保護婆婆面對山賊的利刃而不畏縮,連中數刀毫不退縮,為匪首知道后,感其仁孝,義而釋之,這種由自內心而表現出來的慈孝精神正是《中庸》說的肇端夫婦,極其至也,圣人猶有所不能的的“道”的外化,也正是帝舜“納于大逵,急風烈雨弗迷”的不易之強,此剛烈之氣純乎自然,這也正是徽州女子在獨撐全家中鍛煉出的剛韌之勁,同樣,在持家中,她們還苛于自律,儉以持家,如康熙《徽州府志》說她們“居鄉數月,不沾魚肉,日挫針治縫紉綻……徽商能蓄積,不至倉漏者,蓋亦由內德矣。”如此堪見徽州女子的儀范之表不僅僅在于貞節。
(二)善于教子,不樂安逸
歷史上,徽州共產生過651名進士和像前文提及等才女,其與徽州女子重視教育不無關系,徽州的教育系統十分完善,各村縣都有自己的學堂、學社、書院等,大戶人家還恭請西席,為子女的教育其可謂煞費苦心,如近代著名學者胡適,便是在其母馮順弟嚴厲的教導下引流向善,終成一代文化之巨擘。與此同時,她們也不安于享受安逸的家族生活,往往勸說丈夫外出經商,如《太函集》卷11《金母七十壽序》曾載。金長公的父親在外經商,金長公長期居家,其婦謂之曰:“鄉人亦以賈代耕耳,即舅在賈,君奈何以其故家食邪?”并籌集資金督促金長公出外經商,最終發家致富,由此可見,其女子之心,卻有包容海內的丈夫胸襟。
(三)追求幸福,向往自由
雖然徽州地處朱子學腹地,但是古時之風猶存,在東周時期,年輕女子敢于說“大車啍啍,毳衣如璊,豈不爾思,畏子不奔”同時,在明清的徽州,同樣有許多民謠表現出這種自由的向往,如《從徽州的民謠看徽州女性的生活》一文中所表述的那樣,這種對于自由和幸福的向往追求,正是古代對于人的自我價值的肯定,這種追求也往往摻雜著對于現實中的無奈,但這種直白的言論,也正是徽州女子剛毅果敢的個性率真的袒露,這揭露,伴隨著對于理學的批判,在男權社會追求理學崇高的同時,女子對自然的崇高崇拜無疑是對男權的一種否定。
巍巍牌樓,凝刻著千百年來徽州女子的青春,而后人在前人自我追求的設定中迷失了真相,徽州女子的形象由此模糊起來,通過層層揭露,我們看見了一個活生生的徽州女子,從牌坊中走出來的徽州“女人”,她是有血有肉的真實個體,遠非我們看到的那樣單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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