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對“見死不救”行為的立法思考

摘 要 “見死不救”可以分為兩種情形：一是有責任的情形。這種情形是指“見死不救”的行為人具有法定或約定的義務而不作為，導致被害人受到傷害的情況。二是行為人雖然沒有法定或約定的責任或者義務，但是有能力救助卻不救助。對于第一種情形，大部分責任屬于法律中不作為犯罪的義務來源，從而這種“見死不救”行為一般是作為“不作為犯罪”來處理。但對于第二種情形下行為人的“見死不救”行為，認識上則要復雜的多，本文對此進行分析論述。

關鍵詞 “見死不救” 道德 法律 犯罪

中圖分類號：D90- 059 文獻標識碼：A

從法律的角度看，所謂“見死不救”就是指在特定的危險情況下，行為人明知自己不對受害人實施救助，當事人就會發生死亡危險，有能力施救而不予施救的情形。這種行為已經引起社會公眾的強烈憤怒和譴責，同時也沖擊著人們對社會的信心。在2001年第九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四次會議上，32 位代表關于增設“見死不救罪”的立法提案，更是給人以世風日下、唯借助法律之威懾力方能挽救社會道德和良知日漸淪喪的緊迫危機感。

一、對“見死不救”行為的立法爭議

對于“見死不救”行為是否應該用法律來規定，不同的學者有不同的看法。有的學者認為，“見死不救”在很大程度上是一個道德問題，只能從道德上予以譴責，不能將對一般人而言屬于道德層面的問題“法律化”，混淆道德與法律的界限。也有學者提出“見死不救罪”是道德問題“泛法律化”，認為屬于公序良俗范疇的“見死不救”要想通過法律底線來解決或僅僅因為一方利益被損害就橫加給他人法定義務，法律就不再是法律，而成為以法的名義對道德行為過分介入的非理性做法，認為“泛法律化”實質就是一種道德專制或道德暴力。當然，也有不少學者強烈呼吁“見死不救罪”早日出臺。他們一方面肯定在道德層面上譴責“見死不救”行為不可或缺，另一方面又認為當道德約束力不從心時，法律的介入才是理性的選擇。因此，用法律來懲治“見死不救”行為才是標本兼治的做法。

筆者認為，之所以對“見死不救”行為是否應該用法律規定的認識不同，歸根結底是因為不同的學者對于道德和法律之間的關系有著不同的認識。例如，認為不應該用法律進行規定的學說一般認為“見死不救”行為是一個道德問題，因而只能從道德上進行譴責，否則就是混淆了道德和法律之間的關系，是道德的“泛法律化”。認為“見死不救”的行為應該用法律來進行規定甚至設立“見死不救罪”的學者則認為道德和法律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道德和法律是分不開的。因此，當道德強制力量不足以對不道德的行為進行規制時，用法律的強制手段進行規制是可以的也是可能的。

二、道德和法律之間存在內在聯系

雖然道德和法律在表現形式、強制手段、內容等方面具有差異，但二者在以下幾方面卻具有密切聯系：

第一，道德是法律的價值標準和追求。古希臘的亞里士多德說過：“法治應包含兩重意義：已成立的法律獲得普遍的服從，而大家服從的法律又應該本身是制定良好的法律。”而要想“已成立的法律獲得普遍的服從”，這個法就必須是合乎普通大眾的道德追求的法律，因為法律最終是靠人來實現的。事實上，古今中外各種法律體系和法律制度，無不是以特定民族和國家的倫理道德為基石并力求與這些倫理道德相適應、相協調的。所有的法律都是判斷善惡的標準和根據，法律的規定都具有道德的意義，只不過各種法律的任務各有側重，各種法律的道德性強弱不同而已。制定良好的法律應包含兩方面的要求：一方面，制定程序上符合公平正義的道德追求。另一方面．法律的內容符合公平正義，也就是說法律規定本身符合人們內心對于公平正義的追求，符合大眾的心理期待。而公平正義從根本上說是道德的。法律是道德的底線，是保持社會秩序大體穩定最基本的層次，道德相對于法律來說則是較高層次。

第二，道德是人為設計的法律的參照。雖然說法律是人類理性的產物，是人為設計的結果。但是．法律的“設計”不是隨意的，法律不能超前于社會大眾的觀念和信仰，而必須根據社會大眾的一般觀念和接受能力來制定。如果拋開已存的社會道德來制定法律．這個法律就是無本之木、無源之水，不會產生任何實效。

第三，只有當道德成為法律的內在價值和追求時，人們才能更好地了解法律，依法行事。法律一經頒布生效，每一個在該法律管轄范圍內的人都被視為知道或應當知道法律，“任何人不因對法律的無知而受原宥”是實在法的一個原則。這不僅僅在于為了方便法院的司法和執法，更重要的是因為雖然民眾無法完整地掌握所有的法律規定，更不可能深刻理解專門性的法律術語的準確含義，但是，通過日常道德，民眾卻能夠大致了解法律的基本精神，知悉法律中可為不可為的原則規定，從而確定自己行為的對錯以及應承擔的法律責任。如果法律不以普通大眾的道德為其內在的價值追求，那么“任何人不因對法律的無知而受原宥”的法律原則就失去了其存在的依托，法律自身也就成為一種純粹的暴力工具。

從以上幾點可以看出，道德和法律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法律中有很多的要求本身就是道德規范的要求。

三、對“見死不救”行為立法規制的必要性分析

第一，道德本身的強制機制已經不能滿足需要。道德的約束力量具有強弱兩重性，對于自覺遵守道德規范的人，道德的約束力是很強的；然而，對于無視道德約束的人，它的約束力基本不存在。目前在我國，“見死不救”的現象愈演愈烈，發人深省，如“眾多看客圍觀棄嬰，無人施救，初生嬰兒被活活凍死”、“老婆婆落入冰湖喪命上千人圍觀無人施救” 、“兩車先后碾壓2歲女童10余人見死不救”等等。早在2001年，上海市政協委員就建議在刑法中要設立“見死不救罪”，同時制定“見義勇為獎勵法”。后來在當年的全國人代會上，又有32名人大代表就此提出議案，建議在刑法中增加“見危不救”和“見死不救罪”，以通過法律手段來打擊“見死不救”行為，引導和鼓勵人們見義勇為，積極、勇敢地保護國家、集體利益和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安全。這么多的人大代表共同關注這個問題，這么多的新聞共同報道這個問題，這充分說明在現階段我們僅僅依靠道德強制機制來規制“見死不救”行為已不能滿足現實需要。

第二，法律強制機制有其優勢所在。眾所周知，道德是靠輿論和行為人的內心信念或信仰來支撐的。相較于法律，其強制力要小的多。當人們違反道德規范時，感受到的強制力和痛苦往往是很小的。而法律則是一種外在性、他律性的規范，它依靠國家強制力予以保障。當然法律的真正實現，仍然要依靠人們內心信念的支撐，但是因為有國家強制力的存在，人們必然會更加謹慎行事。因為法律的強制不僅會帶給一個人內心的痛苦，而且會對其財產甚至人身進行強制。

第三，用法律對“見死不救”行為進行規制是現階段的必然選擇。以前，人人都把救死扶傷看成一種理所當然的事，人們根本不會想象到面對落水者的救人者會要求先交錢再救人。即使有見死不救的現象，也絕對是個別的(由于是個別的，法律也就沒有必要做出反映)，整個社會強大的道德力量和輿論攻勢會把它深深抑制住，因而當時不需要動用法律這個武器。但今天的情況已經和以前大不相同了，從以上例子可以看出，“見死不救”行為已頻發于現實生活中，給人們的心靈帶來了強烈的震撼，給社會造成了很壞的影響。如果此時仍然不采取法律加以規制，聽任這種社會道德現象繼續滑坡，直至最后成為一種普遍現象，那時再想通過立法來扭轉局面，也只怕是“法不責眾”，為時已晚。

總之，當道德約束已力不從心時，法律的介入無疑是理性的選擇；同時，要實現人類社會永恒有序的發展，人類除了有道德自覺以外，也需要一種外在的力量，而法就是這種外在的力量。□

（作者單位：海南邊防海警第一支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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