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云禪話(七九)

　　還是眾生
　　五代末年、北宋初年的臨濟宗首山省念禪師，萊州（今山東）人，為風穴延沼禪師的法嗣弟子。得法后應邀至汝州（今河南）首山開演教法，成為首山第一世。后又遷往汝州葉縣寶安山廣教院及城下寶應院等處，大揚禪風，一時十方海眾云集，弟子輯有《汝州首山念和尚語錄》一卷。
　　一天，一位學僧前來向省念禪師探問，說：“請問老師，菩薩在沒有成佛前，他的生命是什么？”
　　省念禪師淡淡地說：“是眾生啊！”
　　學僧接著問：“成佛以后呢？”
　　省念禪師答：“還是眾生。”
　　學僧不甚了解，再問：“沒有成佛前是眾生，成了佛還是眾生，那何必要成佛呢？”
　　省念禪師看了學僧一眼，答：“心佛眾生，三無差別。”
　　學僧說：“在果位上講‘心佛眾生，三無差別’，但在因地上呢？”
　　禪師說：“因為你是眾生，所以還有分別。”
　　學僧當下豁然有省，歡喜禮拜而去。
　　菩薩又名“覺有情”、“大道心眾生”。這兩種說法，是因為當初“菩薩”翻譯成中文的時候，有新譯、舊譯兩種稱呼。新譯是唐朝玄奘大師翻譯的“覺有情”，意為“開始覺悟的人”；舊譯為“大道心眾生”，就是“發大心修道的人”。
　　其實，一切眾生都是未來諸佛，一切諸佛都是過去的眾生，菩薩是因地，佛是果地，所以，在因地的菩薩，要修習佛道、圓成佛道。菩薩不是供在殿堂里的偶像，而應活潑地在人間普度眾生。菩薩的任務是“上弘下化”，意即“上弘佛道，下化眾生”，還沒有成佛的菩薩，他的生命是靜中動；菩薩成佛以后，他的生命是動中靜，或動靜一如，所以稱為“如來”。
　　彌勒在哪里？
　　郴州（今湖南）萬壽念禪師，生平不詳，為南岳懷讓禪師門下之后世弟子，得法于華光恭禪師。
　　一天，一名禪僧前來探問，說：“佛經里提到，佛入滅后的56億7000萬年，彌勒菩薩將從兜率天降誕人間，在華林園中龍華樹下成佛。然后，將前后3次說法，過去還未成道的人，在這3次說法當中，各依自己的根性成道。彌勒菩薩慈悲萬行，實在是太偉大了，但不知道他現在在什么地方呢？”
　　
　　萬壽念禪師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在市場賣肉的鋪子里。”
　　禪僧皺起眉頭，疑惑不已：“彌勒菩薩怎么會在肉鋪里呢？”
　　萬壽念禪師微微一笑，說：“不是弄潮人，莫入洪波里。在水中，沒有一身的好功夫，怎么能優游于波濤洶涌的浪潮之中呢？”
　　禪僧一時啞口無言，不知以對。
　　學佛的人，常常都有一個問題：成佛以后住在哪里？就住在常寂光中。常寂光在哪里？常寂光是整個的虛空，成了佛之后，他的精神都融入大化中，與法界同在。所以，佛的法身等于虛空，充滿法界，正所謂“橫遍十方，豎窮三際”，就住在你的眼前，就住在你的心中，就住在一切處。
　　彌勒菩薩目前隨順世間，無處不住，無處不在，住于無住之處。太陽住在哪里？就住在虛空之中。佛陀名曰如來，如是而來，如是而去，那正是一個解脫的世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