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被空間裁剪的情感

摘 要:光是建筑空間塑造中不可缺少的重要元素，是聯系人-建筑-自然三者的紐帶。建筑中由于有了光的介入，從而使空間不再只是物質的實體，而是有了“虛”的參與，產生了更深層次的豐富變化。這些變化使建筑表現出了各種不同的姿態?？梢哉f，建筑通過自己的形態“裁剪”了無形的光，而光通過“無形”的變化豐富了建筑，二者相得益彰，使建筑有了靈魂，激起人的情感共鳴。本論文通過分析各種情況下光被空間“裁剪”所產生的不同效果，將由此獲得的不同情感體驗一一歸類，來論證光對空間塑造的精神作用。

關鍵詞:建筑空間光情感體驗

中圖分類號:ＴＵ７１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4-098X(2011)05(c)-0028-01

當一束光從一個處理精致的門廳走廊擷進室內，從幽靜的室內向外看去，驚見另一處明亮、有趣的天地;當陽光透過雕花的窗欞在地上和墻面留下斑駁的影子，恍然覺得仿佛這就是時間的痕跡……這些瞬間降臨的時候，心被深深打動，覺得任何理性的語言都顯得蒼白，只想用最深的情感去贊美它的力量。

當光經過一座建筑，被它用自己的姿態裁剪，便是虛遭遇了實，靈動遭遇了凝滯，柔和遭遇了力量。這種遭遇塑造了空間，使它具有了序列感、深度感和層次感;使它不僅僅滿足視覺的體驗，而是向更深的知覺—— 心靈體驗發展。從而，空間不再只是物質的實體，那些細心的裁剪——投影、反射、漫射、模糊、聚焦……帶來的明暗、強弱、揚抑、對比、層次、韻律……將光塑造成了適于不同“軀體的靈魂”——它們讓原本安靜的實體變得會思考、會感染、會變幻——它們變得感情充沛，并能激發人們同樣的感情。

那些從靈性中來又走入心靈的東西，到底知多少，仿佛不能說盡，但好在可以列舉幾點，讓人回味。

1 神秘—— 由模糊和無法預知裁剪的感情

當光的存在模糊了邊界，顏色也曖昧的難以分離，當光的來處被隱藏、而去向也無法預測時，空間無疑被籠罩在一片神秘的氛圍中。也許源于一個特別的入口，也許源于一處非常的界面，光的捉摸不定的潛質就被恣意地放大開來。

Steven Holl的圣伊格內修斯里拜堂，便是神秘氛圍的典例。他運用各種不同類型和性質的光，包括直射自然光、非直射自然光、彩色光(通過窗戶上的彩色玻璃片)以及反射和映射的自然光和燈光營造了一個多個分區、功能不同的光照效果，那些不知來處卻變幻多端的光線，使神秘感陡然提升。圣壇中呈現出的光照效果由側光產生，在窗戶內側安裝著彩色反射材質(著色的表面從內部是看不到的)，這些材質表面捕捉到從窗戶內射出的光線并將這些彩色光線反射到天空中;一扇藍色的窗戶掩藏在狹長的墻面洞口之后，營造出一種被過濾的藍色效果，分層的窗扇之間形成了一種光照的立體感，這種效果來自于兩個表面之間的光照狀況，而光源藏在禮拜堂的東西兩側，到訪者并不能看到。這些用心的裁剪，使得情感的變化非常豐富，那一種才是它的本來面目呢，也許每一次轉折都帶給到訪者極好的探尋和思索。

2 愉悅—— 由跳躍的節律和靈動的變化裁剪的感情

沒有什么比沉浸在陽光下更令人愉悅，沒有什么比看到陽光的舞蹈，更讓人覺得心曠神怡。當空間被大量的光明掃走陰霾，而那些空隙里絲絲縷縷的錯漏，明明暗暗的光影，是像剪紙屑般裁剪處的舞蹈，俏皮地撒在心上。

瑪利奧·博塔在法國設計的艾維教堂，有著圓柱形的紅磚砌筑的巨大體量。在形成建筑明確朝向性的巨大三角形屋頂的邊緣，放置了兩個玻璃天窗，由此自然光滿溢整個集會的巨大空間。由上而下的的光照射入空間，將圓柱形的空間、紅磚墻的質感與紋理以及巨大的空間尺度清晰的呈現于人們面前。同時，陽光在位于兩面圓弧墻上的一系列小孔間穿梭跳躍，靈動的光影將原本神圣的教堂空間帶入了世俗的歡樂情緒。

3 柔和—— 由均勻的洋溢和柔軟的沉淀裁剪的感情

有的時候，建筑變得溫婉起來，成了一個內斂的容器，光也變得不再張揚，淡化了色彩，消失了方向，放棄了強烈的光影對比，那么整個空間都跟著柔和起來。漫射就夠了，均勻地充溢了視野，光在溫暖柔軟的氛圍中好像有了重量般地沉淀，或者像充了氣般地不斷膨脹，它們在視野的那一邊退暈，空間不必有力，卻一樣感人。

很自然地喜歡阿爾瓦?阿爾托的東西，常常充溢著柔和的氛圍。珊納特塞羅鎮中心，運用了表面溫和的磚與木材，將空間中的光線渲染的極為溫柔。紅磚在夏季陽光的直射下是淺淺的黃色，而冬季則凝成赭色，在傍晚的暖光下呈現出桔紅和古銅色的欣然。這個時候，光仿佛也變成了一種材質，附著在磚和木材溫暖的表面，有著熨帖的觸覺。而Nordjyllands藝術博物館，同樣是阿爾瓦?阿爾托的杰作，白色的空間雖不能讓人感到溫暖，但均質的光線讓人有同樣的知覺。

4 貞靜—— 由灰色格調裁剪的感情

如果光的格調變成了黑與白之間的事—— 那些灰色光與影的微妙變化，空氣霎時間沉靜了許多—— 灰階究竟有多少微秒，誰也說不清。那些細膩的變化，有如素描般地，值得細細推敲。這個時候，空間的復雜度仿佛失去了意義，越是簡潔的空間，越顯得幽深而洗練。然而，界面的材質，卻顯得十分的重要了，不是什么樣的背景，都襯得起一場黑白電影。難怪安藤如此鐘情于清水混凝土，絲般細膩，是一張絕好的幕布，盡由人從上細細分辨。

小篠邸的內部起居空間中，從上一瀉而下的頂光，使得灰色的調子在墻上鋪陳得極為舒服;而若是到了風之丘火葬場，這種變化的光感的確使人能夠靜靜駐足，低低冥想。

5 神圣—— 由特定的介入創造的感情

什么能使人虔誠的敬仰？能使人靈魂為之一振？能讓人產生對純潔和光明的渴求？光能夠！當它穿透高高的穹頂射入空間，當它在狹長而空靈的窗間游走，當它撕破墻的阻隔揳入黑暗的境地，總讓人的靈魂能為之一凜。在這樣的空間里，光被特別地界定出來，光被注入強烈的力量，光被賦予象征性的意義。當然，與之相襯的，必然是大片沉寂的黑暗——因為對比而升華了情感。

萬神廟的穹頂，匯聚了讓人不敢仰視的光束，人們只敢做虔誠的信徒;而穿梭在哥特式教堂高大的玫瑰窗下，數地上層層被拉長的影子，感覺靈魂也被拉長了;安藤的杰作—— 著名的光之教堂，以巨大的光十字投入黑暗的空間，光帶照耀的地方，是神走過的嗎？……難怪古往今來的宗教建筑，都是用光的典范。讓人變得虔誠的除了宗教信仰，恐怕還有被空間細細度量過，注定以驚人的姿態介入的光。

參考文獻

[1]肖輝前等譯.日光與建筑譯文集.中國建筑工業出版社.

[2]徐純一著.如詩的凝視—— 光在建筑中的安居，清華大學出版社.

[3]斯蒂文·霍爾.河南科學技術出版社.

[4]吳耀東.光編織的空間—— 保羅·安德魯與安藤忠雄的對話.

[5]安藤忠雄，許懋彥，白林.光材料空間.